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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朦道:“我看呀,你下午還是去睡覺好了,讓他們漲停敢死隊順利地出去,反正不管輸還是贏,花的都是進三少的錢,你擔心什麼?”
夏遠確實不擔心,可是還有一個人大概比進三少自己還擔心得要命。朱笛狠狠瞪了杜曉朦一眼,接著又看著夏遠。
夏遠笑了起來,酩了一口參茶,躺下去繼續閉目養神。
下午一點鐘,開盤了,夏遠迅速的幾下子,做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散戶們紛紛跟著他的動作動了起來。
朱笛也看懂了,笑了起來,道:“你真是聰明,充分利用了散戶的力量來對付小徐哥,一個散戶雖然資金很少,可是這麼多散戶一合起來,那就厲害了。現在我們是和林梅股份的眾多散戶聯手,壓倒小徐哥,對吧?”
夏遠微笑著說:“可是你也只是看到了其中之一,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前面還有個的陷阱,等著他們踏進來。他們一踏進來,就會徹底淪陷。他們要是後退的話,那就要虧本出局了。”
杜曉朦雖然一點也看不懂夏遠在搞什麼,可是聽了他的解釋,也咂咂嘴道:“你一個中午躺著也沒白躺,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這時,電話鈴響了,夏遠接起電話。電話里傳來一個很慡朗的年輕男子的笑聲,說道:“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挑錯對手,你真的是個高手,呵呵,不過你要小心咯,五分鐘後我開始反攻,就看你能不能守得住咯。呵呵。”
掛下電話,杜曉朦問道:“誰打來的?”
夏遠道:“小徐哥。”
杜曉朦問道:“他說了什麼?”
夏遠道:“他說他五分鐘後開始反攻,叫我小心一點。”
杜曉朦笑了起來,說道:“我猜他這次是輸定了,所以才騙你五分鐘後反攻。實際上,他們等你過了五分鐘,看他們並沒有反攻,放棄了警戒,他們這時才反攻。”
夏遠笑道:“你這種小聰明說出去要笑死人的。要是堂堂漲停敢死隊的小徐哥要用這種‘騙’的伎倆獲勝,他也就不可能成為小徐哥了。”
杜曉朦道:“本來就是嘛,哪有對手會告訴你,他要什麼時候反攻的?就像兵法上的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打仗的時候敵人怎麼會告訴你,他們什麼時候進攻,讓你做好準備呢?”
打仗的時候對手一般確實不會告訴你他們的計劃,可是要是他們就這麼告訴你了,那是否表明對手有十足贏的把握呢?
夏遠微笑一下,坐在電腦前,等待著小徐哥的操作,準備等他們反攻踏入自己布下的陷阱時,好將他們一舉殲滅。
五分鐘後,小徐哥果真行動了。夏遠沒有想到,對手竟然直接向他布置的陷阱里跳了進去。
不對,確實不對。哪裡不對?夏遠只是覺得不對,卻又講不出到底哪裡不對,等他講得出哪裡不對時,已經遲了。那真的是不對了。
小徐哥竟勇猛地往夏遠的陷阱里跳下去,引來一大群跟風的散戶們全往陷阱里跳下去。
散戶就像沙子,可是沙子一多,還有什麼陷阱是填不滿的?
夏遠還來不及收手,陷阱已然填成了平地。
陷阱不再是陷阱,陷阱已經成為平地,成為小徐哥進攻的跳板,卻成為夏遠撤退的枷鎖。
戰爭中,優勢和劣勢豈不總是可以這麼互相轉化的?自己的武器一旦落入對方手裡,豈不可以反過來用作攻擊自己的利器?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武器永遠是被人用的;股票是死的,操盤手是活的,股票就是操盤手的武器。
夏遠現在已經丟了武器。
丟了武器還怎麼戰鬥?
現在已經不是幾分鐘前,夏遠聯手散戶們,壓倒小徐哥了。現在是小徐哥聯手散戶進攻夏遠了。
一個個散戶微小的力量,卻越聚越多,越聚越大,夏遠邊戰邊退,一個個價位組成的防線很快淪落。
前有陷阱,後退無路,夏遠的設計是如此巧妙!可是又有誰能想得到,小徐哥竟直接往陷阱里跳呢?壯士斷臂,破釜沉舟,所向披靡,這需要怎麼樣的判斷力和操作手段?幾個操盤手有這樣的勇氣,有這樣的判斷力這麼做呢?小徐哥的技術,真是要令人敬畏了。
幸好的一點是,小徐哥的對手是夏遠。
夏遠是個自信的人,可是並不自負。自信的人和自負的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自負的人一旦遇到挫折會手忙腳亂,不知所措;自信的人遇到挫折還是會很冷靜,會沉著應對。
夏遠還是很冷靜,他一點也沒有亂了手腳。雖然小徐哥的操作方法大出他所料,但他還是在應對著,而不是逃避投降。即使註定了是輸,為什麼不輸得最少呢?
