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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看著我心裡難受?你還假惺惺的帶我去看醫生,占東擎你說過你不會逼我,那人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我找了衛則套他的話,你混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憑你是我女人夠不夠?”占東擎繃緊了俊臉。
蘇涼末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你答應給我站在光明角落裡的權利,你還讓我進了公司,可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殺人?”
“這還不簡單嗎?你永遠邁不出去第一步,就只有等著被人殺的機會,待在我身邊時時刻刻都有危險,蘇涼末,我沒法全心全意保護你的安全,這一步你始終停在原地,那好,我幫你,是,你那一槍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可跟打在胸口有什麼兩樣?如果他身上只有一處槍眼,你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的來指責我嗎?”占東擎臉逼近她,一席話令蘇涼末噤了聲,明明話到嘴邊可就是說不出來,他拖著她的手臂往二樓走。
蘇涼末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出去,卻打在了水面上,非但沒有力道,反而擊散的水花弄得自己滿身滿臉。
門口有保鏢守著,占東擎朝站在左側的男人道,“你進來。”
蘇涼末腳步趔趄被他拽進房間,才剛站穩,就被占東擎固定在身前,他伸手掏出槍,扳過蘇涼末的手讓她握緊後抬起,黑洞洞的槍管瞄準跟進來的保鏢。
蘇涼末搖頭,“你快走啊。”
那保鏢哪裡敢動,臉色刷得灰白,卻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占東擎聲音在她頭頂處響起,“我要真給你下套,何必浪費這個時間,這一槍扣下去就能坐實你殺人的罪名。”
蘇涼末雙腿往後掙,占東擎收回手,“出去吧。”
保鏢如獲釋重,轉了身逃也似的出去。
蘇涼末被他按坐到床沿,占東擎把手裡的槍給她,“要實在氣不過,你就往我身上開槍。”
蘇涼末手一甩,撲在被面上把臉埋進去,悶悶的聲音傳到占東擎耳朵里,“我都不敢再相信你了。”
占東擎眸子稍沉,他雙腿撐在蘇涼末兩側,人從後面壓著她,蘇涼末整個身體沉進被面,“你相信過我嗎?”
“至少你說的話,我都信了。”蘇涼末轉過頭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那我接下來的話,你也必須信,”占東擎氣息吹拂在她頸間,“我沒告訴你,是因為你遲早有天會殺人,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除非哪天你完全脫離開我,但除非是你在做夢。與其以後為了真正的殺人而難過害怕,還不如一次性體驗完,你要知道,人是我替你殺的,這真正的第一次我瞞著你,難道不是為你好嗎?”
“你胡說!”蘇涼末想要將他推開,“別壓著我。”
占東擎同她十指交扣,“我沒有逼過你,你看見他手裡有槍,你怕我有事,所以你開槍了,是這道理麼?”
蘇涼末張張嘴,“但我沒想殺人!”
“你那一槍是情急之下打出去的,你應該想過有可能會將他斃命。”
“閉嘴!占東擎。”蘇涼末眼睛瞪向他,忽然一陣黑影壓來,占東擎吻住她的唇,蘇涼末躲開後把臉重新埋入枕頭,男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壓著她,她嫌重,“起來。”
“難道要為這件事彆扭嗎?你當時沒得選,要麼他死要麼我死,你心裡還在猶豫什麼?”
她滿腔的怒火就這麼被他給壓在潭底,無處爆發。
占東擎翻身去摟蘇涼末,她身子僵硬,“但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說那一槍是我補上的?然後再告訴你他還是要死?”
蘇涼末噤聲,她伸手捂住臉,不想讓一點點陽光照在臉上。
難道這就是流簡說的要她適應的生存法則嗎?
她枕著占東擎的胸膛,心情逐漸得到平復,也就沒有那麼憤怒了,她仿佛鑽進了死胡同,猛然就想通了,她現在知道自己沒有殺人,這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占東擎?”
“你還是喊我禽獸吧。”
蘇涼末動了下,被占東擎緊擁在懷裡,“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
放在她肩膀處的手收緊,占東擎半晌後才開口,“我第一次殺的人,是我的第一個女人。”
蘇涼末吃驚,抬起頭,卻只看到男人堅毅的下巴,“為什麼?”
占東擎卻沒再說話,他臉往下壓,前額貼著蘇涼末的頭頂。
她蜷縮在男人胸前,忽然有種錯覺,他好像全身都浸潤了一層難以拂去的冰冷。
蘇宛出警局的這天,是流簡去接的。
她低著頭往外走,流簡按了按喇叭,蘇宛抬頭,腳步不由加快,她張望四周,沒看到別人。
“上車。”
蘇宛打開車門坐進去。
流簡發動引擎,蘇宛看向身邊的男人,“你去哪了?”
“有事要處理,出去了趟。”
蘇宛嗓音沙啞,“我爸媽都知道了,我還被退了學,簡,我該怎麼辦?”
“那個破研究生有什麼好上的?”流簡不屑一顧,“退學了最好,省得在裡面浪費時間。”
“可那是我爸媽的希望,我爸說我媽氣得住了院,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學校……”
流簡神色間顯出不耐,他拍了拍方向盤,“那又怎樣,難道還能回去嗎?”
