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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阿拉貢內斯正在走後面這一條路。
「何必呢?一場比賽而已。」高寒笑著安慰道。
世界盃確實很重要,四年才一次,但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場比賽,輸了就輸了嘛。
「你不知道,我們明明不應該這麼踢的,我們能贏的,可結果……」
阿拉貢內斯搖了搖頭,又嘆道:「你知道嗎?昨晚那一場比賽,我們的控球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三點四,傳球成功率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三點四,都是全方位碾壓對手,可結果十次射門只有一次射正,對手九次射門卻有五次射正。」
說到最後,阿拉貢內斯一陣苦惱地搖頭,顯然很不甘心。
「那就應該好好想一想,問題出在哪裡,而不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這能頂什麼用?難道你現在把自己活活氣死,比賽就能重新再打一次?」高寒失笑道。
阿拉貢內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顯然是在責怪高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很快,這老頭就拉著高寒坐下來,開始研究起了西班牙世界盃這四場比賽的得失。
「說實話,三個失球裡面,第一個是反越位,第二個是任意球,第三個是反擊,在這裡面,第一個球是最關鍵的,而且很多人都覺得是球隊後防線造越位失敗造成的。」
也是這個進球,讓高寒深深記住了進球者,弗蘭克·里貝里。
阿拉貢內斯點了點頭,「我覺得,球隊造越位確實有責任,但主要還是前場進攻沒有施加足夠大的壓力,頂不住對方的防線。」
「說得對。」高寒也這麼認為,「從比賽過程來看,比利亞和托雷斯都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我想說的是,你安排勞爾首發確實是一大敗筆,哪怕你把他安排在右邊鋒位置上。」
勞爾是左腳將,阿拉貢內斯將他安排在逆足的右邊鋒位置,用意很明顯,就是希望勞爾能夠發揮出內切打門的優勢,可結果,勞爾整場比賽幾乎沒有像樣的表現,西班牙的右路進攻一直到下半場用華金換下了勞爾後,才有所起色。
「勞爾是這支球隊的旗幟,過去這些年,整個西班牙國家隊一直都是靠他在苦苦支撐,他也是球隊的精神領袖,我必須要在球隊中給他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阿拉貢內斯解釋自己的用意。
很多時候,在一場足球比賽里,精神領袖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覷的。
但高寒卻看得更加透徹,那就是在前面兩場小組賽中,勞爾沒有首發出場,阿拉貢內斯顯然承受了不小的壓力,畢竟勞爾是國家隊的隊長。
「我明白,但路易斯,你想過沒有,他適合這種踢法嗎?」高寒嚴肅地問。
這才是目前最大的癥結。
從前面兩場小組賽來看,西班牙國家隊所採取的策略就是以馬德里競技的骨幹為班底,加上哈維、普約爾等中堅力量,戰術打法以高強度逼搶壓迫的高位防守為主,強調無球跑動和快節奏攻防轉換,這些都是脫胎於高寒在馬德里競技所打造出來的技戰術體系。
可以說,這是一支帶著很濃的高寒味道的西班牙國家隊。
但勞爾在第三場小組賽中出任前鋒後,表現並不理想,在這種情況,阿拉貢內斯對陣法國隊是選擇托雷斯和比利亞首發,但又委曲求全地安排勞爾出任右邊鋒,結果就造成了西班牙的整個進攻都很不流暢。
法國隊在開場試探之後,摸透了西班牙的癥結所在,重點鎖死了托雷斯和比利亞,導致鬥牛士軍團的進攻缺乏威脅,空有控球率,卻沒辦法製造威脅。
壓倒性的控球率,以及十次射門只射正一次的效率,足以說明這一點。
而事實上,等到阿拉貢內斯決定換下勞爾,西班牙球員的體能消耗已經很嚴重了,於是為了維持球隊的這種踢法,他不得不再連續換人,結果到了比賽後半段,西班牙被法國隊連連偷襲得手。
當然,球員過於年輕也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但主要問題還是出在勞爾身上。
「輸給法國,對你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給了你一個教訓,讓你看清楚,勞爾確實不適合目前的這一套踢法,所以,你應該做出一個取捨。」
阿拉貢內斯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高寒。
他很清楚高寒這話的意思,所謂的取捨,可不僅僅只是把勞爾放在替補席上那麼簡單。
世界盃小組賽前兩場,勞爾坐在替補席上,雖然球隊都贏了球,而且都贏得很漂亮,可他這個主教練所受到的壓力卻依舊很大。
那是過去這些年西班牙國家隊的頂樑柱,靈魂核心,旗幟標杆,將這樣一名偉大的前鋒放在替補席上,阿拉貢內斯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所以,高寒口中的取捨實際上就是,要麼用,要麼廢。
用,就得繼續調整,繼續磨合,什麼時候能磨合出來,誰都不知道,甚至可能永遠都磨合不出來,因為過幾年勞爾就老了,白白浪費時間。
可如果不用,留在隊內的替補席上也是個問題,倒不如乾脆直接廢了,一了百了。
可一旦廢了勞爾,那阿拉貢內斯不僅僅只是把自己逼上了一條絕路,必須要拿出強而有力的成績來說服所有人,同時也必須要承受眾多的罵名。
沒有哪一個喜歡西班牙的球迷能夠接受他這樣罷黜球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