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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虎立刻道:「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城外丁字嶺上,我們只要換上他們的軍裝,未必就不能貼近身去。問題是關內有三座警報鐘,共計十二人看護。如果不能同時幹掉他們,警鐘一響,宿營地的士兵立刻就會有反應。他們從起床到拿起武器參加戰鬥,至少需要一刻鐘的時間。可如果我們不能在這段時間內占領城門,就別想把戰馬帶進城。」
雷火也點頭道:「有了戰馬,以一千騎兵對六千步卒弱旅不是什麼難事,何況他們驟然受襲,士氣必降,就算是以一對六,我們也大有勝算。問題是怎麼才能把馬帶進來。」
方豹皺起了眉頭:「實在不行就不用馬。兵法有雲,凡於夜間襲城者,以擒其敵首,斷其歸路,阻敵通訊,虜其士兵,打破城門,引援入城為六大要務。咱們現在沒有援軍,所以不如放棄城門,直搗黃龍擒其敵首,使敵人不戰自亂。」
淺水清沉吟了一會:「無雙,你的連珠箭有把握同時解決三座鐘樓上的十二名守衛嗎?」
無雙搖了搖頭:「天色太黑,視線不佳,而且南門關位於兩峰之間,山風多變,準頭不好把握。連珠箭講的是出箭快捷,適宜在混戰中使用,在勁風之夜同時幹掉十二個守衛,我沒那麼大本事。」
淺水清用樹枝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子,將整個宿營地包圍起來:「既然這樣……我看不如就乾脆放棄城門改用火攻。方虎,你帶兩個哨的弟兄準備引火,時間不多了,必須在天亮之前把所有營地用柴堆包住。到時候,我們一把火將整個營地全部焚掉。這樣,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戰果。」左手用力下斬,他做了一個兇狠無比的凌厲手勢。
「淺哥兒,谷內風向多變,一旦燃起,我們又不能及時占領城門,只怕到時候引火燒身啊。」沐血皺眉提醒。
淺水清微微一笑:「西城門,是防禦我軍的主門,要搶下來,自然是不太容易。可是東門卻是面向止水境內的。那裡只有一道矮牆,沒有任何防禦措施。只要我們占領了那裡,到時候火勢一起,不管風往哪個方向吹,我們都可從容離城,同時也可以阻斷敵人的歸路,令他們再不能逃逸!」
「可是今夜風大,縱火不易。」
淺水清隨手從腰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鐵筒:「這是我抽空自己做的,裡面裝了一種東西,叫磷。這種磷遇到空氣就會燃燒。因此只要拔掉筒塞,我們就擁有了一個比火石更方便快捷的引火工具了。有了它,引火不成問題。」
「那感情好!沐少,就這麼幹吧!」方豹興奮地低吼。
沐血默默的點了點頭,如今隊伍是淺水清在指揮,他雖口氣上是在和自己商量,其實已下定了決心。此戰雖然兇險,但是卻大有可乘之機,素來穩重如沐血者,也禁不住開始憧憬起即將出現的一場偉大勝利。
看了一眼仍在驚慌中的趙二寶,沐血問:「這個人怎麼辦?」
眼眸中的冰霜凜冽升起,淺水清的聲音清幽冷寒:「留下此人有害無益,殺!」
……
驚恐的眼神流露出生命的不甘,趙二寶怎麼也沒有想到剛才還和他和顏悅色閒話家常的人竟然冷冰冰的吐出了那一句「殺!」的字眼。
耳畔是一聲低沉的怒吼,那是一個少年在不甘的叫囂:「不可以!淺校,你說過你會饒他不死的!」
抬眼望去,少年無雙悲憤的神情滿溢成九天的寒風,護在趙二寶的身前,他說:「淺校,我輩丈夫,當重諾守信。你既然當時答應他不死,就不該再毀諾背信!他雖是敵人,卻也是人啊。」
淺水清抬眼向天,雙目中一片幽深陰暗:「誠信者,君子之道。我輩沙場兒郎,殺人盈城,流血塗河,哪裡算得上是君子了?而臨敵之將軍,以勝利為本,以詐為先,以敵為食,更是萬萬講不得誠信的。這誠信二字嘛……能拿來利用自然是好的,關鍵時候,就不要也罷。」
無雙的心中一寒,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當了兵,入了伍,就再容不得那許多俠行義氣存在胸間。
「淺校,我知道你是為大家好,可是這個人殺不殺真得是沒什麼關係啊。你若是怕他叫喊,大可以派兩名士兵看守他,待到戰事結束再放他。」
「笑話,我軍以少敵眾,竟然還要派出士兵去看守俘虜?你吃錯藥了嗎?」說這話的是方虎。
「那……那就把他綁起來,扔在一個角落裡。」無雙也急了。
沐血嘆息:「無雙,不要小孩子氣,萬一他自行解開束縛怎麼辦?萬一他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剛才我們討論進攻計劃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一旦逃離,則所有計劃立刻泄露,只怕就大事難成了。」
雷火也道:「茲事體大,一旦提前暴露,我軍必陷入苦戰之中。為了衛里兄弟的性命,此人非殺不可。」
眼看著所有的人都反對自己的意見,無雙一陣手足冰冷。淺水清冷絕的聲音隨風飄來:「無雙,戰爭是不講感情的。倘若是在別的地方我捉到了他,必定會饒他不死,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手軟。你的箭術很好,心卻太弱……這件事,就由你來做吧,權當是一次磨練。」
揮一揮手,眾人向著即定的目標出發。此地,只留了無雙和趙二寶兩人。
烏黑色的小箭對準了趙二寶的額頭,對方的眼神里傳達出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敵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