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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還未落定,流簡便抱起豆豆轉身往裡走。
豆豆驚嚇般蹭得身體往上躥了躥,小手朝蘇宛張開,“小媽媽!”
孩子的哭聲被保姆給無奈地關在裡面,蘇宛站在門外擦著眼淚,蘇涼末看眼合起的門板,最終一句話沒說。
流簡的顧忌她知道,說到底還是為了她考慮。
豆豆是流簡親自哄睡著的,蘇涼末一直坐在客廳內,豆豆的哭聲時不時從房間內傳來,流簡疲倦不堪地走出去,見蘇涼末頂著兩個黑眼圈自然是心疼不已,“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我自己開車就好。”
流簡拉過她的手執意要送,“我不能再讓你出事了,走吧。”
蘇涼末跟在他身後出去,流簡取了車,車子經過別墅大門口時見蘇宛站在那。
流簡冷著臉將車子停在她身邊,他放下車窗,“怎麼還不走?”
“我聽到豆豆哭了,讓我進去看看他吧。”在流簡地逼視下,蘇宛顯得手足無措。
“他哭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走吧,以後別再出現在豆豆面前。”流簡說完,逕自別開視線。
蘇宛委屈的紅了眼圈,蘇涼末坐在副駕駛座內不由尷尬,蘇宛倒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流簡打了把方向盤出去,眼睛看向旁邊的蘇涼末,“以後你也少見她。”
“為什麼?”
流簡從後視鏡內盯著蘇宛站在那的身影,“說不出來的感覺。”
“流簡,你是不是還在懷疑蘇宛?”蘇涼末有些難以置信地坐直起身,“不可能,蘇宛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對嫂子下手。”
“當初的趙嬌呢?”流簡可不認為蘇宛做不出來,既然存過那樣的心思,對誰還不都是一樣?
況且,宋芳是在家裡被害的,那些傭人也都是精挑細選後確定能用的,流簡又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而今天蘇宛的出現,卻給了他迎頭一棒。
蘇涼末還是搖下頭,沒法接受這樣的猜測。
翌日,賭場因為命案被警方暫時給封了,流簡因為宋芳的死跟大病一場般,所以警方想要了解情況時,是蘇涼末去的警局。
沒想到會在裡面碰到占東擎。
衛則對占東擎一直沒有鬆懈過,這次又牽扯上命案,總之是一切能扳倒他的機會,警方都不會放過。
還是那些老套的問題,蘇涼末走出警局時看到占東擎倚著車門,他的車就停在警局門口。
她目不斜視想要走,占東擎在她近身時喊住她,“等等。”
蘇涼末停穩腳步。
“宋芳死了,外面都在傳跟你有關。”
她側過身,這才正面看向占東擎,“你這是善意提醒嗎?”
“在流簡的身邊,也不輕鬆吧?”占東擎雙手環胸看她,眼裡帶著晦澀不明的幽暗,蘇涼末別開視線,“口口相傳的話,我從來不當真。”
“也就是說,你要看證據說話?”
蘇涼末並未細想,“是。”
“那你說我在賭場開槍,證據呢?”占東擎語氣頗有咄咄逼人之勢。
蘇涼末被他攔在跟前沒法離開,“這件事已經交給警方,取證也是他們的事,你有異議找他們去。”
“涼末,哪怕你沒法原諒我,但也不要把全世界的壞事都認定到我頭上。”
蘇涼末本不想跟他多說話,但想了想,她還是開口說道,“不是我認定,而是有些事情自己做過,心裡要有數。”
占東擎冷笑聲,“那我為什麼要開槍?是想給流簡惹麻煩?”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既然你這麼肯定,何不讓我坐實了另一種罪名呢,我是看你被欺負不好受,我才出的手,涼末,我是為你殺的人。”
蘇涼末聽到這句話,平靜無波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占東擎,不要什麼事都扯上我,你用我作為你殺人的藉口,好笑嗎?”
“是好笑,既然你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憑什麼又來指責我?”
他冷冷睥睨著她,蘇涼末一口氣堵在胸腔,想要反駁,但沖昏了的腦子又陡然恢復清醒,她在這跟他爭什麼?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沒指責你,警察例行公事會問,就像你也可以說,你懷疑流簡或者我,這是你說話的權利。”
“涼末,我欠你的,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應該還。”
蘇涼末好笑地勾了下唇角,“我沒聽錯吧,你要還?”
占東擎盯著她的雙眼,從她潭底看不出一丁點的波動,蘇涼末冷冷同他對視,“是因為知道你爸的死跟我爸沒關係了吧?還?你能把時間倒回去兩年嗎?”
“我不能,但我能給你另外的時間,我保證能讓你忘掉過去的兩年。”
“你說的真輕鬆。”蘇涼末語氣平淡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占東擎倚著車門的身子挺直後走向蘇涼末,“總要彌補了,才能忘記,我如果什麼都不做,那麼,那兩年時間便一直會橫亘在我們中間。”
“不用了,”蘇涼末說得決絕,“你的彌補在我這一文不值,更不需要。”
“那怎樣才算有價值?”
