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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長電漫捲出悽厲的腥風血雨,激盪在整片屯落之上。四面八方湧來的鐵騎,眼神中燃燒著凶囂的烈焰,鬥志激揚。他們借著快刀勁馬,揮舞出蒼茫中的雄渾力量,將血腥與殺戮反向帶給第一旅的士兵。
方豹奉命堵在村口,他的身周,是自己的戰友一個接一個的哀號著倒下。天風鐵騎固然勇猛,止水的士兵也不是個個草包。鐵獅衛與飛雪衛一樣,都是三重天中的精銳部隊,他們同樣的悍勇,同樣的強大,同樣的敢用自己的生命來為戰友打開一條鮮血涌噴的缺口。
「淺哥兒!」方豹大喊。語氣中透出遑遑求生之意。
眼前是一座山般的陰影撲面而來。
獅蠻真揮舞著九曲狼牙槊,卷出一片浩蕩長風,瘋狂地砸向方豹。
方豹揮矛格擋,狼牙槊如泰山壓頂,力大雄渾,幾乎將方豹整個人都要打飛出去。
獅蠻真餘威不減,槊柄詭異地劃了一個圓弧,向方豹的胸口戳來,那一下,盔甲碎裂,方豹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當場被這一記重擊打下馬去。
「弟弟!」方虎狂吼。
半空中流芒星現,射向獅蠻真寬厚的胸膛。獅蠻真的大槊輕鬆圓轉,將飛來的武器格開,卻是一柄質地奇特的小匕首。
那正是淺水清及時擲出的虎牙,擋住了獅蠻真的去路,救了方豹一命。
立刻有戰士將方豹拖了回去,只見他渾身鮮血粼粼,胸口開了一個大洞,要不是有盔甲擋著,只怕當場就要被槊柄捅穿了。
「預備隊為什麼還沒有上來?」方虎大吼。弟弟受了重傷,他心頭大急。
淺水清臉色陰寒如冰:「怕只怕……他們不會上來了。」
村口的守衛在獅蠻真的瘋狂殺戮下,開始失去陣型,一個又一個士兵倒了下去,敵人的騎軍卻已經越來越多的涌了進來。此時沙河屯內部的守軍尚未消滅乾淨,第一旅受內外夾攻,已經處於絕對的危險之中。
房頂之上,少年無雙依然鎮定如故,紅色小箭引而不發,遙遙指向那紅巾大漢,看著他在人群中如獅虎般瘋狂發威。
第三十四章 最後一擊
蒼茫雄翰的拳勁對撞,平地渦卷出一股氣流,奔騰狂野。
戚天佑的身體微微一晃動,向後退了幾步,嘴角邊吟出一絲鮮血。衡長順卻收拳而立,神情冷傲無比:「怎麼,想學你兄弟當日在駐馬店所用的一招挾持於我嗎?可惜啊,我衡長順吃虧上當只有一次,而這次的形勢與駐馬店已大不相同,你想故技重施,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哼,我衡長順可不是那嬌滴滴的小妞,要是被你挾持成功,豈不是要讓全鎮上下同笑了!」
戚天佑的身體中血海翻騰,只覺得風雷勁的氣流幾乎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給攪散了。
他吃虧在昨天挨了八十軍棍,傷勢頗重,若不是淺水清傷藥尚佳,他現在站都站不起來。他剛才出手偷襲的那一拳,還不到平時功力的一半,卻已經是他使盡全力而出的手了。
沐血再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憤,跳下馬來,下跪長呼:「請衡校準我們前往營救,我衛上下一千官兵,對衡校感恩戴德,永生不忘!」
呼啦啦五百將士同時跳下馬跪伏於地,同時大呼:「請衡校準我等前往救援!」
衡長順大怒:「全部閉嘴!身為戰士,便該有效死沙場的覺悟。對方伏兵近千,領頭的又是三重天頭號猛士獅蠻真,你們就算是上去,也未必能救下他們。再有多言者,斬!」
五百將士一起伏於地上,心中悲憤,卻沒一個願意起來。
戚天佑的眼光落在沙河屯激戰正酣的戰場之上,只見那裡不知多少自己昔日的弟兄,正一個個在敵人的瘋狂進攻中慘呼著倒下。他們的眼神中,有太多的不甘,不解,不明白為什麼預備隊到現在也遲遲不上來援助。他們不相信一起奮戰沙場多年的老弟兄會拋棄自己,浴血奮戰,苦苦等待,希望卻已藐然。
淺水清頭盔已落,髮型散亂,兀自高坐馬上指揮不停,在他現在的這個位置上,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並做得極為稱職。
方虎頂替了他的弟弟,守在了村口的前沿,身上血色重重,依然死戰不退。
雷火,這個倔強的漢子,永遠都是一聲不吭,奮勇殺敵。他的身上已經有多處受傷,卻激發起心中狂暴的血性,愈戰愈猛。
更多的戰士一個個倒下,在倒下前,他們的眼神看向的,是自己的這個方向。
他們,在等待,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絕不能讓他們死!
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戚天佑全身的骨節寸寸裂響,如火焚枯木,劈撲不斷。
衡長順詫異地看向戚天佑,只見此刻的戚天佑渾身上下已散發出一股強大而凜冽的氣勢。仿佛天神下凡,威風凜凜,神情中卻帶著瀕死的決絕。
長發無風自飄,戚天佑的雙睛一片血紅,低沉的迷音似從天邊飄來:「衡長順,一直以來,我敬你沙場征戰多年,是個真正的勇士。但我從沒想過你官迷心竅,為了巴結上級竟然不惜犧牲手下將士。我知你一直不服氣軍中有傳言你武功不及我一事,也很想找機會好好和我切磋一次。一直以來,我都避而不戰,令你心中不滿。在你看來,我五年時間打下三枚刀紋金章的戰績,不過是運氣加取巧的結果罷了。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我避你,不是打不過你,而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資格和我交手。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血影千重浪真正的殺招,讓你也明白一下,你甚至根本就不是我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