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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淺水清終於無言以對。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自己嗎?
那些所謂的外在動力,統統不過是藉口而已。
那些所立下的誓言,也只是遮掩自己內心深處的野心的工具罷了。
自己,原來最終還是一個利慾薰心的普通男人罷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男兒漢大丈夫,行走世間,若不能闖出一番名堂來,的確是心有不甘。沐少,你說得很對。我就是那樣一個人。而且……我對此無悔。」
沐血苦笑:「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選擇的路,我只是想提醒你,在你追求這一切的過程中,不要因此而迷失了方向。」
「謝謝。」淺水清舉起了杯中的酒:「來,沐少,我敬你一杯。順便說一句,你剛才那句淺營主,喊得我很不爽。你要是再這樣喊我,別怪我翻臉了。」
沐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淺水清,你是條漢子。好,以後不管你是做到掌旗也好,鎮督也罷,我都喊你一聲淺少,怎麼樣?」
「沒問題!」
兩隻杯子在空中激撞,濺起了漫天的水花。
天空又開始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沐血皺了皺眉頭,大罵道:「這狗娘養的鬼天氣,害得咱們沒法繼續攻打京遠城。否則便可趁抱飛雪不在的時機將它拿下了。」
淺水清嘆了口氣:「是啊。估計雨季未結,抱飛雪就會急急趕回京遠城。如今,京遠城已經可以說是止水最後的屏障了。只要拿下它,則止水門戶洞開,將任我軍長驅直入。」
沐血拍了拍淺水清的肩膀:「到時候,兄弟你又可以大展神威了。」
淺水清冷笑:「看來你還不知道呢。」
「知道什麼?」沐血一楞。
淺水清手中的杯子滴溜溜轉了一個圈:「總帥雖予我封營拜將之賞,但是下面的人執行起來,卻多少出了些偏差。」
沐血心中一跳,敏感地意識到這個下面,怕是指的就是南無傷了。
「怎麼回事?」
淺水清語帶諷刺的說:「也沒什麼。就是南督予我自建一營,而非接管。大戰剛剛結束,各旗各營死傷均多,兵不滿員。既然是自建,這兵員嘛,只能我自己去找,他南督,是沒有多餘的兵可以給我的。就算如此,連原來的第三衛也要調回給虎豹營洪營主。也就是說,按南督的意思,我這個營主,是個空頭營主,除了我自己,手底下一個兵也沒有。」
沐血啪的一腳踢飛桌子,大叫起來:「豈有此理!」
淺水清嘿嘿笑了起來:「怎麼?你很生氣?」
沐血一滯,憤怒道:「現在全衛上下,近七百名兄弟,跟著你出生入死到現在,卻被南督一句話全給帶走,還不給你一兵一卒。這是升職還是降職?立了這麼大的功,他卻還在為一個女人而和你作對?這簡直不可理喻。」
「就象你說的,你能看出來的東西,南督不會看不出來。這一次,他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會給我好日子過。不過我要是這樣輕易就被他給整治了,我也就不是淺水清了。」淺水清的聲音透出無盡的陰冷:「我已書信一封到南門關,向洪營主陳明情況。洪營主已同意將第三衛暫借給我。所以,你們不會和我分開。鐵風旗鎮守南門關,攻打北門關一戰未有參與,士卒幾乎毫無損傷,皇帝的封賞卻沒少了鐵風旗那一份,戰掌旗感我為他鐵風旗增了面子,佑字營又屬增額,也歸他鐵風旗管轄,所以另調了三百多名老兵給我,算是給我湊足了一千之數。至於剩下的兩千兵嘛,就要我自己想辦法了。」
聽到洪天啟慷慨放人,沐血心頭到是一松:「那你已經有辦法去找那兩千新兵了?」
淺水清微笑道:「沐少,你小時候有過搶糖果的經歷嗎?」
沐血一楞,搖了搖頭。
淺水清說:「我有過。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父母給你的糖果,永遠都無法滿足你的需要。想要吃到更多更好的糖果,就必須自己動手去拿,去搶,去坑蒙拐騙。南督雖然不給我兵,卻等於給了我一個增兵的權利。有了這個權利,我就可以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沐少,事物皆有正反兩面,凡事有失亦必有得。有了這個權利,我所得到的,將會比我們原先期望的更多……多到超乎你的想像!」
那一刻,淺水清突然站了起來,面向穹蒼環宇,豪性大發:「我淺水清這一生,從未有過順風順水的經歷。每一點成就,都是靠自己的打拼贏出來的。我的敵人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意識到他們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所以,我總是會贏得最後的勝利。沐少,你我兄弟一場,今天,我就請你在這裡為我做個見證。半個月內,我淺水清手下將擁有一批強大無匹的精兵悍將!倘若天風軍在這一個月內,仍未能拿下京遠城,則京遠城必為我淺水清所下。攻陷三重天的無上容光,除我淺水清外,天下將再無人可得。他南無傷就算是知道我搶了他的女人,到時候也同樣是奈何我不得!」
沐血呆呆地看著淺水清,徹底為他所震撼了。
……
「有件事,你知道了沒有?」沐血突然道。
「什麼?」
「雲霓要回蒼天城了。」
仿佛一個霹靂,狠狠地擊中在淺水清的頭上,他徹底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