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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簡一本正經的時候同平時判若兩人,連蘇涼末看著都有幾許的顧忌,她目光落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斯,流簡察覺到她的腿在動,他伸手適時摟住她的腰,“別亂動。”
蘇涼末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我不能眼睜睜見她被打死。”
流簡按住她腰間的手在用力,“你跟她什麼關係?”
“她有個雙胞胎姐姐在坐牢,這兩年的時間,多虧她陪著我。”
流簡半晌不語,韓增鬆開腳,蹲下身拍了拍李斯的臉,蘇涼末剛要開口,就聽到流簡說道,“看來是真不知道,也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既然事情出在我的賭場,我來負責,解藥的事我已經安排人出去找,擎少,你先帶你的人離開,這女人交給我。”
韓增看向一旁的占東擎。
流簡摟著蘇涼末的手臂自然呈現出一種擁有的霸道姿態,占東擎站起身,“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況且宋閣也等不了。”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不信小小的毒藥都解決不了,”流簡將手收回,“這件事錯在涼末,賭場是她管轄的卻出了這種事,我替她跟你道歉。”
“你怎麼不說是她成心要我死,是她找的人來對付我?”
流簡一聽,勾起唇角,“那不可能,她只是疏於防範。”
占東擎冷笑聲,“可是是她親口承認了的。”
“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找人殺你,這點你還用懷疑嗎?”
“為什麼不可能?”
流簡放下搭起的長腿,“為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你是想提醒我們兩之前的關係?”
蘇涼末臉色不好看,流簡替她周旋,“涼末沒理由這樣做。”
占東擎走過去,一把拎起李斯的胳膊將她按向茶几,他伸出右手,韓增將槍交到他手裡,“不管跟蘇涼末有沒有關係,不該留的人肯定不能留。”
蘇涼末動作迅捷,起身扣住占東擎手腕,“我認識她。”
“你承認了?”占東擎咬牙說出幾字。
“她是一幢的人,兩年前我救過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就是她,沈心黎死後一幢也解散了,她姐姐還在牢裡面,我答應她出來後要替她找到妹妹,要是宋閣死了,我不攔著你,可要是宋閣能搶救過來,你能不能放她一條命?”蘇涼末五指用力,生怕占東擎趁她不備開槍。
“你這話什麼意思?”韓增怒不可遏,“你咒宋閣死是不是?”
“在這道上混的人還怕別人咒嗎?命都在自己身上,”蘇涼末推開占東擎的手,“我用錢買她的命,說到底她也不過是替別人賣命。”
李斯聽到兩人的說話聲,她側著的頭別過去看向蘇涼末,嘴裡早已疼得喊不出來,蘇涼末看到她雙眼通紅,“或者你想要什麼條件,你提。”
占東擎居高盯著她,“是不是任何條件都可以?”
“我儘量。”
他卻選擇了用她最深的痛去狠狠刺她,“我想要你爸藏身的具體地方。”
蘇涼末眼裡瀰漫著微微的嘲諷,“兩年前,你把我推進監獄都沒能把他逼得現身,我要是真知道他在哪,那時候就告訴你了,不過也幸虧我不知道,對不起,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流簡略帶吃驚,沒想到蘇涼末入獄還有這層含義。
占東擎倚著沙發,他點了根煙,“要說你爸還真是狠心,當年的新聞鋪天蓋地都是。”
蘇涼末站在李斯身側,“他回來也沒用,難道要我們兩個都被關進牢里嗎?占東擎,你再厲害,心裡卻始終有根刺沒法拔出,你爸死前的樣子我見過,確實很慘,不過致命傷在腦門,應該沒吃多少苦。”
占東擎抿著煙的動作僵住,流簡明顯察覺到他周身聚起的陰寒,這兩人,還真是會利用彼此的痛楚下狠手。
他握著槍的右手抬起,黑洞洞的槍管直抵蘇涼末前額。
流簡急得豁然起身,“擎少,有話好好說。”
蘇涼末卻沒有絲毫的吃驚,她眼神淡然,黑白分明的瞳仁甚至沒絲毫避閃,她走上前一步,卻不說話,占東擎手臂受力,虎口處竟在顫抖。
他拿槍向來穩,也不知怎麼會突然這樣。
蘇涼末抬手將槍撥開,“你哪天找到了我爸爸,勞煩您也告訴我聲。”
占東擎看到她額前一個清晰的圓形印痕。
那是槍管的痕跡。
流簡伸手將蘇涼末拽到背後,“不過是件小事,何必鬧大?”
外面傳來陣敲門聲,占東擎喊了聲進來。
一名保鏢手裡拿著個盒子,“擎少,這是剛才有人送來的,說要親手交到您手裡,還說是解藥。”
占東擎將東西接過去,蘇涼末看向李斯,她咬緊牙關,這頓打總算沒有白受,她的夥伴並沒丟下她不管。
“既然解藥找到了,人你就交給我吧。”蘇涼末適時上前。
占東擎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陣注she劑。蘇涼末脫下外套罩住李斯的上半身,她十指張開沒法動,占東擎將東西遞給韓增,“送到醫院去,看看有沒有用。”
“是。”
流簡也出來圓場,“我這邊會給你個交代。”
占東擎看了眼李斯,“想讓我這麼放過她?”
