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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在大戰即將開始的那一刻,方虎竟然一個人出現在了止水人的陣營前。
如果可以,石容海真想一刀就把方虎給宰了。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石容海終於還是忍住了這強烈的誘惑,沉聲道:「讓他過來。」
前方巨大的步兵方陣,潮水般向兩側退開,露出一條可容人穿越的通道。
方虎單人獨騎衝進敵陣,面色卻依然囂張跋扈,絲毫不懼。
面對著那凜冽刀叢,戳天槍林,他就象是漫步於自家後院的竹林之中,不帶星點懦弱驚懼。
快馬來到石容海的身邊,向他拱了拱手,方虎道:「佑字營方虎,見過石大將軍。」
石容海面色一沉:「淺水清派你過來投降的嗎?」
方虎朗聲長笑:「恰恰相反,我家將軍是派我來招降的。淺少說了,此戰,你止水軍已然敗定。石將軍也算是個非凡人物,在北門關時表現也極為突出。淺少很欣賞石將軍,希望石將軍能率部起義,棄暗投明,淺少絕不會虧待石將軍的。」
「我操你媽!!!」一旁的楚英憤怒狂叫,長矛正對準方虎的咽喉:「你他媽想死是不是?有本事打過再說!你天風軍是強大,我止水軍也不是個個孬種!想讓我們做碧空晴,拓拔開山那樣的叛將,我呸,你他媽的妄想。」
「楚英住手!」石容海喝止手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方虎既敢自己一個人來,咱們也就不能辱沒了自己的聲譽。不過姓方的,如果淺水清只是叫你過來說這些廢話的,那我怕他是要失望了。我止水三萬大軍在此,他有本事,就來打敗我。沒本事,就該早早認輸,也省得到時候鐵風旗死得一個不剩。」
方虎點點頭:「果然是豪傑,行。淺少還有一句話,托我帶給將軍。既然這樣,我就把這句話轉給將軍,我說完就走。」
「你說。」
方虎立刻道:「淺少說,將軍遠來辛苦,手下步卒長途奔勞,體力消耗甚大。淺少尊敬將軍英名來之不易,因此特別允許止水軍在戰前先休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天風軍再與你們交戰。到那時,咱們沙場上見勝負。」
所有人都被這話弄得一呆,石容海更是吃驚不已。
歷史戰爭,其走向從來都是越來越殘酷,越來越不講情誼。
正所謂欺敵以詐,各種陰謀,詭計,屠殺,只要能為戰爭帶來勝利,就什麼手段都使出來。
以前的那種所謂的興王者之師,君子作風,兩軍排好陣形說好了再開打的行為,早就被後人恥笑,並丟入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如今的世上,就算是最愚蠢的將軍,最無能的腐儒,也不會如此帶兵打仗了。然而淺水清,今天他卻玩了這麼一手。
他做得是如此光明,如此堂皇,僅僅是一個瞬間,就從一個滿手血腥的屠夫變成了一個只講公平,滿口道義的仁人君子了。
這好比是狼突然變成了羊,其轉變之大,速度之快,令人驚得都要懷疑這個世界是否真得存在某種可以治人良心的靈藥。
在一群人倒抽涼氣的呼吸聲中,石容海看著方虎,他沉思了好一會,才說道:「淺水清,的確是個很有趣的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我也不認為他這樣做會有什麼好意。但是他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麼……替我謝謝他,他的好意,我接受了。」
方虎嘿嘿一笑,眼中閃過無數詭詐狡黠,向著石容海拱手叫道:「既然這樣,那麼兩個時辰後,咱們沙場見!」
說著,策轉馬頭向陣外奔去。
……
石容海呆呆地看著遠方,始終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麼淺水清要這樣大方。
身旁的眾將議論紛紛,卻沒一個人能說出淺水清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天風軍果然沒有行動。
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等待,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這一次,淺水清信守諾言。
靜寂,仿佛死一般的靜寂。
兩支軍隊對峙在這藍草坡的空曠土地上,相距不過四百米距離。
戰前的焦慮,在炙灼著每一個人的神經。這是一場比戰爭還要令人難熬的精神考驗。
有將領說:「會不會這傢伙想故意通過等待來消磨我軍士氣?畢竟戰前等待時間太長的話,會對士兵的精神形成極大的折磨。」
這話說得有道理,對士兵們來說,戰前的等待,往往比戰爭本身更加難熬。一旦置身沙場,作了第一次砍殺後,士兵們除了砍殺就不會再考慮任何事情,但像這種戰前的僵持,讓士兵有充分的時間去感受去思考戰爭的殘酷和死亡的恐怖。那意志略差的,首先就會支持不住。
可立刻就有人回答說:「可這種等待是雙向的,我方會感覺難熬,對方也是一樣。」
很顯然,這個猜測無法立腳。
又有人說:「那會不會是他們另有援軍?淺水清需要時間來等待援軍?」
有人立刻回應:「這裡是止水的土地,淺水清能在我們來到之前就做好準備,我們的信息靈通難道還不如他淺水清了嗎?你到說說這方圓數百公里的土地上,除了這裡,可還有哪處有天風軍隊出現過?」
於是這個猜測,也被否決了。
又有人道:「兩個時辰之後,日正當空。太陽從東面升起,我們身處西面,向東進攻。天風軍背光而戰,占有天時。淺水清想等的,怕就是這個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