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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蘇涼末說得肯定,“你要是想這樣做的話,直接把照片公布就行了,沒必要這樣拐彎抹角。”
占東擎涼薄的唇角淺勾,“這件事你別管了,既然有人刻意,那就防不勝防。”
“但東西是在我這丟的。”
“一根死腦筋。”占東擎飲了口酒。
蘇涼末趴在吧檯上出神,他說得沒錯,她就是拗,沒辦法置身事外。
趙嬌還在醫院搶救,這樣的場合蘇涼末不方便去,趙嬌家屬想報警,可本身他們兩個都是警察,在場的又都是衛則和趙嬌的同事,張正頌下令要徹查這件事,一方面又關照不准透漏給外界半點消息。
蘇涼末徘徊在醫院門口,但顯然消息藏得緊,也沒看見衛則進出過。
她把買好的果籃交給護士,讓她代送給趙嬌。
蘇涼末經過馬路想去取車,兩個前輪忽然湊到她身前,幾乎要撞到她膝蓋,她抬頭想要開口,看到流簡的臉從車窗內探出,“嗨。”
蘇涼末拔腿要走,流簡不急不緩喊了聲,“那個U盤還沒銷毀呢,你以為那些照片就這樣過了?”
蘇涼末眼睛圓睜,“是你?”
“瞧你什麼表情,上車。”
她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坐進去,流簡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從醫院門口的擁堵內駛出去,蘇涼末迫不及待發問,“U盤呢?”
“別急啊,好久不見先談談情。”流簡沒再對她窮追猛打,發現這招似乎對蘇涼末不頂用,每次都讓她見著他就避讓三舍,“你來醫院做什麼?”
“你用肺說話的嗎?”蘇涼末回他句。
“什麼意思?”流簡是真不懂。
“廢話真多,”蘇涼末這會攥著手心,“你害衛則不說,還要害他未婚妻,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流簡不怒而笑,“我不是在幫你嗎?她是你前男友,他訂婚你不難受?”
“我不難受,你怎麼知道我手裡有趙嬌的照片,你還讓人搶我的包!”
他流氓出身的吧,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可別冤枉我,”流簡將車停靠在一處隱蔽的樹蔭前,“這件事還真跟我沒關係,U盤是有人自動送上門的,你怎麼不想想誰知道你手裡有這東西呢?”
蘇涼末打斷他的話,“你想說占東擎,這跟你沒關係,照片是你放出去的,你知不知道後果,是,你向來怎麼慡怎麼來,哪裡顧得上別人,”蘇涼末越說越激動,“把U盤給我!”
流簡被她一頓搶白,他手掌撐起側臉,肘部就枕著方向盤,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唇瓣,“照片不是我公布的。”
蘇涼末瞪著他。
“是蘇宛,”流簡嘴裡說出個名字,“所以你別把帳算在我頭上。”
“不可能!”
“憑什麼不可能?她跟在我身邊遲早要殺人,這次是最好的機會,又不用她親自動手,我也答應她了,只要她想,我就留著她。”
就僅僅,因為這個理由?
蘇涼末雙手握成拳,並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想到她開槍殺人的那次,蘇宛是殺人不見血,“蘇宛不是你的人嗎?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看你愁眉不展的心疼,想著你可能連幕後那隻黑手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算來,我對你不錯吧?”
蘇涼末可不認為流簡真有這麼好心,“我沒想到蘇宛跟了你會變成這樣,果然是近墨者黑。”
“噢——”流簡拉長語調,意味深長道,“那是占東擎對你好,將你保護妥當,才讓你雙手至今還乾乾淨淨的。”
蘇涼末聞言,臉色划過抹煞白,她轉身要去推車門。
“等等,”流簡喚住她,“去哪?”
“找蘇宛把東西要回來。”
流簡打開儀錶盤,從裡面找出個U盤,“是這個嗎?”
蘇涼末盯著在他指尖晃動的鏈子,就這麼個東西,卻能毀掉人的一輩子。她伸出手,流簡把U盤交到她掌心內,蘇涼末沒想到他這麼慡快,她將東西握緊,“你沒有備份了吧?”
“你把我當什麼人?要還有備份,現在給你都是多此一舉。”流簡右手展開落向蘇涼末身後的椅背上,她只覺手心內沉甸甸的,蘇涼末把東西放回包里。流簡臉挨過去,“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蘇涼末冷哼,“你把人害成那樣了,還讓我記你的情?”
流簡面色微惱,“都說跟我沒關係。”
蘇涼末推開車門往外走,流簡一隻腳跨出駕駛座,朝蘇涼末的背影說道,“你就這麼相信睡在你身邊的男人?要知道,他完全有理由這樣做。”
她攔了輛計程車,將流簡的話甩在車門外。
所有人都告訴她,應該懷疑的是占東擎,可蘇涼末知道不可能,她就是相信。
蘇宛沿著學校外牆的小道一個人走,抬起頭冷不丁看到蘇涼末。
她招呼也不打,就這樣走向前,蘇涼末攔著她的去路,“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聽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這會正是下課的時間,有人同蘇宛打著招呼,她強顏歡笑,“走,到前面去說。”
蘇涼末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蘇宛坐進副駕駛座,“說吧,你莫名其妙的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了一路,可終究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難道真如流簡所說,你是必須要殺個人才能證明你想留在他身邊的決心嗎?”蘇涼末的這番話將蘇宛打得措手不及,聽蘇涼末的意思,看來是流簡親口告訴她的,蘇宛緊閉唇線,面對蘇涼末地質問她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
“趙嬌自殺了你知道嗎?”
