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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的涼氣從鴻北冥的口中吸入,化成一股熱風沸騰燃燒了全身。
他猛然暴喝:「來人!立刻通知鐵風旗,讓戰千狂帶兵前往南門關。叫他一路小心觀察,防止有詐。」
看了無雙一眼,鴻北冥揮一揮長袍大袖:「你跟我來。」
……
大將軍府。
龍牙軍帥鴻北冥高坐中間,左首是南無傷和計顯宗以及座下四位掌旗。鐵風旗掌旗戰千狂,已經出發前往南門關,而靈風旗掌旗水中棠,至今仍率兵駐紮虎頭嶺,無法回來。
鴻北冥的右側,則是廉紹一,和他手下的三位掌旗。
暴風軍團在盤山一線所有掌旗以上的將軍,此刻幾乎都在這大將軍府中了,唯一例外的,或許就是正中間站著的少年無雙了。
「大家,都已經聽到無雙的說話了吧?你們覺得,此事可信度有幾分。淺水清的計劃,又到底是否可行?」
抿了口茶,鴻北冥慢條斯理地問。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鴻北冥開始思考這一切行動所帶來的得失後果。
毫無疑問,淺水清打南門關就是為了脫罪。由此可見,李規的控訴並無虛假。問題是他現在立了大功,別說殺他已是不可能的事,只怕功過相抵後,還得重重賞他。對鴻北冥來說,這到不是什麼問題,大不了事後好好撫慰李規一番,現在更大的問題是,這個傢伙竟然還想連北門關也一起拿下,胃口之大,可遠遠超乎大家的想像。
但是不可否認,他的計劃,的確有很大的可行之處。
三重天之所以難打,就在於其互為犄角,成相輔相成之勢,一方有難,其餘兩方會立刻來援。多年來天風軍攻打北門關,其餘兩關總是不會袖手莫視。不是派兵來援,就是奇兵突出,迂後折回,突襲敵後。
這一度令天風軍相當頭痛。
南門關一失,等於是徹底斷了止水出關的通道,從此之後,再不用擔心象上次劫糧那樣的事情發生。而北門關若能再得手,則京遠城將徹底孤立無援,率大軍攻打,也再不用擔心其他方面的馳援或襲擾了。
只是……萬一失敗呢?
鴻北冥看了看李規,他知道,李規一定會反對這個計劃。
果然,李規顯然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抱拳而立道:「鴻帥,淺水清奪關一事,還不知道真假,必須等戰千狂回了信息才能確定。現在談是否攻打北門關,還有些言之過早了吧?」
無雙冷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已經全部向鴻帥稟報過了。李將軍這麼說,是不相信呢?還是不希望呢?」
李規的虎目迸射出仇恨的雷霆,口氣中隱含著風雷陣陣,卻強自壓下火氣:「小小新兵,竟然敢口出狂言。如果換了是我領軍,就憑你不聽軍令,泄露軍機一事,就得將你當場處死!……」
「多謝將軍費心了,無雙已因此受到處罰。而且若非此錯失,火勢一起,其餘兩關必定知道南門關有危。因此淺校已原諒屬下。到是將軍所說的,要等到戰將軍回 報信息後再做動員,只怕到時已經太晚。若是讓北門關知道了南門關失陷的消息,再做奇襲,就斷無可能了。希望李將軍不要因私廢公啊。」
李規聽得大怒,鴻北冥卻冷哼一聲,無雙只覺得耳邊仿佛響起了一聲炸雷,渾身劇烈一顫,知道這位大將軍對自己的無禮已經動怒了。
不過他天性倔強,對著眾位將軍,竟依然不卑不亢,硬是不肯低頭。
他臨出關前,淺水清告訴他:軍部諸將,掌軍中殺伐決斷多年,個個都不是吃素的主。在他們的面前,既不要太軟,為人所不齒,也不要太硬,會惹惱大家。要無雙自行掌握分寸。
無雙不知道這分寸該如何掌握,便牢記了淺水清教他的那句話:語言要硬,口氣要和藹。因此這刻,對著李規說話毫不退縮。那句語言要硬,他算是把握住了,這口氣和藹嘛……他就徹底拋到一邊去了。
鴻北冥看看南無傷:「無傷,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我看,淺水清拿下南門關一事,八成不是謊言。」南無傷想了好一會才很是不甘願地說:「據我對這個人的了解,和他在當初運糧戰中的表現來看,此人歷來是膽大妄為的。挾持雲霓,遠遁草原,殺死衡長順,這些事都是他幹的。現在再多出這麼一個奇襲南門關的事來,到也不足為奇。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成功了,而且是以一千人馬完成了這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南門關被拿下,是件好事,淺水清理當受到重賞。但是他私殺衡長順,功過相抵,饒他不死也就夠了。這攻打北門關一事,他現在只是小小衛校,哪來那麼大本領去拿下如此大的一個關口。最重要的是,我軍準備不足,大部分的攻城器械尚在運輸途中。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攻城,成功的機率太小,不值得做冒險嘗試。」
無雙的心立刻就寒了。
南無傷不比李規,他雖然一心想要淺水清死,卻總能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子,並且說得是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大義凜然,仿佛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真得都是在從大局考慮。
這刻他這樣說,鴻北冥一時間也有些猶豫,拿不準主意到底該不該立時出兵。
還是大風鎮鎮督廉紹一,頗帶疑惑地看了看南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