“離我越遠越好。”
占東擎盯緊了蘇涼末半晌沒說話,司機在前面按了按喇叭,蘇涼末避開占東擎往前走。
去到流簡的住處,才知道豆豆昨晚整夜發高燒,流簡請了家庭醫生過來,這會豆豆還在房間掛水。
蘇涼末推開房間門,看到流簡坐在床沿,她落輕腳步聲過去,針管插在豆豆的腦門上,孩子昏昏欲睡靠在那沒精神,看到蘇涼末抬了抬眼皮。
她手掌落向流簡的肩膀,“去休息會,我在這陪著。”
流簡握住蘇涼末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床上的豆豆燒的眼睛都紅了,蘇涼末跟著鼻尖微微酸澀,“是不是想嫂子想的?”
“他昨晚倒是一直喊著要蘇宛。”
蘇涼末看眼流簡的側臉,“那,你是怎麼想的?”
流簡面有猶豫,“我想讓豆豆適應過來。”
“如果嫂子還在的話,或許很容易,可現在他認定的兩個媽媽都……”蘇涼末明白流簡的顧慮,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指尖,“你別只顧著我,豆豆還小,要是再有個萬一,你跟蘇宛已經過去了,如果她肯的話,我們讓她回來幫忙吧,我不會多心的。”
流簡另一隻手握住豆豆,將他的手背貼向自己前額。
門外有人敲門,蘇涼末喊了聲進來。
是王媽。
王媽目光掠過蘇涼末,“簡少,蘇宛蘇小姐來了。”
流簡狹長的眸子抬起後落在豆豆的臉上,蘇涼末看了眼,自顧開口,“讓她在客廳等會。”
“好。”
流簡眼睛淺眯起,宋芳一死,蘇宛就迫不及待出現在他的面前,無非是仗著跟豆豆的感情,他心裡的想法始終未曾澆熄,他也覺得可怕,覺得難以想像,但生根發芽之後,他就覺得越來越有可能。
流簡讓保姆在房間陪著豆豆,他起身和蘇涼末來到客廳。
蘇宛看見兩人過來,侷促地起身,“簡,涼末。”
流簡一語不發坐到沙發上,目光帶著明顯地審視,蘇宛雙手緊張地交握,“聽說豆豆發燒了,現在怎麼樣了?”
蘇涼末回道,“在裡面掛水。”
“我想進去看看他。”
“蘇宛,”陷進沙發內的流簡這才開口,“為什麼要回來?”
“我,我不放心豆豆。”
“豆豆是你什麼人?”
面對流簡的連番逼問,蘇宛顯得很鎮定,“我好歹從他出生把他帶到現在,嫂子出了事,我真的放不下豆豆。”
蘇涼末生怕流簡再說出些什麼話來,“豆豆不要別人……”
“他要我,”蘇宛篤定開口,“我是他小媽媽,讓我帶他。”
流簡目光深沉鎖住蘇宛的臉,“那好,我請你回來幫忙,但是,”流簡指了指不遠處的保姆,“你的身份就和她們一樣,每個月我給你開工資,也住在底樓,只是蘇宛,你一個研究生來做這樣的事,甘心嗎?”
“你忘記了嗎?為你,我早已被學校開除了。”
流簡揚起下巴,視線帶著幾分倨傲,“我給你的錢,足夠你安逸地過好下半輩子。”
“我喜歡豆豆,”蘇宛迎視,“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
流簡沉思片刻,然後點點頭。
蘇宛心裡也隨之一松,她站起身來,“我想去看看豆豆。”
王媽在邊上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她趕緊上前,“跟我來吧,豆豆昨晚就一直在喊要小媽媽。”
蘇宛跟在王媽身後過去。
蘇涼末看了眼她的背影,“也許這也是豆豆和蘇宛的緣分,要不怎麼別人帶都不要呢?”
流簡彎下腰,雙手捂著臉,別墅內的傭人走來走去都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有人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份資料,“老大,這是你要的。”
流簡併未伸手接,“查的怎麼樣?”
“那家代購網店生意一直很好,進貨渠道也沒問題,況且藥丸都經過了檢測的,因為怕快遞這方面出了問題,下了飛機後也都是自行提貨的,按理說不會出錯。”
蘇涼末仔細想了遍,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似乎每個環節都配合的天衣無fèng,“也許,問題不在那些藥丸上。”
“但從胃裡的殘留物分析來看,嫂子那天吃的東西也沒幾樣,餐桌上的東西我和你也動了,杯盞也都沒問題。”流簡心急想找到答案,他煩躁的將資料接過手後丟向茶几,“繼續查,還有,把楊路給我調回來。”
“是。”
蘇涼末看著那份資料,“流簡,你也別太心急。”
“嫂子都死了,你難道還想讓我再等兩年嗎?”流簡說話語氣有些沖,面色嚴肅,蘇涼末怔了怔,“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急也急不來。”
流簡重重吐出口氣,“涼末,對不起。”
蘇涼末知道他心情不好,她隻字未說,伸出手覆上流簡的手背。
有蘇宛陪著豆豆,豆豆果然開心不少,偶爾纏著要宋芳,但都被蘇宛三言兩語給哄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