“擎少,你不至於這麼斤斤計較,況且真正下手的並不是她。”
占東擎將目光投向蘇涼末,“你答應我件事。”
她下意識皺眉,占東擎將槍交給邊上的人,“以後我需要的時候,替我賭一局,我借你的雙手一用。”
“什麼時候?”
“總有那天的。”
蘇涼末想了片刻,“我不保證輸贏。”
“那我要你做什麼?”
蘇涼末退一步,“我不賭命。”
占東擎點點頭。
門外再次有人進來,“擎少。”
“說。”
“我們在外面果然看到有個女人出去,一路跟著到宏天酒店,不多久見到她收拾東西離開,追到三封口的時候被一槍擊殺。”
占東擎點頭,“做得好,出去。”
蘇涼末腳底竄起股涼意,她費盡心思到底也沒救起她的命。
占東擎放過李斯已經算網開一面,而對宋閣真正下手的人,他定然要追究到底。
李斯聽到這個消息,悲痛欲絕,她撐著最後的力氣起身撲向占東擎,多虧蘇涼末及時拽住,李斯裂開的唇角往外淌血,朝占東擎嘶吼,“我要殺了你!”
蘇涼末一個巴掌用力揮去。
啪地聲音乾脆有力,手掌震得寸寸發麻,李斯被她扇得摔倒在地,通紅的五個手指印腫的老高。
占東擎緊盯蘇涼末垂在身側的手,她的反應力出乎他的意料,若不是蘇涼末的這一巴掌,旁邊的保鏢早已開槍,蘇涼末手掌握了握,到這會還在麻。
以前,他總說蘇涼末沒法適應這個世界,她有她的堅持和善良,監獄裡的兩年時間,他沒法想像她經歷過什麼,這一巴掌狠絕卻有用地救回了李斯的命,占東擎朝她擺下手,“帶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蘇涼末想要將李斯攙扶起來,無奈力氣太小,她朝流簡道,“你抱她出去。”
“我不抱,”流簡滿臉的嫌棄,“髒死。”
蘇涼末抓起李斯的手臂,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顧著乾淨,“你抱不抱?”
流簡朝占東擎看眼,最終還是無奈地過去將李斯攔腰抱起,紅色的血漬塗抹上他的襯衣,流簡眉頭皺得很緊,蘇涼末用衣服替李斯擋著,兩人相攜往外走。
占東擎的目光膠著在蘇涼末背上,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有種說不明的感覺在體內滋生,她喊流簡的那一聲分明沒把他當外人,而向來桀驁難馴的流簡,也乖乖聽了她的話。
這種互動,讓他心裡隱約泛出不適感。
蘇涼末讓流簡將李斯抱回她的休息室,放到床上後流簡又打電話給她安排醫生過來。
蘇涼末方才的那一巴掌險些將李斯打暈,她這會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流簡拿衣服換好又出來,蘇涼末盯著他看,“這不是我的休息室嗎,為什麼有你的衣服?”
“房間太緊張,我們倆共用個,你想休息的時候我睡沙發。”流簡系好扣子,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鬼才信。
這麼大的賭場還能空不出個房間,流簡系起袖扣,眼睛看向床上的李斯,“說說吧。”
“李丹下個月就出獄了,我想讓她跟著我,現在她妹妹找到了,我也算幫了她一個忙。”
流簡點下頭,“那些日子,對不起,我沒能陪在你身邊。”
“今天要換成別人,我可能真會冷眼看著她去死,你沒法想像在牢里的幾百天,要不是李丹逼著我天天開口講話,我可能出來後連語言功能都會喪失掉。”
流簡站起身,蘇涼末看到他正在走近的身影,“別安慰我,”她坐在李斯的床沿,“這些都和你沒關係,是我該受的。”
流簡腳步慢下來,但還是逕自走到她跟前,“誰要安慰你,”他伸手按住蘇涼末的肩膀,然而微用力,“你這樣在我的賭場無法無天可不行,做事不能由著性子。”
“就這麼一回。”她垂下臉。
流簡的這種相處方式,讓蘇涼末舒服,他該訓她的時候毫不嘴軟,也不會讓她仗著他對她的不同而肆意妄為,至少讓蘇涼末明白做事還是應該要有所顧忌的。
“這可是你說的。”流簡語氣帶有警告。
他看了眼床上的李斯,“你留在這,占東擎那邊我還得過去趟。”
“做什麼?”
“醫藥費總不能省掉吧?”
“以後二樓也裝上監控吧。”
流簡聳下肩膀,“這是休息區,我可不想被監控室的人盯著,以後當心點,賭場不太平是常有的事,你把心練成鋼鐵一樣,凡事跟你無關就不要緊了。”
蘇涼末擺擺手,讓他趕緊走。
流簡親自去占東擎的套房給他送支票,男人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去醫院。
流簡將支票遞給他,占東擎看了眼,接過後丟給旁邊的保鏢,“給宋閣一半,其餘的分給今天在賭場的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