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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爺子臉部血色全無,流簡掃了眼四周,今晚不殺掉霍老爺子又很難再找機會。
蘇涼末觀看著兩邊,從占東擎的言語間不能猜出,他這麼明目張胆進來,肯定是要吞掉這批貨物,她伸手撫向頸間,“我想去醫院,好難受。”
流簡信以為真,手自然地環住蘇涼末肩膀,“還難受嗎?”
這句話無異於又在占東擎心裡扎了根針,他幾乎抑制不住,手裡的槍抬起後頂向流簡額前。
流簡不慌不忙,眼睛平靜地看著占東擎。
蘇涼末按住槍管,“你憑什麼拿槍指他?”
是呵,占東擎一氣呵成的動作之後,便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哽塞,他被蘇涼末這句話給完全問住。
霍老爺子朝邊上的人使個眼色,幾人相繼包攏上前,將蘇涼末和流簡圍在中間。
“東擎,流簡今天是想殺我,他誤認為周正的死跟我有關,沒想到還在四封堂的地盤上做出這種事,按理說男歡女愛的事我不該管,可依我看,今晚不能放他們出去。”
占東擎面無神色,“你的意思是?”
“你難道不想將相孝堂收在手中?”霍老爺子知道這批軍火是保不住了,“再加上四封堂今晚的軍火,對你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蘇涼末謹慎地看向四周,目光隨即落向占東擎。
霍老爺子看了眼被占東擎摔爛的東西,“再說,蘇涼末以前是你女人,現在又跟流簡攪和在一起,這種不乾不淨……”
砰!
蘇涼末一驚,現場的人也完全驚怔,完全猜想不到是誰開的槍,又是什麼事導致了槍響。
直到霍老爺子捂住腿痛呼,一個個這才反應過來。
開槍的居然是占東擎。
韓增出奇地敏銳,帶了人將霍老爺子的人全部控制住。
占東擎抬起手槍,朝槍口輕吹下,那動作同奪命的撒旦並無兩樣,霍老爺子眼裡的震驚還未褪盡,“你,你居然敢對我開槍?”
“霍老爺子,在御洲尊重你才這麼喊你一聲,早讓你退休別管事,可你什麼事都要插一腳,你說你該不該死?”
“你!”霍老爺子看向四周,面露驚恐,“你想怎麼樣?”
“對不起,”占東擎薄唇輕啟,“為了御洲以後的安寧,不能再留你。”
這話說得真是好聽。
占東擎握槍的手臂慢慢抬起,霍老爺子驚恐萬分,“你們一個個都死了?救救我!”
蘇涼末面無神色,流簡看她眼,剛要開口,被蘇涼末一個眼神給阻止。
占東擎一槍正中霍老爺子胸口。
他也算叱吒半輩子的人,最後竟間接死在自己手裡,霍老爺子今晚來碼頭前,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手底下的人一個不敢動,占東擎收起槍,沖邊上的韓增道,“把貨清了。”
“是。”
男人別向流簡和蘇涼末,蘇涼末也不敢保證占東擎會放過他們,這件事看來在場的人除去占東擎自己帶來的人外,都會被滅口,她握住手槍的手緊了緊,隨時有扣動扳機的可能。
她的動作自然沒逃過占東擎的眼睛,他諱莫如深地盯看向她,占東擎沒有問一句。
他也沒有立場問。哪怕他拋下自尊和驕傲。
“你們走。”占東擎丟下句話。
蘇涼末拉住流簡的手腕,“快走。”
兩人走出倉庫,不遠處聽到幾聲槍響,蘇涼末極目遠眺,“看來那些隱藏的狙擊手也被幹完了。”
兩人大步朝倉庫外面走,流簡沉著臉色,回到車內,流簡發動引擎將車子開出去。
開過一段路後,流簡將車停在路邊。
蘇涼末呼出口氣,全身虛脫般靠著座椅。
“還難受嗎?”
她搖了搖頭。
“剛才為什麼不讓我開口,霍老爺子說占松年的死跟你爸沒關係,況且他很有可能知道兇手是誰。”
蘇涼末睜開眼帘,“讓他永遠不知道不是更好嗎?”
“可這關係到你爸。”流簡按捺不住吃驚。
蘇涼末轉過頭看他,“占東擎當初認定是我爸的時候,他也沒有好好查證過,他僅憑著那些所謂的證據讓我坐了牢,現在兩年時間過去,我受的罪跟他兩清了,既然這樣,殺死他爸的兇手關我什麼事?”
“我以為,你會告訴他。”
蘇涼末冷笑下,“然後讓他愧疚,然後讓我們重新開始是嗎?”
流簡看著車窗外的漆黑一片,蘇涼末搖下頭,“流簡,你適合去拍電視劇。”
他重新發動引擎,“我只是想著占東擎一心想找到殺死占松年的兇手,霍老爺子的話你也聽到了。”
“永遠找不到也不關我的事,”蘇涼末不由壞心地想著,“再說他堅持他的想法不是很好嗎?我爸也不在乎背這個黑鍋。”
“那你信你爸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嗎?”
