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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你的意思是說……」
淺水清搖了搖頭:「天羅渡口已失,綠河水道已通,兩路援軍再加千谷城,已成三路合擊之勢。我們的形勢有些不太妙啊,你們不覺得,這一次,這一仗打得好象有些被動有些奇怪了嗎?」
許瑞中迷惑起來:「將軍這麼說,我也覺得的確是有一些。先是我們順風順水的拿下東岸港周邊所有地區,卻看不到麥加軍有任何大動作。然後就是尤里安和麥卡菲配合的幾乎天衣無縫。這一次麥加軍打得相當詭異,步步為營,守中帶攻,布局清晰,甚至連天氣和漲潮因素都讓他們借用到了。要不是大將軍及時調兵堵住防線,攔住麥卡菲的增援部隊,我軍形勢便當真危險了。奇怪,尤里安和麥卡菲雖然也算得上是麥加有名的戰將,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起來了?這種在戰略全局的通盤考慮當真很令人吃驚啊。」
淺水清目光深邃,聲音淡漠悠遠:「只怕厲害的不是這兩個傢伙,而是藏在背後的人。」
許瑞中與何雙詳同時身軀一震。
……
半空中的炸雷響個不停,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劈下,劃破黑暗的天際。正午的陽光已完全被烏雲遮蔽,仿佛時空輪轉,一下子便進入了黑夜蒼茫中。
距離黎鳳坡戰場十里外的一處地方,一支隊伍正在默默行軍著,天上的大雨對他們仿佛全無影響,惟有踏地的軍靴濺起的污泥在蒼空中飛舞。
「報王爺,麥卡菲將軍即將順利完成拿下水寨的任務,只是淺水清調度及時,竟在水寨失守前,先一步放棄圍城,集中兵力建立了第二防線。尤里安將軍得不到水路支援,被迫放棄糾纏,退了回去。」一名斥候從前方奔回報告。
空中的暴雨狂澆,狠狠地砸下,澆灑在隊伍最前列的大纛旗上,旗下那一名戎裝軍人,眼目中流露出森然之色。
這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人,但身體猶健,精神抖擻,眼眸中放出的寒光,閃爍著智慧與兇狠的光芒。
他看著那烏黑的天際,微微嘆了口氣:「可惜了。」
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老人身旁的一員將領恭敬道:「王爺若是可惜此戰未能克竟全功,其實大可不必。如今,麥卡菲雖無法迅速趕赴黎鳳坡,導致淺水清今日得脫大劫,但是綠河水道已通,麥卡菲將軍完全可以從綠河穿過千谷城,繞到淺水清的背後去。這樣一來,淺水清後路被斷,再想逃跑就難了。」
「正是,如今淺水清北有龍城飛將尤里安斷其進路,後有麥卡菲斷其歸路,千谷城橫亘其中,使其行進不便,我方再堵其西塞翡翠大道,四面合圍,淺水清註定插翅難飛。他早晚是死,今天不死,明天也還是要敗於王爺的運籌帷幄之中呢。」
「我可惜的,不是這場戰爭,而是淺水清。這個傢伙,能讓老夫用如此手段來對付,當真是敗亦可自豪了。」老人仰面對天:「觀瀾諸國,各有雄傑人物,自淺水清出世之後,抱飛雪,孤正帆,先後冥亡人間。今日我與淺水清一戰,兩國爭雄,總有一人將戰死沙場,世間又將少一個英雄了。」
眾將聽得愕然,想不到自己一向尊重的人,這刻竟會可惜起對手的性命來。
只是這識英雄重英雄的心態,卻當真不是任何人能學得來的,如果可以,還是儘量用淺水清的人頭來換功勞要實惠一些。
一聲嘆息之後,老人下令:「全軍加速行軍,冒雨趕路。」
……
「將軍,你的意思是……」
任憑大雨沖刷,淺水清的眼神陰婺如電:「麥加戰神,南下王塔蘭。」
轟,半空中一個炸雷轟響在眾人的耳邊,所有人都聽得發呆。
南下王塔蘭,一個當年讓烈狂焰,雲風舞這些戰將也頭痛不已的人物。
這個人一生幾乎都是在與天風軍作戰,他所創造的輝煌,或許不如格龍特那般耀眼,所擁有的士兵,也不如斯波卡約那般強悍,可是他卻硬是讓天風帝國每年要集 中至少一半的精力在他身上。與格龍特雲風舞這類出身世家豪門的軍官不同,南下王塔蘭一生的成就,幾乎就是淺水清的翻版。
當年的塔蘭,只是一文不名的普通士兵。在一次戰鬥中,由於拒絕上級軍官的錯誤指揮,憤而斬殺上級抗命,然後帶領一百多名士兵創下了滅敵三百餘的驕人戰績。
當時的麥加和天風帝國打得仇深似海,對塔蘭的行為雖然憤怒,卻還是有感於他的能力,進行破格提拔。與淺水清一路踩著自己上級的屍體往上爬略有不同的是,塔蘭沒有淺水清那麼急進,只幹過一次這樣的事,其後在歷次大戰中屢立功勳,終成麥加戰神,獲封南下王。
在他成名立萬的那些年裡,天風帝國因他而死的士兵數以萬計,此人作戰陰狠毒辣,狡詐異常,與淺水清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別的不說,只從這一次淺水清海上大登陸之後,他的行為作風就可以看出來。
自打得知淺水清在東岸港登陸後,塔蘭立知國內形勢不妙。淺水清這個人有多大能量,只看他在驚虹的那些所作所為即可知曉。真要讓任他在麥加橫衝直撞,又有天風帝國為他進行主力牽制,只怕要不了多久,麥加就得被淺水清毀掉。
這個人也當真是狠得下決心,面對眼前的大好形勢竟能置之不理,當機立斷命自己的副將繼續以自己的名義與天風帝國兩大軍團僵持,然後他本人率領少量輕騎,馬不停蹄地趕回加什。在此之前,他特別書信一封飛格傳給麥加王基布爾,要他對淺水清的進攻暫緩動作,由他本人回來親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