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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吧,其他人還在賭場等著你呢。”
流簡併未立馬鬆開她,“這些天辛苦你了。”
“我不覺得苦。”蘇涼末下巴抵在流簡頸窩間“等的到你回來,就不苦。”
流簡親了親蘇涼末的頭頂,“走,回家。”
“嗯。”
流簡雖然被放出來了,但隨時要接受傳喚,這個案子還在調查當中,相孝堂自然也是一點鬆懈都不能有。
賭場的生意照樣興旺,也沒因為流簡的事受到多少影響,在客人眼裡哪管得了這些,消遣娛樂沒錯,有誰敢找他們麻煩。
蘇涼末早就定了酒樓,接流簡回賭場收拾乾淨,一行人便去酒店吃飯,都是自家人,是流簡和蘇涼末各自的手底下。
流簡被灌了幾杯酒,瑞她們都坐在同一桌上,“簡哥,這回可要多虧涼末,為了你的事情人都跑瘦了。”
流簡執著杯子同蘇涼末碰了下,他嘴角帶笑,目光滿含深意,“我和她不用說謝謝,但她為我做的,我會記在心裡。”
蘇涼末跟著扯起抹笑,瑞在旁起鬨,“呦,這甜蜜的,可羨慕死我們了。”
眾人跟著一道大笑起來,蘇涼末任由著她們鬧,這段日子一個個也夠累了,精神繃著好不容易能放鬆些,再說這樣的悠閒時光蘇涼末也很享受,她手掌不由握緊,想到當時刺占東擎的那一刀。
蘇涼末忍不住出神,如果愛情真要像她所說的那樣是互相折磨,遲早有天她會精神崩潰,那種濃郁的血腥味還在鼻翼跟前散不去,她抬了下頭看到正在接受敬酒的流簡,蘇涼末覺得這種日子真挺好的,如果,如果能一直這樣維持下去,沒有別人的惡意破壞,也沒有意外的突發事件,那麼……
李丹伸手撞了下她的胳膊,“怎麼了?”
蘇涼末搖搖頭,“喝了杯酒,腦子有點蒙。”
剛才的想法立馬又被蘇涼末打回去,人生在世,哪有可能沒有意外的?
流簡灌了杯酒,然後坐回到蘇涼末身側。
瑞又開始起鬨,“喝個交杯酒吧?這婚沒訂成,今天把儀式補上怎樣?”
“瑞,你別胡鬧。”蘇涼末笑著說了句,但也沒有刻意地阻攔,李丹給兩人都倒滿酒,“喝一杯喝一杯吧,最近倒霉事挺多的,沖沖喜。”
流簡側過身,一雙桃花眼含笑睨著跟前的蘇涼末,他舉起了手,蘇涼末也拿起杯子,兩人手臂交纏,各自將酒杯遞到自己嘴邊,蘇涼末喝了點酒,面色酡紅,當真是艷若桃花,流簡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酒漬潤過蘇涼末的嘴,唇色瀲灩。
他按捺不住湊過去在她嘴上輕啄,蘇涼末沒有避閃,眼底是平靜的盈盈笑意。
李丹帶人鼓掌,“禮成,送入洞房。”
蘇涼末拍了下她的手,“胡來。”
流簡將杯子放向桌面,“我去趟洗手間。”
包廂內他嫌太吵,流簡走出去想抽根煙,他倚在某處空曠的地方望著樓底下的夜景,他怔怔出神,直到有人走近到身側,這才察覺。
側首一看居然是宋閣。
流簡身姿慵懶,目光仍舊拋向遠處,“跟占東擎一起來的?可真巧。”
“不,今晚是我自己來的,擎少受了點傷。”
流簡冷笑聲,“他也有受傷的時候?”
“那當然,擎少也是平凡人,只不過一般的都近不了他的身,這會是栽了。”
宋閣話里的深意流簡不是聽不出來,他抬起眼帘看向宋閣。
“本來我們是有機會扳倒你的,但蘇小姐為了替你拿回那盒錄影帶把擎少刺傷了,又是在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匕首都快扎透腹部了,你說蘇小姐狠不狠?”宋閣話說到這裡,會是什麼事能令一個男人毫無防備?又會是怎樣的情況下,別的地方不扎,偏偏扎在了占東擎的腹部?
流簡聲音帶著冷冽,“什麼錄影帶?”
“當然是對你不利的東西,”宋閣想到方才經過包廂門口的那幕,為慶祝流簡回來,這些人倒是玩得開,可占東擎這會還行動不便著,“是相孝堂買賣軍火的全部過程,蘇小姐也看過。”
“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想告訴我,我的性命是涼末靠著出賣身體換回來的?”
