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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山林之中,又是秋冬天干之際,落葉枯枝滿地,一旦火起,必定四方蔓延。
無論是淺水清又或是碧空晴,都已再不顧這把火點起的後果會是怎樣,都是那種哪怕是死,也得拉著對手一起陪葬的典型亡命徒風格。
火勢乍起時,只有幾處縷縷的炊煙,不知者會以為是誰不懂規矩在叢林中埋鍋造飯,然而很快,炊煙便處處皆起,漸漸形成即將焚燒萬物的火點。
碧空晴的部隊由南向北而來,在靈風旗的南面生起大火,淺水清卻是由北向南而去,在其北面生火,東西兩路就是靈風旗的逃生口,其中東路是接天山叢林,往裡面去,等於將自己困守待死,惟有西面,才是海闊天空之地,出了叢林,便可重新回到驚虹大片遼闊的土地上。
「部隊向西衝殺,準備迎接靈風旗的突圍!」淺水清聲嘶力竭地狂喊。
他望向遠方那黑漆漆的中央地帶,咬牙切齒地罵道:「水中棠,你個狗日的要是還活著,要是還有一點指揮水準,你就該知道把隊伍往哪裡帶。」
地圖上兩條縱穿線,在將一整片山林地區點燃之後,同時劃出一個折向西行的曲線,向著同一個目標進發,在地圖上畫出一個大大的V字。他們要在火勢蔓延出來之前,將圍堵在那裡的敵軍殺光,為己方部隊的撤退準備一條通道。
與此同時,中央的漆黑地帶上,第三條紅線終於動了。他們向著西口開始行進,在看到那火光升起後,在這個V字的中央,拉出一條漫長的直線。
三路合一。
這是一次沒有事先約定,沒有經過任何事先推演的軍事大反擊行動,每一名指揮官都只能憑藉長期交往中產生的那一點默契和一點最基本的軍事理念,來進行戰略意圖的理解與作戰。他們不知道友軍會怎麼想,會怎麼做,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友軍在向自己做出提示,不知道對方的情況如何,但他們沒的選擇,只能按照最正確,追標準的做法去進行這場戰爭。
在這裡,聯繫起每一個人的,是他們心靈相通的能力,依靠著這一點點軍事上的共鳴,他們破天荒地上演出了一次軍事上堪稱最完美的配合,兩路夾攻,中央突破,再加火攻狂襲,讓這場叢林大火,成為梁中流伏擊大軍的葬身之地。
他們已經不在乎自己還能不能衝出火場,只知道要立刻找到自己的戰友,救出他們,一起殺出一片生天,或者一起墜入那死亡深淵。
風勁吹,大火熊熊而起,燒紅了夜幕下的天空,將整片穹頂燃成一片火燒雲,濃煙滾滾,再辨不清方向,惟有那隱約的喊聲,哀號聲和指揮官大聲下令的聲音充斥各地。
以濕巾蒙面,早有準備的兩支軍隊殺向中央突破口,在他們的身遭周圍,火勢正在蔓延,席捲四方,氣吞山河。
山林大火從來無情,你是天風人也好,是驚虹軍也罷,火勢即起,便不分敵我。
在這充滿血浴殺戮的世界裡,這場火,註定將成為一場所有人的夢魘。
負責堵住西路口的驚虹軍有一萬餘人,不過可惜,當淺水清與碧空晴從兩個方向殺來,山林又起大火的時候,這支軍隊無可避免的受到兩頭夾擊的厄運。
戰事進行得沒有太多懸念,惟有那身後那高漲的火勢蘊示著即將到來的巨大危險。
但是戰士們的心中,卻被喜悅所包圍著,因為他們看到的,是友軍也出現在了這裡,這意味著對方已經脫險,而且沒有拋棄受困中的人們。
方虎興奮地大叫:「碧空晴,你個龜兒子看見了沒有!淺少殺回來了,我就知道他永遠不會拋棄我們!」
所有人都興奮的大叫出聲,碧空晴的臉色死沉死沉,極為難看。
在那火勢的中央地帶,水中棠領著靈風旗終於殺了出來,只是他盔甲盡去,頭盔歪斜,樣子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離楚一指水中棠大叫道:「淺少你看,水將軍沒有死!他還活著,而且他真得帶人殺出來了。」
淺水清眼中亦是淚光一閃而過,口中卻是惡狠狠道:「這個傢伙,到也命大。」
水中棠一邊衝殺出來,一邊高叫:「狗娘養的西嶺野想要害死老子!」
方虎大叫:「我們都已經猜到了,看樣子淺少也知道了,問題是你怎麼活下來的?」
淺水清也領著隊伍沖了過來:「西嶺野的行動是梁中流授意的,他們想要完整的靈風旗,如此才能保證將收益最大化。西嶺野呢?」
水中棠向著地上吐了一口:「我呸那龜兒子,裝好心送酒給我喝。他不敢下毒,怕我被毒死能被兄弟士兵看出來,只能用這一杯倒冒充普通酒來灌醉我。他知道我酒量不行。可他沒想到,半年多前,老子和孤正帆幹了一仗,傷了身子,也不知道是身體上哪個部位挨了一下,從此以後就楞是千杯不醉了。西嶺野以為我趴下了,他就能接過指揮權,結果沒想到老子是閒著沒事閉眼睡一會,剛閉上眼,這龜兒子就玩搶權,說這裡已經被包圍,要投降驚虹人,他媽的,被我給一刀宰了!」
一杯倒是驚虹有名的烈酒,勁道奇大,沒想到整整一壺烈酒下肚,水中棠竟是屁事沒有,西嶺野算計得很好,卻敵不過天意弄人。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方虎更是舔著嘴唇道:「這傷受得好啊,老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