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少年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淺水清:「我敗了,要殺就殺吧!我們止水戰士,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說著,他竟然又站了起來,眉角處流出剛強的血液。
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條不屈的好漢。英雄,永遠不是只有本國才有的。
淺水清嘆息。
和所有人不同的是,他從沒把自己真正當成一個天風人,所以,他的視線更容易跨過國界的障礙,看到更多的未來。
所以,他笑著說:「失敗者,未必只有死亡一途。」
……
草原上朝陽升起的時候,五彩霞光如織錦蘿緞般鋪滿大地。天空中白雲變幻,顯現出芳草藍天下的浩然景色。
雲霓迷糊著睜開眼,看見淺水清正坐在草地上,他的身旁,還五花大綁著一個止水戰士。
後者讓她跳了起來。
「睡得很香嘛,雷打不動。昨晚我們乒桌球乓打得這麼熱鬧,你卻象只死豬一樣沉睡不醒。我差點以為你睡死了呢。」淺水清都也不回的笑道。
雲霓踢了他一腳:「你才是死豬呢。」
「很好,你依然活力無限呢。」淺水清笑。
姑娘不懂活力無限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他壞壞的笑,猜這不是好話。「就追上來這一個?」她問。
「一個就差點要了我的命,哦,還有你的。」淺水清道。
「那你怎麼不殺了他?」
「你希望我殺了他嗎?」淺水清反問。
雲霓立時無語。
在戰場上力戰殺人,和在平時殺一個沒有還擊之力的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戰場殺敵,你不殺人,人便殺你,沒有同情與憐憫可言。可敵人既已被俘,再做殺戮,便是屠殺,無人性的屠殺。
雲霓自然說不出這樣的話。
她能坐在馬車中,看著戰場上那一幕幕血腥上演,已經是天大的勇氣了。
「那……你準備把他怎麼辦?」她問。
「你帶藥了嗎?」
雲霓點頭。
「不要那種好的,普通的就行。」
雲霓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這是效果最差的了。」
淺水清聞了聞,嘆息:「比軍中最好的傷藥還要好十倍。」話音落下,隨手就是一刀扎向易星寒的大腿。
鮮血如噴泉般颮射,藥粉迅速地灑在傷口上,淺水清一邊用藥一邊嘆服:「是條漢子,竟能忍著不叫。」
易星寒的眼中噴射怒火:「我若能活下來,必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不用那麼辛苦,只要你能活著走出這片大草原,到時候去孤星城的鐵血大營找我就可以了。」淺水清懶洋洋的回答。「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發現馬車裡坐著重要人物的嗎?」
「哼,這樣好的馬,這樣豪華的車,還有那意料之外的五百戰士。若是想不通裡面有要人,那才叫有鬼了。只是沒想到會是個女人。」易星寒撇了撇嘴,很是看不起的樣子。
「嘴還真硬。」淺水清笑笑。
拿掉了他的盔甲,武器,再給他腿上來上那麼一刀,別說易星寒現在不可能再追上他們,就是追上了,只怕也沒能耐再殺得了淺水清了。
淺水清隨手丟下幾塊馬肉在他身上,然後淡定地說了一句:「走吧。要走出這大草原,恐怕要有些日子了。」這話是對雲霓說的。
「為什麼要放過我!」易星寒躺在地上大吼。
淺水清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你也只是一個普通士兵而已。你我沒仇,有的只是上面下達的任務而已。如今你任務已經失敗,若再執著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怎麼沒有意義?!」易星寒大吼:「你們天風人侵我家園,殺我子民,是我止水大仇!凡我止水子民者,皆欲殺爾等而後快。你今天不殺我,他日我必找機會殺你!」
淺水清呵呵一笑:「又是個被洗了腦的蠢貨。」
他轉回身看看易星寒,然後道:「你大概沒讀過你們止水國的歷史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易星寒愕然。
「一百年前,止水開國君王羽滄,原本只是大梁國一省小吏。適逢大梁國天下大旱,五省民心起變。大梁帝國派糧賑災,卻被人半路劫持。此後,東部五省災情連連,饑民飢餓難耐,揭杆而起。蝥海小吏羽滄率眾舉事,創護民團,也就是現在止水國神聖護衛團的前身。時逢大梁國內部有變,給了羽滄可趁之機。羽滄帶三萬人從蝥海起兵,竟一路暢通無阻的打到豐饒草原以西。此後大梁帝國內戰頻頻,最終分割成三個國家,天風,止水與驚虹。羽滄以大梁正統自居,立都蝥海,建都大梁城,改國號為止水,意指泛大陸天下歸其一統,止於水畔。不過可笑得是這個人最終也只是完成了分裂,卻沒能完成統一。要說英雄,那是遠遠談不上,奸雄到還可以稱呼一下。大梁紛爭因他而起,三國紛立,百年征戰,他為了一己之私而掀起天下大亂,其人之卑劣可見一斑。如今天風國勢占優,得了止水一省領土,就成了天風人侵略止水,他朝要是止水獲勝,那就便是止水人理所應當的反攻當算。世事紛爭,孰對孰錯,皆他一言以蔽之,真正可笑。」
易星寒憤而怒吼:「前梁無德,屈辱喪國。國主應天而起,怎麼能說是為一己之私!」
「假如那批賑災的糧食不是他暗中派人劫的,到是還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