“你幫幫我。”蘇宛伸手拉住流簡的袖口,“我想讀書,我哪怕以後沒出息我也想捧著研究生的證書給我爸媽個交代。”
流簡甩掉蘇宛的手,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忍不住啜泣,這些天也把她嚇壞了,她心裡也想過流簡是不想幫她,車子回到住處,蘇宛跟在流簡身後進屋,在玄關處看到兩個行李箱。
“簡?”
流簡站在她跟前,擋住蘇宛要進去的腳步,“你現在學校進不去了,家可能一時也沒法回去,你要還想挽回什麼,你就拎著你的東西離開,蘇宛,這個結果我是滿意的。你不說要安心留在我身邊嗎?以後你就能心無旁騖。”
蘇宛難以置信盯著跟前的男人,“簡,事情發展到現在,我連想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你前幾天是故意避開我的對嗎?”
流簡皺起好看的眉頭,“你只需要做出決定就好,要麼彎腰拿著你的行李現在就走,要麼跟我進屋。”
蘇宛咬緊唇肉,感覺到嘴裡很痛,她還記得她考上研究生時媽媽開心地朝宋梓矜炫耀,說她今後前途似錦,是蘇家出得第一個研究生,以後還要讀博士。可如今,她還不如蘇涼末,蘇涼末好歹是本科畢了業,而她呢,中途輟學,還是被這樣的理由!
流簡抬起腳步往客廳走,他沒什麼大的感覺,蘇宛要是想離開,他更不會攔著,女人麼,走了一個再換一個就是。
他坐到沙發上,蘇宛蹲下身,將兩個行李箱打開,其中一箱塞著滿滿的錢。
她眼淚淌出來,流簡對她到底還是要用錢來打發,她知道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值,可她愛上了,她也沒辦法。
蘇宛將箱子合上,然後走進去。
“我不走。”
“不覺得替自己惋惜?”
“學歷我不要了,”她說這話時,心裡難免一陣抽搐似的疼,“但我爸媽那邊真的受不了這個打擊,你幫幫我好嗎?”
“我沒法幫你,”流簡拒絕的乾脆,“這也沒什麼丟臉的,你別承認就好,就說你倒霉,或者說你們學校的校長看上你了,你不肯潛規則,所以被他害了。”
蘇宛走過去,將其中一個皮箱吃力地拎到流簡眼前,“你的錢,我不要。”
“那你跟著我是為了什麼?”流簡在蘇宛張嘴之前說道,“別說是因為感情,我不信。”
蘇宛聞言,只得噤聲。
這個男人,流著的血肯定是冷的。
她跟著他是不是因為感情,他心裡最清楚。
蘇涼末換好衣服下樓,占東擎坐在餐桌前,自從上次的爭吵後,兩人的關係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耗著,蘇涼末心裡始終覺得不舒服,哪怕真如占東擎所言,是為她好。
他還是會要她,但兩人說話的時間都少,有時候默默做完了就算,談不上絲毫的情趣可言。
蘇涼末舀口粥,若有所思盯著對面的男人。
蘇康又在提離開療養院的事,蘇涼末味同嚼蠟,心想這可能是個好的機會。
她找了蘇康在外的朋友安排,一切已經妥當,就等她把蘇康帶出療養院。
占東擎抬起頭,對上蘇涼末的視線,他知道她還彆扭著,占東擎推開椅子起身,也沒說話,逕自走出了客廳。
蘇涼末傍晚時分才開車去療養院,蘇康早已能行動自如,病房內一切如常,看不到絲毫有人要離開的跡象。
宋梓矜推出張輪椅,有保鏢在的時候,蘇康還是會坐輪椅,兩人推著他去院子裡散步。
“爸,安排好了,今晚的船。”
蘇康小心翼翼望向四周,“我想了想還是帶你媽一起走,涼末,接上蘇澤,我們離開御洲。”
“爸,你別說了,占東擎本來就不相信我,只要能順利帶你和媽出療養院我已經覺得萬幸了,你們走總比一個都走不了要強,蘇澤這邊我會照顧好的。”蘇涼末看眼時間,還早。
“涼末,他們會不會把你怎樣,放你和蘇澤在這我不放心。”宋梓矜壓低聲音,滿是擔慮。
“媽,你別擔心,真的沒事,你要再想這麼多可就走不了了。”
“涼末說得對,”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我們在這更添麻煩。”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沈心黎說療養院內的人她安排好了,正好前天換崗,占東擎對這邊的事並不上心,所以人是沈心黎花了錢撥過來的。蘇涼末跟宋梓矜推著蘇康往外走,門衛處設了卡,她有通行證,裡面的人見到她並沒說什麼,直接放行。
事情一切順利,蘇涼末卻兩條腿都在抖,她跟宋梓矜將蘇康攙扶進車內,又把輪椅放進後車座,製造他還是行動不便的假象。
蘇涼末發動引擎,車子順著半山腰往下滑,蘇涼末眼睛透過內後視鏡看向後面的兩人,“媽,我腳底下有個包,裡面我放了點現金,去了國外暫時別聯繫我,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宋梓矜將一個手提包拿出來,蘇涼末生怕有人跟蹤,如果這次走不掉,依著占東擎的性子她以後休想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