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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海,鋼鐵盔甲的海洋,黑色浪潮席捲而來,連空氣中都帶著幾分沉重的壓抑。
最前排的士兵,右手持矛,左手提盾,鐵製護面盔下,惟留一雙雙陰兀冷酷的眼神,虎視城頭。
他們是最強悍的士兵,堅忍,耐苦,悍不畏死。
衝鋒營!
三千衝鋒營戰士組成了攻城第一線部隊,長矛指天,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的光輝,懾人心魂,動人神智,亂其士氣。
在衝鋒營之後,是一個個由不同兵種組成的步兵方陣。他們同樣神情肅穆,帶著不屈的戰魂和意志,來到這片沙場之上。
他們在距離城前的百米之外停下自己的腳步,虎視城頭,大口地喘氣,仿佛一隻只餓極的狼,空氣開始瀰漫出詭異的肅殺氣氛。
城頭的士兵被這一刻敵人的巨大氣勢震得有些發呆,直到一名反應迅速的士兵終於扯著嗓子狂喊起來:「敵人進攻了!!!」
警鐘響起。
警鐘就是集結號,北門關守軍在第一時間拿起武器,穿上盔甲,按以前演練好的安排,紛紛跑上自己的崗位。
靜悄悄的城頭之上,轉眼前樹起一片片槍林戢叢,原本空蕩蕩的射擊孔前,也出現了那同樣的一張張陰兀面容和冷酷眼神。
北門關的守軍是經過大戰薰陶過無數次的老兵,他們和天風軍人一樣冷血,一樣殘忍,一樣嗜殺。或許他們在士氣上,在對國家戰爭的信心上有所不足,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們依然知道挺身而出。
士氣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假如可以用分值來計算的話,那麼100分的士氣和80分的士氣,其實並無太大差別。只要不跌到及格線以下,那麼士兵一樣會勇敢作戰,一樣會舍死拼搏。
北門關的城牆上,幾名騎馬的將軍也先後出現。他們策動戰馬在城頭飛奔,大聲呼號,下達著各種命令,鼓舞士氣,同時小心地窺伺著正在前來的天風軍,看看對手到底要搞什麼鬼。
而在內城的一座高塔之上,北門鎮守范進忠正舉起「千里眼」,仔細地眺望著眼前的敵軍。
「是龍牙軍的人,另外還有個大風鎮,都是老對手了。奇怪,怎麼這次只用了三個鎮的兵力就來攻打咱們?」范進忠的聲音淡定從容,到是絲毫不見慌亂。
「看來是求功心切。」一名將軍在側首回答。
「不太象。我知道鴻北冥,他不是個貪功冒進的人。天風軍雖強,但是強在騎兵而非步卒。以往攻打三重天,都是烈狂焰本人帶著暴風三軍一起來攻,時間半月,無論成敗具皆後退。但是這次,卻連一半的兵力都不到,而且是在雨季之前發起攻擊,這就更不合理,更說不過去了。」
在觀瀾大陸,每一年的雨季之後,東部地區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好天氣。
在這段時間裡,這裡溫度適宜,空氣濕潤,水源充足,而再過兩個月,也就是糧食豐收的季節。
由於雨季剛過,樹木具皆濕潤,不易燃燒,不利火攻,而沙土富含水分,用於對付北門關的黑油效果更佳。
因此,這也是最有利於進攻方的一個時間段。
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天風軍都會對止水人發起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試圖打通前往止水的道路。
但是今天,事情開始改變了。
天風軍在雨季到來之前提前發動了攻擊,而非雨季之後。
這一點,令范進忠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放下千里眼,范進忠喃喃道:「沒有天時,沒有地利,同樣也沒有人和。兵家作戰,倉促而攻是為大忌,天風軍又怎會犯下這樣大的錯誤?鴻北冥,是你已經驕傲到可以欺我北門關無人了?還是你另有打算?」
這一次,沒有人回他的話。
……
按照往常的慣例,每一次攻打之前,天風軍都會派出士兵對著城門喊話,建議對方投降,打擊對方士氣,同時鼓舞大家奮勇作戰。
但是這次顯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沒有任何的宣告,在士兵們來到城關下的那一刻,進攻便已經開始。
最先發起攻擊的,是軍中上百輛重型投石車。
上百塊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時間流星般飛向空中,在劃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拋物曲線後,以雷霆之勢狠狠地砸向北門關的城頭。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無比震撼的一幅場景,空中石雨漫天,帶著死亡的呼嘯,落向城內。而北門關的守軍也不甘示弱,同樣以投石車進行兇狠的還擊。
石塊落在人群中,摧毀城牆,奪走生命,鮮血噴灑,飈射出死亡怒放的鮮花。
僅僅是在開戰那刻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有成批成批的戰士倒了下去。
他們中有的人已經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有的卻是剛上戰場的新兵。有些人已經殺敵無數,躊躇滿志,有些人可能卻依然保持著一隻雞都沒殺過的記錄,渴望立功建業。
然而在這一刻,他們共同成為這場壯烈大戰的第一批犧牲品。
天風軍的投石車,主要目標是城牆,而止水軍的投石車其主要目標則是對方的投石車。
目的不同,戰術也略顯不同。
天風軍的投石車幾乎都是朝著一個部位進行狠砸猛攻,因此在短短几分鐘時間內,幾乎將城頭的某個位置砸出了一個絕對空白區域。而止水軍的投石車則以四面開花之勢在對手軍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