“我當然信,”蘇涼末說得篤定,“雖然現場的第三顆子彈跟我爸的一樣,但那也不是絕對的,再說我爸肯定不會和幫會的人扯上關係。”
流簡點下頭,“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我覺得好多了。”
真相其實有時候會猝不及防出現,對占東擎是這樣,對蘇涼末也是這樣。
認定的不一定是事實,所以才會有措手不及這種說法。
“還是去吧。”
蘇涼末拗不過他,最後還是由流簡直接送到醫院。
槍聲一陣陣竄入占東擎耳膜內,他站在碼頭前眺望遠處,韓增走到他身側,“擎少,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占東擎手裡的半支煙拋出去丟在海面上,他起身往倉庫外面走。
心裡泛出苦澀味,一道道暗黃色的燈光灑在頭頂,他步履維艱,一段路從沒像今天這般走得艱難過。
蘇涼末真是完完全全把他給撇乾淨了。
韓增從遠處看著占東擎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不懂得他們口裡說的感情,也沒談過感情,他只知道占東擎這幅樣子看在他眼裡,連他都跟著難受。
蘇涼末從醫院出來,檢查說是什麼都沒有。
“看來那藥也不過如此。”
“可又是誰那樣難受差點沒捱過去?”流簡笑著接口。
兩人同時想到在倉庫內發生的一幕,狹窄的汽車內瞬時溫度升高,連流簡臉皮這麼厚的人都有些尷尬,“那個,送你回家吧。”
“噢。”蘇涼末則把臉別向了窗外。
畢竟就差最後一步,該有的感覺,確實有了。
想到這,體內的藥性似乎要甦醒般,蘇涼末總覺得醫院的檢查好像有誤,她調節下情緒,又覺好了,也就沒再放在心上。
翌日。
蘇涼末恢復好精神去賭場。
流簡換好衣服從樓上下去,宋芳和蘇宛都在客廳內,見到他下來,宋芳率先起身,“老二,我有話問你。”
流簡扣起袖扣,“嫂子,什麼事?”
“霍老爺子死了?”
“嗯。”
宋芳難掩欣悅,“老不死的,早就該死了。”
流簡走向餐桌,宋芳和蘇宛跟過去,“老二,別的人……”
“嫂子,我再重新說一遍,這件事跟蘇涼末沒任何關係,當初我殺沈心黎她也不知道。”流簡拿起筷子,目光落進碗裡,“嫂子,我對不起正哥,你應該怪的人是我。”
宋芳聞言,軟了口氣,“這件事,我是要怪你,可這兩年我早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弟弟,我怎麼去恨你?只能說這是命,再說,真要怪,第一個該怪我,要不是我堅持要去望天樓吃飯……”
宋芳眼圈一紅,哽咽出聲。
蘇宛連忙勸,“嫂子,別這樣,都過去了。”
流簡放下手裡的筷子,“蘇宛,你先到樓上去帶豆豆,我有話要跟嫂子說。”
蘇宛看了眼宋芳,只得起身。
她放慢腳步朝樓上走,隱約感覺到他要說的話跟她自己有關。
流簡抬頭看她眼,蘇宛只得加快步子上樓。
只是,她並沒有直接回二樓,上了樓梯後,她蹲在了拐角處的盆栽後面。
“老二,有什麼事要避開蘇宛說?”
“嫂子,還是那件事。”
蘇宛聽著,忍不住心驚,她知道流簡從未打消那個念頭。
宋芳想了想,一時沒明白,“什麼事?”
“我想把蘇宛送走。”
“你……”宋芳看著流簡臉上的堅定,“她好歹跟了你兩年,豆豆也是她帶大的,不說你們之間的感情,你說,女孩子的兩年的青春,她不為別的,還不是因為愛你嗎?”
這些流簡都懂,“嫂子,可是我不愛她。”
宋芳盯著手邊的早餐,“哎,你真是下定了決心?”
“是。”
“你不會對那個蘇涼末真有感情了吧?”
“嫂子,不管我以後怎樣,蘇宛我是必須要送走的,我會給她一筆錢,至少讓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
流簡跟她提過不止一次,宋芳也認真考慮過,這樣耗下去對蘇宛也不好,他們不止分房睡,流簡肯留著蘇宛,就是把她當成了豆豆的保姆,每個月給生活費,可從來不跟蘇宛多說一句話,更別說有什麼親熱的舉動了。
女人最怕的還不是跟錯人?
這兩年來,宋芳也把蘇宛當成了自己家裡人,當然要為她考慮,“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蘇宛那邊……”
“我會跟她說。”
蘇宛蹲在那邊,只覺天暈地旋起不來。
她苦等兩年,到底逃不過最終的命運。
流簡等著蘇涼末,她同樣在身邊等著他,她平時百般討好宋芳,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宋芳能幫她說說話。
沒想到,現在連宋芳都覺得她應該離開。
蘇宛淚水模糊了眼眶,心口堵塞連哭都哭不出來,流簡下定了決心,以前還有宋芳擋著,這會她還能靠誰?
“老二,再讓蘇宛待個十來天吧,我讓她把豆豆交給保姆,等豆豆這邊好了,再讓她離開。”
流簡想了下,“好。”
“別虧待蘇宛,她畢竟為你有家都不能回,前程也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