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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族戰士出手,從來都沒傷者。別說救不活,就是救活了,也只是一個廢人。」老兵們是這樣解釋的。
淺水清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想,這樣說來,自己甚至不能算是個傷者了。
自己的肋骨沒斷,手腕依然很痛,但人還是完整的,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戰場上從來都不乏奇蹟。
雷火走了過來,問他:「你殺了幾個?」
「算那個斥候,一共三個。你呢?」
「我也是三個,你不賴嘛。」雷火呵呵的笑。
「屁,沒一個是獨立幹掉的。」淺水清撇嘴。
「呵呵,沒人能獨自幹掉一個熊族。」雷火張開了憨厚的嘴唇。他的左臂掛了彩,是被一名瀕死的熊族戰士最後的飛斧刮中的,傷勢不重。用那老兵的說法,他這不算受傷。
「他就行。」淺水清向不遠處駑了下嘴。
那邊,是戚天佑一個人靜靜地矗立風中。
他看著遠處的血色蒼茫,眼中一片茫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沐血一騎飛至,揚聲問道:「點清人數了嗎?」
「傷者四十二人,全部輕傷。死亡三百八十五人,其中二十三個老兵,其餘全是新兵。對方死亡一百七十八人……他們一共來了有五百人左右,而我們有四千人。」
回答的是戚天佑。
「不,我們應該是有四千五百人,只是有五百個人自始至終都在看熱鬧。」方虎憤怒地看了一眼遠處。
那加塞過來的五百人車隊,在戰鬥依始,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卻始終沒有投入戰鬥。
「不要管他們。他們有他們的任務。或者……他們也有說不出來的理由吧。」沐血悶哼一聲,然後喊道:「趕快收拾,我方陣亡將士就地掩埋。休息一個小時然後就上路,這一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最容易遭襲擊,大家動作都快點!」
「是!」眾士兵群起呼應。
「啐!」方虎惡狠狠地看了那邊的車隊一眼,吐了一口痰,然後用力的罵了一句:「媽的,一幫看熱鬧的垃圾,什麼東西!」
這邊方豹樂呵呵地摟著淺水清笑道:「聽說你被戚少救了一次?哈哈,恭喜你加入我們欠命團。」
「欠命團?」淺水清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方豹很是得意地說道:「欠命團,就是欠戚少的命的意思。大凡戰場上,你救我,我救你,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在咱們哨里,這個事有點不正常。因為從來都是戚少救人。到現在為止,我被戚少救過四次,我哥三次,哨里一百個兄弟,被他救過的有一半以上,但他就是不給別人機會救他。所以大家組成了一個欠命團,看看到底誰有機會反過來救戚少一次。那就牛逼了。」
然後,他很神秘地對淺水清說:「知道為什麼我們情願放棄在其他地方發財立功的機會也要在這個哨里做曲長嗎?因為這個哨是咱們龍牙軍死亡人數最少的一個哨。」
淺水清心中一震,望向戚天佑。
這時,戚天佑走了過來:「不要再說這些了。保護自己的士兵,是每一個軍官應有的責任。你不是也救過不少自己兄弟嗎?以後這樣的事還有很多,就不要拿在嘴上說了。」
說著,他揚長而去。方豹對著戚天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哈哈大笑起來。
那天,淺水清在日記里記下了如下的一筆:
「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參加戰鬥。戰鬥很慘烈。我一共殺了三個熊族猛士,卻已經被雷火和戚少各救了一次。如果說戰場之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們感動的話,那麼就該算是這份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之情了。我不知道將軍們的想法是怎樣的,但在這個以近身肉搏來決定勝負的年代裡,血性與忠勇已經成為唯一的價值衡量標準。我,開始明白和了解這個世界了。或許有一天,我會成為戚少,或許有一天……我會超越他。但他,已經成為我心目中的大哥……直到永遠。」
……
車隊繼續上路。
沉默代替了原本的喧囂。
死亡的陰影總是籠罩在新兵們的頭上,揮之不去。
他們發現,原來英雄,真得不是那麼好當的。飛濺的鮮血,瀕死的慘號,視覺與聽覺的雙重刺激一再的在人們的心目中迴響重放,仿佛電影中的經典鏡頭,永遠也抹不掉那令人難忘的深刻記憶。
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深深的印在了每一個新兵的腦海之中,成為他們靈魂的一個組成部分。
有些人會因此而崩潰,有些人則會因此而成長。
麻木的神經開始茁壯成長,直到自己倒下為止。未來,他們終將成長為可怕的強兵。
而這樣的時日,已不遙遠。
一路上,沒有再出現熊族的戰士,大家緊繃的心也逐漸鬆了下來。
走出風車陵,前面就是駐馬店,再往前就過了天風邊界,進入止水國的領域了。當然,天風帝國已經將這一片實質由自己控制的領域劃歸名下。
駐馬店一帶地形開闊,視野不受阻礙。一眼望去,滿眼青草蒼茫,令人心曠神怡。
方虎在隊伍的前面,向淺水清揮了揮手。淺水清縱馬過來,方虎說:「戚少要見你。」
戚天佑此刻就坐在馬上,看著淺水清騎著新換的戰馬過來,向他微微一笑道:「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