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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爸爸。不過我會幫你問問。」
他想到了徐曉迪,那個中國記者對這方面的事情一定很了解,到時候找他問問。
「四川體育倒是轉英超,可是不知道他們轉不轉足總杯……」
楚左生嘟囔道。
「好了好了。」
他反應過來,「說了不浪費你的電話費,又聊了這麼久。這次是真的掛了,你一個人在那裡好好保重,時間不夠太辛苦的話,就別打工了,我和你媽能把你送到英國去,自然也能把你供出來,你就什麼都別想了。努力學習,嗯……也努力踢球!足總杯的時候好好干!」
掛了電話,楚中天在電話亭里站了一會兒。
雖然隨著他給父親的講述,內心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了,可是自己剛剛和媽媽大吵過一架,這可是他二十年來的第一次,怎麼能夠一點影響都沒有。
說老實話,爸爸很努力的安慰了他,可他的心情並沒有隨之好轉。
他還是對媽媽的有些言論耿耿於懷。而且很苦惱——為什麼自己的媽媽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呢?他很努力的去理解了父母的艱辛,所以他才會這麼拼命地打工賺錢,但難道因為自己上學是父母掏錢供的,自己就一點自主權利都沒有了嗎?
我早已年滿十八歲,我是個成年人了,難道為自己做主都不行嗎?
他想不通。
站了一會兒的楚中天回到了溫布爾人酒吧,臉上的神色還沒有恢復正常。
約翰老闆和老本特對視了一眼,都搖搖頭。很顯然楚的心情不好,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上去比較好,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站在吧檯後面的楚中天還在想這件事情。
難道這也是成名的代價之一?
如果自己沒有出名,默默無聞的踢完三個賽季,畢業回家,是不是就一點矛盾都不會存在呢?
……
楚左生放下電話去敲臥室門。他發現臥室門並沒有鎖起來,於是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自己的妻子正躺在床上背對著門口生悶氣呢。
他笑了笑。
然後他在床的那一邊坐了下來,也一樣背對著妻子。
「走嘛,吃飯去。」
「不吃了!吃啥子飯嘛?養個兒子養大了不要娘,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楚左生知道老婆是在說氣話,不過他還是咳嗽了一聲:「說不得說不得……你跟兒子較什麼勁兒啊?再說了嘛,我沒得罪你哈,走嘛,起來陪我吃飯。」
「哼!怎麼沒得罪我?當初如果不是你教咱兒子踢球,能有今天?」
周瀟湘說著翻過身來,指著丈夫說道。
「好好好,是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
楚左生見老婆終於肯面對他了,連忙賠笑道。
難怪楚左生周圍的人都會私底下喊他「耙耳朵」呢。瞧瞧,現在他這樣子,簡直一副標準的「妻管嚴」模樣。
「耙耳朵」是成都和重慶的方言,「耙」其實是「火巴」音比,一聲。在四川方言裡是軟的意思,「耙耳朵」就是耳根子軟,有一說是沒主見,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有一說則是成天被老婆揪耳朵揪的都軟趴趴的了。反正不管是哪一種說法,「耙耳朵」在成都就是「妻管嚴」的代名詞。但是「耙耳朵」在四川,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貶義詞,有些時候甚至還是一個褒義詞——畢竟哪個女人不想找個「耙耳朵」老公呢?
當然了,成都的人力三輪車也叫「耙耳朵」不過那個和妻管嚴可就沒什麼關係了。
「現在可以用膳去了嘛,湘湘兒?」
周瀟湘打了個冷戰,嗔道:「不要叫我小名!都多大歲數了,你肉麻不肉麻嘛!」
不管老婆大人怎麼訓斥,楚左生就始終在旁邊一臉賠笑。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和老婆講大道理的時候,正在氣頭上的老婆現在牴觸心理很重,給她講道理反而只能激怒她,將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兒子和媽媽鬧了矛盾,他這個做爸爸兼丈夫的人就應該在中間起到潤滑劑的作用。等老婆氣消了,再慢慢講道理,人心都是肉長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能把這場家庭危機化解的。
為了家庭和諧,就算當「耙耳朵」又怎麼樣?
新世紀的「耙耳朵」咱當得光榮!
「耙耳朵」楚左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老婆從床上勸了下來。
而因為兒子的一通電話,現在八點了他們連晚飯還沒做呢,平時都是妻子做的,現在她正在氣頭上,當然不能讓她做了。於是楚左生自告奮勇,系上圍裙下廚房,說讓老婆大人好好休息,一定給她弄出一桌滿漢全席!
結果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老婆大人肚子都餓叫喚了,滿漢全席的影子還沒看到呢。
周瀟湘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老公在廚房裡笨拙地忙碌著。這邊剛剛把蔥花切好,那邊鍋里的湯已經開鍋了,白花花的雞蛋湯撲了出來,灑在火上,發出了「噗」的聲響。嚇得楚左生扔掉手中的刀,去關火,結果剛剛鏟在刀上的蔥花灑了一案板……
再看看地上,平時乾乾淨淨的廚房裡已經一片狼藉了,髒水、黑腳印、菜葉子、泥巴,……一地都是。花兩個小時做飯,再花四個小時來收拾廚房……
她嘆了口氣,都說四川男人會做飯,自己怎麼就找了這麼一個「四川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