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頁
楚中天安靜地聽這位德國學院派的主教練講述過去的趣聞軼事。
「這個討論進行到後面,大家給出的答案都無一例外的傾向於薩默爾,尤其作為鋒線搭檔的沃勒爾(Rudi_voller)和克林斯曼(Jürgen_Klinsmann)都覺得『那樣情況會更好』。踢前腰的穆勒也說:『我們會又一次奪取世界盃』。於是,在1994-95賽季的聯盟杯八分之一決賽中,多特蒙德客場挑戰拉科魯尼亞的比賽前夜,已經在多特蒙德改打『清道夫』的薩默爾敲響了主教練希斯菲爾德的房門,他向主教練大膽陳述了自己的觀點:『在比賽中,臨場情況經常要求隊員獨立行動,臨機應變,要動腦子。比如拉科魯尼亞隊,他們有由多納托、阿爾達諾和弗蘭所組成的既有技術又有配合的中場,如果我按習慣踢法留在後面嚴格完成拖後中衛的工作,我們的進攻將很難抵達前場。因此我希望能夠更多參與進攻,力爭在中場創造人數上的優勢』。」
說到這裡,蘭尼克攤開手,看向楚中天。「薩默爾自己意識到了作為一個球員。必須要有更高的自由度,這其實就是自由人的想法了。但如果主教練不同意,也不行。幸運的是希斯菲爾德同意了,因為他對薩默爾的能力從不懷疑,他自己就曾經說過:『自從球隊裡有了薩默爾之後,球隊逐漸將不知所措這一詞給遺忘了』。」
這是相當高的評價了,楚中天也開始跟著遐想,那個時候的薩默爾是多麼的風光啊……
「後來他就出名了,也徹底成了一個自由人。我記得很多人對薩默爾的各種評價,然後我拿來和你做了一個比較。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楚?」
楚中天聳聳肩,他怎麼能夠猜的出來呢?
「我發現你們在某些地方有驚人的一致。」
楚中天的嘴巴又合不攏了。
「德國的中場組織者穆勒曾經如此形容薩默爾的這種『臨機應變的獨立行動』——『當我看到薩默爾突然從我身旁跑過去的時候,我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可一瞬間他竟然出現在了最應該有人出現的地方。他現在的位置可以更好地觀察全場,一切都在他眼前,在混戰中他能很快做出正確的決定。他要我向前,我就向前。我相信他,他幾乎從不出錯』。」
複述完穆勒的答覆,蘭尼克開始分析薩默爾和楚中天之間的相同之處:「你不覺得你和穆勒所描述的很像嗎?你在球隊中指揮隊友的時候,你要他們向前,他們就向前,他們都相信你,因為你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楚中天仔細一想,還真就是這樣。這麼說的話,自己在梅斯確實有那麼點「自由人」的味道。
「但這還不夠。」
蘭尼克突然話鋒一轉。「現在的你還成不了一個真正的自由人。你還有很多缺點需要改正需要提高。你需要提升你的得分欲望和射門能力,你需要明確你自己的想法,你需要更加主動帶領球隊,你需要確立一種領導者的心理……不過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種可以成為傳奇的潛質。」
「我希望你能夠加盟霍芬海姆。沒錯,我們現在給不了你歐戰資格。但是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擁有它的。我不僅僅希望你來擔任中場核心,我希望你能夠在霍芬海姆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蘭尼克身體前傾,看著楚中天說。
他所說的每一個單詞都在楚中天的內心深處迴響。他現在聽到的這一切都太震撼了——自由人戰術都消失十年了,現在卻有一個人對他說要讓他做自由人。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太瘋狂了。
「我……我之前了解了一下您的過去,蘭尼克先生。您是一個平行四後衛的推崇者,這和自由人戰術完全背道而馳啊……」
猶豫了一下,楚中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蘭尼克沒有對楚中天這樣的問題表示不滿,相反他很高興。因為這說明楚中天是一個始終都在思考的球員,這樣的球員才有資格成為自由人,因為他擁有獨立的思想,而不是主教練在球場上的提線木偶。
「是的,我不喜歡清道夫戰術。但是現在的足壇也不需要清道夫了,你這個自由人也不是完全復古的自由人,而是結合現代足球戰術的新自由人。比如,我就不打算把你安排在中後衛的位置上,你依然在後腰位置上,這並不會讓你的大局觀受到什麼影響,相反,還能夠更接近進攻區域,這有利於你更快參與進攻。現在的比賽節奏也比十幾年前更快了,更接近對方的禁區,也就意味著我們會有更多的進球機會。」
蘭尼克還是為楚中天講述他心目中的「新自由人戰術」是什麼樣子的。從表面來看,他和那些在攻守兼備的中場球員們沒什麼區別。進攻的時候壓上去,防守的時候撤回來。
但是最大的不同是從外表無法輕易看出來的,那就是蘭尼克允諾給楚中天在戰術上的獨立權。
楚中天聽了之後很是吃驚:「你不怕我亂來嗎?比如當我助攻上去,傳出去的球卻被對方斷下來打快速反擊,我作為中場唯一一個在中路的球員不在位置上,後衛線前可就全空了……」
蘭尼克道:「我相信你的戰術意識能夠使你對各種情況作出必要的、正確的分析。你應該是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冒險,什麼時候應該保守的。什麼時候可以瘋狂,什麼時候則要循規蹈矩。我相信你自己肯定很清楚,不需要我在場下對你大吼大叫,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