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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喜歡預測自己的死亡。
此刻淺水清提出戰前預立這種非標準性做法,到是很讓人吃驚。倘若換了是別的士官在此,只怕當時就要大怒了。
戚天佑大度地微笑,然後道:「看來你是不看好我能在這場大戰中活下來了?……那好,如果我死了,就由你來接替我出任這一旅的指揮之責吧。」
淺水清雙手抱拳,施了一個非正式的軍禮,大聲回道:「多謝戚尉提拔,淺水清定當全力以赴,效死沙場!」說著,淺水清突然對戚天佑身後擠了下眼,大喊道:「動手!」
話音剛落,戚天佑只覺得身後生風,一個兇猛的重擊已經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後頸上。
在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方虎那呵呵得意的笑聲:「戚少,你今天身體不行,還是別出戰了。等回頭打完這一仗,我和淺哥兒要是還活著,你想怎麼處罰我們都行。順便說一句,你那個生辰就是死祭的故事,淺哥兒已經告訴大家了,哈哈。老子們不信邪,偏偏就不讓你今天死!等今天這仗打完了,大家一起給你慶生!」
戚天佑翻著白眼,無力地軟癱在馬背上。
下一刻,淺水清策馬其上,領袖全隊,發出一聲狂吼如驚雷炸耳:「天風勇士們,準備衝鋒!一切,為了帝國的榮耀!」
「為了帝國的榮耀,殺!」五百名騎士擎起雪亮的馬刀,高舉戳天的長矛,發出了這一聲震天撼地的怒吼。
鐵蹄陣陣,踏破清晨漫起的霧藹,以擊碎蒼茫,漫捲長天之勢,浩蕩奔向敵人的陣地。
第三十二章 伏兵
天邊升起了血色的朝陽,顫慄的靈魂在昂揚的鬥志中激盪出生命的璀璨光芒。
五百名鐵甲雄兵組成的凜冽剛猛的鐵流以一種浩然之勢沖向前方的那個小土圍子,在陽光的映照與分割下,幻化出無數色彩斑斕的流影。鐵騎在轟鳴的蹄音中跌宕起伏,拋卷出猛烈的颶風,將生命的怒吼席捲出一股波瀾壯闊的大潮。
隨著對面敵軍士官一聲冷靜的:「放箭!」,天空中鳴響的尖鏑穿梭出死神尖利的呼嘯,漫天的飛蝗如雷雨般狂飈灑射。
騎兵們擎起盾牌,最大限度的縮小身體與馬首之間的空隙,將自己牢牢遮擋在皮盾之後,戰馬在力策中奮力狂飈,箭一般狂沖直瀉。
奔跑中的駿馬不時地中箭,於犀利的長嘯中翻滾摔倒,余勢不竭,龐大的身體借著慣性在崎嶇的路面上做出艱難的滑行,將背上的騎士摔出老遠。
一個又一個騎士倒下,更多的騎士卻衝殺而至。
沒有技巧,沒有陰謀,惟有的,是滿腔血氣與不屈的斗魂。
鐵蒺藜成了豆腐渣,在戰士們的鐵蹄下如石子般濺飛;拌馬索成了細絲線,擋不住戰士們雄渾的腳步;陷馬坑在坑殺戰士性命的同時,暴露成無謂的地面凹洞,戰士們用自己的身體去填補,為後面的戰友填補出一條用血肉築成的康莊大道……
「殺!」淺水清一馬當先,熊熊的目光燃燒成滔天烈焰,殺機暴漲如潮。
短短二百米的路程,就象是一條死亡通道,令衝鋒的騎兵隊在一個瞬間內折損了近四分之一的人手,然而,他們終於還是衝過來了。
不遠處的兩座箭塔上,六名弓箭手不停的張弓搭箭,箭似飛蝗,惡毒地射向飈沖而來的騎士。
淺水清大喝道:「無雙,給我把箭塔上的弓箭手解決掉!」
少年無雙高坐馬上,一言不發,右手卻徐徐將弓弦拉開。
嗽嗽嗽接連三箭,三名弓手哀叫著從塔上摔了下來。下一瞬間他又將目標對準另一座箭塔。他的射程超遠,箭術精湛,箭塔上的弓手奈何他不得,竟被他一人一箭封死於箭塔之中。
「雷火,劈開拒馬,給後方打開通路!虎子,帶你的人保護好他!」淺水清繼續叫。
雷火,這個高大樸實的漢子一言不發,將刺矛收好,然後從背後擎起一把巨型戰斧。
被蒙住了雙眼的戰馬長嘯著沖向敵人的戰陣,氣勢雄渾,數十名騎兵在他左右一起擎起盾牌,擋在雷火的前面。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掩護著雷火接近敵陣。
最前面的,是兩面特製的超大擋箭盾,如厚重的大牆一般撲面而來,牢牢地擋在騎隊的前面。衝到敵陣前時,兩面大盾牌仿佛兩道大門突然間打開,一個威猛的大漢若雷神般轟然現身。
揮動著雷霆之斧,舞出一片雄厚蒼勁的燦爛光芒,雷火若盤古顯威,力劈天地。
高大堅實的尖頭木樁,被一斧劈為兩斷。立刻有士兵冒著槍林箭雨,呼嘯著用手中的套索套住馬樁,借著馬力將阻攔用的樁子奮力拉開……
樁後,是敵人士兵因恐懼而略顯蒼白的臉孔。
一個個的防禦措施在淺水清的指揮下被迅速破開,沙河屯如一個敞開了雙腿的女人,開始全面地暴露在第一旅的鐵蹄之下。
沙河屯沒有高牆深溝,屯守的大都是步兵,在越過最艱難的那數十秒死亡時光之後,接下來的時間,便是收割生命的豐收季節了。
揮舞著死神的鐮刀,淺水清衝到陣前,向著一名敵軍士兵的腦袋上狠狠地劈下了自己的戰刀。血光飛濺中,他看到那是一張少年的臉,驚慌中帶著一點堅韌。
「撲!」,刀起,刀落。
淺水清的臉上現出了幾點血花,如紅梅落雪,驚冬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