蘇宛抱緊手裡的書,蘇涼末視線落到那些書面上,只覺得諷刺,半晌後,才聽蘇宛開了口,“搶救過來了嗎?”
“不知道,衛則說割得很深。”
“你別問了,這件事我不知道,流簡的話是他說出來的,跟我沒關係。”蘇宛打死不承認,可方才的態度早已向蘇涼末間接承認了。
“蘇宛,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別用這樣的語氣說我,”蘇宛不由高聲,“你呢?”
“我不是跟你比誰更清高,蘇宛,這件事鬧得很大,警方肯定會徹查,到時候如果查到你身上……”
“不用你操心,我身後有流簡。”
蘇涼末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她,蘇宛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好像被她一雙眼睛給完全看穿了,“還有事嗎?”
“你良心不會不安嗎?趙嬌肚子裡還有孩子,蘇宛,我是逼不得已,可你不一樣,流簡那樣的人值得嗎?”
“不用你管!”蘇宛說完,推開門大步離開。
蘇涼末透過擋風玻璃看著蘇宛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真有種整個世界都瘋狂了的感覺,她想過一百種可能,可這個真相無疑是最荒唐的。
蘇宛步子越跨越大,迎面是同班同學,剛要跟她打招呼卻發現她情緒不對勁,蘇宛滿臉是眼淚,幾乎不看任何人只顧盲目地走,她在校園旁邊的長椅跟前坐定,一坐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流簡。
流簡,她嘴裡咬著男人的名字,他就這樣跟蘇涼末交了底,她每天每夜受煎熬,好不容易狠下心做的這些事,她恨不能藏著掖著,可他卻將她的痛苦建立在他的漫不經心上。蘇宛雙手捂住臉,眼裡蘊滿冰涼,她的情深一片,到他眼裡原來什麼都不是。
流簡告訴她,她做得對,爾後就再沒一句安慰的話,蘇宛回到學校後總是戰戰兢兢的,不曾想,這件事會被第三個人知道,還是通過流簡的口。
蘇宛抱住膝蓋慟哭,她對他的愛,怕是他一輩子都難以追上的。
蘇涼末開車回到青湖路,占東擎出去了,她站在偌大的客廳內覺得空寂,保姆買菜回來,蘇涼末看著她手裡滿滿的手推車,平時家裡就她和占東擎,再加個小蘇澤,但每次菜都買的很多,蘇涼末幫忙把菜拿進廚房,“今天我來做吧。”
“這怎麼行?”
“你幫我配菜。”
占東擎回來時,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的一桌,蘇涼末一早就讓保姆帶蘇澤吃過然後出去玩了,占東擎走過去環住蘇涼末的腰,“今天什麼日子?”
“心裡難受,就想發泄發泄。”
占東擎瞅著滿桌子的菜,他臉湊近看她,“這整桌的好菜,我還以為有好事慶祝。”
“有好事就應該上最好的飯店,然後你掏錢,這才是慶祝。”蘇涼末雙手撐著桌沿,她累得手臂發酸,可這會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占東擎咬住她耳垂,“發泄沖我來就行,犯不著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蘇涼末轉過身,踮起腳尖抵著占東擎的前額,“是蘇宛,她那樣驕傲的人,居然也能做出這樣的事。”
她沒頭沒腦說出的話,占東擎自然聽得懂,“你看看她跟了什麼樣的人,當然會慢慢將本性也泯滅了。”
“我只是沒想到。”她以為蘇宛儘管不算善良,但不至於傷天害理。
“沒什麼想不到的,”占東擎將蘇涼末按坐進椅子,“吃飯吧,別浪費自己的一桌子菜。”
蘇涼末的擔心很快得到靈驗,蘇宛當時收買了酒店的服務員,她又沒有這方面經驗,警方很快順藤摸瓜找到她,衛則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他把警車開到蘇宛的學校門口,當著所有老師和同學的面將蘇宛帶走了。
在警局內,蘇宛驚慌不已,起先抵死不承認,可衛則翻出了服務員的口供以及更多有利證據,她嚇得沒了聲,這案子是衛則親自審的,“蘇宛,我真沒想到是你。”
“我想打個電話行嗎?”蘇宛抬起頭,眼圈通紅。
衛則合起資料夾,“你不用打,我們傳喚流簡的時候才發現他去了外地,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你真以為他會留在這替你收拾爛攤子。”
蘇宛震驚,卻不相信,她使勁搖頭,“不可能,他沒跟我提過要去外地。”
“蘇宛,我們是同校同學,你沒理由這樣做,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跟流簡有關?”
“不,他一點都不知情,”蘇宛想也不想地將流簡撇清出去,“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