其實夏遠他可以動用守盤資金,壓得小徐哥一定是落荒而逃的,畢竟他們才是林梅股份的真正莊家。可是這樣一來,小徐哥出局了,但己方的損失更大。在這個所有人以追逐金錢為目的的股市里,沒有人會做“損人卻不利己”的事的。
3點整,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結束了。小徐哥順利出局,夏遠的損失也控制在不大的範圍內。
夏遠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臉上平靜,額頭略有汗珠,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還是輸了。”
(29)
一間能望得見西湖的辦公室,沈進的辦公室。
現在已是晚上,窗外霓彩繁華,西湖大道上,一輛輛汽車疾馳而過,西湖里的龍舟還沒消散,遠處一對對情侶正閒庭信步,杭州的夜景美,西湖的夜景更美。
沈進沒有看夜景,他在看著電腦里林梅股份今天的操盤記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朱笛捧過一杯咖啡,放在他手邊,道:“你呀,真是搞不明白你,今天的操盤記錄你都看了幾個小時了,閉著眼睛都應該能想得出來,這有什麼好看的?”
沈進微笑道:“戲迷喜歡聽戲,書迷喜歡看書。好聽的段子戲迷聽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厭倦,經典的書就算多讀幾遍也不會覺得枯燥。我呢,則是喜歡看別人的操盤記錄。尤其是今天夏遠和小徐哥這兩人的龍虎鬥,他們倆遇到一起,你說是容易見得到的嗎?”
朱笛笑著道:“確實不容易。”
沈進笑道:“今天他們倆的表現,幾乎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了,無可挑剔。夏遠第一次操盤,能做到這種水平,再一次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朱笛道:“可是夏遠還是輸了。”
沈進笑著問:“你真的覺得夏遠輸了嗎?”
朱笛疑惑地問:“難道不是嗎?夏遠不是明顯輸了嗎?”
沈進搖搖頭,道:“夏遠並沒有輸。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實際操盤,不管是經驗還是技巧上,都和小徐哥差了一個檔次。
你也知道,小徐哥是憑藉短線操盤出名的,他做了成百上千次的操盤,無論如何是沒有理由會輸給夏遠的。
如果今天操盤的不是夏遠,而是我,小徐哥至少有三次機會讓我很自然地踏進他的陷阱,最後不得不動用守盤資金,把自己救出來,損失肯定是相當慘重了。
而今天夏遠一次也沒有步入小徐哥的陷阱中,光這一點,絕大多數操盤手都做不到了。而且今天漲停敢死隊本來至少可以賺八個百分點,結果夏遠壓出他們三分之一的股票,又狙掉他們三分之一的股票,他們這次頂多只能賺兩個百分點了。
可以說,今天是完全靠夏遠硬生生地把他們逼退的。小徐哥親自操盤,只拿了十幾萬的利潤,這對夏遠來說,是贏了。”
沈進又接著笑著說道:“今天最能引起我興趣的,是夏遠今天下午設了個大陷阱壓制住小徐哥,結果小徐哥竟會以犧牲自己部分資金的方式衝進陷阱,引來跟風的散戶們一起跳進陷阱,借用散戶的力量順水推舟,反制住夏遠。小徐哥的這種戰略智慧和判斷力,讓這一場本來就已經相當精彩的表演更是回味無窮了。”
朱笛看著他像個孩子吃到個大糖果一樣開心,笑著道:“你可別顧著笑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自己輸了多少錢呢!”
沈進道:“不多,才一百多萬。”
朱笛皺皺嘴道:“我知道,你進三少大老闆,所以才不在乎一百多萬的錢。”
沈進道:“今天確實不算多了。一百多萬,一半給了散戶,一半給了他們寧波基金。可是今天如果沒有夏遠在,我自己操盤的話,輸個三百萬總還是要的。夏遠已經用最少的資金和股票,抵住了他們的進攻了。小徐哥親自出手,也不過只賺了幾十萬,我想今天小徐哥也不會認為他自己是贏了的。”
朱笛看著他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輸了錢還傻開心的呢?”
沈進道:“夏遠是個天才,他這個天才可比輸的這麼點錢值錢多了呢。”
朱笛問道:“你對夏遠贏得股神大賽有信心?”
沈進道:“有,但不多。小徐哥的操盤水平已經進入極限水準了,‘冷公子’也不會遜色,全國還有許多高手,這幾年更是人才輩出,聽說這次華爾街的幾個高手也要過來。夏遠要贏,確實相當得難。可是夏遠畢竟是股神夏國標老師的兒子,你如果知道金手指,古昭通,五虎將和夏國標老師過去的故事,就會明白,夏遠的身份,那真是一張大王牌了。”
方璇
第二十一章方璇
(30)
輸贏勝負,人生中比比皆是。如果一個人連這些都看不開,他又怎麼會快樂?
幸好夏遠是個對輸贏很看得開的人。
他並沒有因輸給小徐哥而沮喪。他回到酒店後,再也沒看一眼與股票相關的東西。但他不知道,今晚不知道有多少機構,多少操盤手們,在欣賞評論他和小徐哥的這場較量。
夏遠手裡捧著一本書,教科書,每天晚上,他都得補習白天的功課,和趕製作業。
杜曉朦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她抱孩子已經越來越專業了,除了本身沒有奶外,她這個奶媽已經做得相當地道了。
她看著夏遠,好奇地問:“你怎麼看起來沒有一點的不開心呢?”
夏遠問道:“我為什麼要不開心?”
杜曉朦理所當然地道:“你輸了當然應該不開心啦。”
夏遠笑著說:“贏的時候是寂寞,輸的時候是不開心,那人生不論輸贏豈不都是不好的嗎?況且輸的又不是我自己的錢,要找不開心的應該找沈進去。”
杜曉朦笑道:“你真是看得開。對了,我說件事給你聽,你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