宋閣覺察到流簡眼底噴涌而出的怒意,他搖下頭,“倒也不是,蘇小姐有她做事的原則,這不才把擎少刺傷的嗎?但你也別誤會,擎少沒用什麼強硬的手段,她去青湖路,確實是為你心甘情願的。”
話已至此,宋閣也不用再多說什麼,“我還有客人,就先失陪了。”
流簡瞅著他離開的身影,他手裡的煙湊到嘴邊吸了口,右手托腮盯望遠處半晌,出來時見到蘇涼末的那種雀躍這會完全被擊碎,流簡彈了下菸灰,對面的窗大開著,零落的煙星飛散後又撲到他削短的發間,流簡將香菸掐熄,拍了拍肩頭和頭髮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包間。
流簡離開酒店時喝得酩酊大醉,蘇涼末架著他一路走出去,司機幫忙將他送進後車座內。
流簡扯著衣領,蘇涼末示意司機開窗,她靠過去替他將第一粒扣子解開。“讓你喝這麼多酒。”
流簡眯著狹長的鳳眸,半晌後眼睛微隙開看著跟前的蘇涼末,“我高興。”
“都是手底下的兄弟,也好意思這麼灌你。”
“還沒結婚呢,你就心疼了?”流簡一根根揉著蘇涼末的手指,他伸出手臂將她攬到懷裡,“涼末,我不在的這些天,沒有人為難你吧?”
蘇涼末搖頭,“沒有。”
“我沒想到能這麼輕鬆出來,真是辛苦你了。”
蘇涼末抬頭看他,“這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客氣?”
流簡手掌在她肩頭輕拍幾下,“我以為這樣好的機會,占東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蘇涼末見他眼睛裡有血絲,在警局的幾天肯定遭了不少罪,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就少讓他操點心吧,“這事他也不敢明目張胆插進來,現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爆炸案本來就是他做出來的,他也不怕引火上身。”
流簡沒再開口,枕著蘇涼末的肩膀閉起眼睛。
司機將他送回家,蘇涼末攙扶他想進去,流簡扶著車門自行下了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還沒醉到路都走不了。”
蘇涼末拉住他的手,“還是我送你吧。”
流簡適時把手抽出來,“阿森,送涼末回去。”
“是。”
蘇涼末見他背影寥落地走進別墅內,司機喚了聲,她這才回神坐進車內。
青湖路。
占東擎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慢慢悠悠走下樓梯,莫清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他的腳步聲抬起頭,“陳醫生說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
“小傷還要fèng合,你是要見骨了才知道厲害。”
旁邊陪著的唐可扔掉手裡削到一半的水果,“東擎,你沒事吧?誰把你刺傷了?”
莫清沒好氣道,“大半夜的有人闖進來都不知道,就算再怎麼神通廣大,對方還能輕易把刀子扎你身體裡去?”
占東擎坐到沙發上,手掌不由按了下傷口,唐可見狀急忙上前,手探過去塞進他腹部下面,占東擎臉一冷,甩開她的手時牽扯到傷口,男人臉色越發鐵青,“你一個女人,做什麼?”
“我就想看看你傷哪了。”
莫清好笑地看著兩人,“行了行了,我看這傷八成是你心甘情願受的,既然這樣就給我忍著。”
“看到韓增和宋閣了嗎?”
“宋閣不是說替你去談生意了嗎?”
占東擎聞言,恍然大悟似的沒再開口。
莫清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漫不經心開口,“東擎啊,最近是不是幫裡面有幾筆大生意?”
“媽,你早就不管幫里的事了。”
“那是你爸在的時候,我現在看你這樣也心疼,以後幾個堂口的事我來替你分管吧。”
占東擎身體往後陷,貼著柔軟的沙發,“媽,你在家享清福多好,有時間出去和人打打牌,別瞎操這個心了。”
“我是怕你累垮了。”
“我還年輕,更需要歷練。”
唐可也跳出來講話,“就是伯母,以後您無聊我可以陪您多逛逛街。”
莫清專注地落向電視屏幕,也沒再搭話。
新聞上正在播放流簡被放出來的消息,占東擎只覺被劃開的傷口似乎更疼了,尖銳的刺痛感一直擴散到體內,無法剝除。
蘇涼末第二天在賭場等到九點鐘還是沒看到流簡過來。
走出休息室卻看到了宋閣。
蘇涼末轉身就走。
宋閣追上前兩步,“蘇小姐。”
“什麼事?”
“我想跟你道歉。”
蘇涼末停住腳步,“道什麼歉?”
“昨天在酒店我遇到了你們給流簡慶祝,你也知道的,你刺我們老大那一下並不輕,我看你們那麼開心,所以我跟他說了幾句話。”
蘇涼末面色陡地陰沉下去,“你說什麼了?”
“你別緊張,我旁的沒說,就說了你把擎少刺傷的事。”
“恐怕不止吧。”要說宋閣沒在裡面添油加醋,打死她都不信。
“我是想著連我們老大都不追究了,這件事我應該瞞著不告訴流簡,但實在一時沒忍住。”宋閣說得完全無辜樣,蘇涼末想到流簡昨晚問得那席話,說到底,他還是沒有直接問她。
“占東擎怎樣了?”
宋閣沒想到蘇涼末會這麼好心提及占東擎,“fèng了幾針,傷口不深不淺,他沒說是你刺的,但除了你還能是誰?”
“為什麼?”蘇涼末側首看他。
“青湖路那地方要不是熟悉暗道沒人能進來,能刺了他一刀,還能讓他不聲不吭的,也沒別人。”宋閣分析的頭頭是道,也只有韓增那大老粗,聽見占東擎被刺傷後居然會想到是不是哪邊派來的特工。
蘇涼末剛才問占東擎的傷勢,實際上是想刺宋閣幾句,沒想到經過他這樣一番打岔,蘇涼末連自己想說什麼話都忘了。
“別什麼事都算在我頭上,你怎麼不說是他仇家太多?”
宋閣笑了下,“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