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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涼末咬住唇瓣的貝齒鬆開,一圈疼痛自唇上漾開,“爸,占松年的死,真的和你有關嗎?”
蘇康手落向自己的腿,一語不發,倒是坐在對面的莫清接了話,“涼末,我跟東擎說,蘇康出現在現場是去救他爸,也多虧我這樣說,你們才能重新開始。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到了今天我也不妨告訴你,把松年約出去的人是你爸,他們倆以前是朋友,這點我沒騙你,只不過你爸背信棄義,最後以他手裡掌握的資料將松年約出去,其後發生的事,你也知道了。”
蘇涼末搖著頭,“我不信。”
蘇康側首看向自己的女兒,“占松年的死,確實跟我有關,”他避開蘇涼末的視線後盯著跟前的莫清,“我答應你將占松年約出去,你會保我一家的安全,可現在呢?”
“話別說得這樣好聽,在現場的那一槍,是你開的吧?”
蘇康聞言,整張臉溢出盛怒,太陽穴處的青筋直繃,“莫清,當時松年都已經死了,你還讓我開那一槍,無非是要我也卷進去脫不了干係。”
“這件事你怎麼可能脫得了干係,不是你把他約出去,他那麼謹慎的人,會毫無防備只帶了那點人出去?”
蘇涼末話語篤定,眉間鎮定,“我猜的沒錯,連占松年都是你殺的。”
到了這會,莫清早已無所忌憚。
她抿著笑看向蘇涼末,“涼末,你愛東擎嗎?”
“你不覺得這話由你嘴裡問出來,簡直是個笑話嗎?”
“好,我現在就算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莫清接過傭人遞來的水杯,“我只想勸你一句,如果你愛東擎,就勸你爸把東西交出來,死得痛快一點和折磨至死,我相信你肯定情願選擇前一種。”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東擎死嗎?一旦被送回御洲,不管是警方還是監獄裡那些人……”莫清頓了頓,繼而又再度說道,“涼末,你也在監獄裡待過,知道那種地方的日子有多難捱。別人不認識你還好些,可東擎不一樣,就算他身手再好,又能怎樣?”
蘇涼末蹭地站起身,“莫清,這世上怕是沒人能陰險過你了。”
“不陰險,不能活,我權當這是一句誇讚好了。”莫清收起笑,朝不遠處的保鏢遞個眼色,“蘇康,現在連你女兒都在我手裡了,你還要藏著那份東西嗎?”
以前,莫清是不需要這份資料,因為一旦拿出去只會打糙驚蛇,占東擎有本事化險為夷,反應過來後說不定會反咬她一口,可現在不一樣了,占東擎自首,那麼所有的證據壓上去,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都是必死無疑了。
保鏢上前,用槍頂著蘇涼末的腦袋。
莫清嘴角彎成一個弧度,“還不說嗎?”
蘇康眼裡明顯起了掙扎,這莫清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能下死手,更何況是對蘇涼末,可這東西一旦拿出來,也許他們全家的命都得交代在這。
蘇康滿臉的猶豫,蘇涼末卻伸手扣住保鏢手裡的槍,“爸,你要真把東西拿出來,不用她動手,我自己就給自己一槍。”
“涼末,你為了個男人連你爸媽的命都不顧了?”
“這東西交出來,我們能活著走出這裡嗎?”
“當然能,我說到做到。”
蘇涼末伸手扣向扳機,“與其相信你的話,我還不如相信待會有人能從天而降來救我。”
莫清點點頭,臉上分不出慍怒,“好,那我就看看你們死在這之前,有沒有這樣的人能來救你們。”
她使個眼色,保鏢上前用槍抵住了宋梓矜。
宋梓矜嚇得瑟瑟發抖,莫清也冷下臉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等到占東擎的案子一旦定下來,蘇康,你手裡的東西可就成了廢品,你算算看,究竟怎樣做才划算?”
保鏢用槍朝宋梓矜額頭重重敲了下。
蘇涼末見狀,幾乎要撲過去,“放開我媽!”
另外幾人上前將她給按住,蘇康神色焦急起來,莫清冷著臉,“我數到三,還要藏著那東西,我就第一個送你老婆上路。”
“一。”
蘇康神色大變,宋梓矜縮著肩膀“別殺我。”
“二。”
在莫清即將喊出三字,保鏢拉開保險的間隙,外面有人大步進來,“夫人,韓先生來了。”
莫清眼帘抬起,讓保鏢暫時將槍收起來,“請。”
韓先生閒步而來,看到蘇涼末時點下頭,莫清起身相迎,“韓先生,你怎麼親自來了?”
“我聽說涼末的爸媽在這,我想藉機來拜訪下。”
莫清聽著這話不對勁,“他們是我朋友,所以住在了這。”
“伯父,伯母,”韓先生走到蘇康和宋梓矜跟前,“我是涼末的未婚夫。”
這話猶如一個巨雷般打得每個人都措手不及,連蘇涼末都懵了,他們何時有了這層關係?
“韓先生真會開玩笑,”莫清臉色帶著尷尬,“她是東擎的女人,這一點誰都知道。”
“誰都知道?”韓先生笑著反問,“我怎麼不知道?”
莫清目光自幾人間逡巡,“韓先生,這件事你真的沒必要插足進來。”
“你不是要讓我引薦你在泰國的軍火生意嗎?既然有可能會合作,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得好,涼末差點死在死亡森林的事我就不計較了,現在既然是在我的地盤,我要帶他們走。”韓先生語氣帶有最自然的霸氣和張狂,這話莫清聽著自然是不舒服的,“可他們是我的客人。”
“那最好辦了,客人也有離開的權利。”
“不。”
莫清拒絕。
韓先生走過去拉起蘇涼末的手,蘇涼末又起身去攙扶蘇康,門口的保鏢聚攏過來,莫清知道韓先生在泰國的地位,況且也確實要通過他才能有自己獨立的軍火通道,所以莫清不能得罪,“韓先生,你難道要這樣把人帶走嗎?”
“夫人不願意?”
莫清看到幾人隨時要走的樣子,“這樣吧,把宋梓矜留下,韓先生,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能讓蘇康父女跟你走,我已經給了你最大的面子了。”
韓先生看了眼,保鏢聞言,走過去將宋梓矜拉到莫清身邊。
蘇康想要爭取,蘇涼末見狀忍不住開口,“讓我爸媽走,我留在這。”
莫清似笑非笑,“你是韓先生的未婚妻,誰敢讓你留在這,你放心,你媽在這,我會比你照顧她還要盡心盡力。”
韓先生上前扣住蘇涼末的手腕,“走。”
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不得已只能先帶蘇康離開。
回到韓先生的住處,蘇涼末帶蘇康去附近的醫院,韓先生全程令人接送,蘇康的腿不好,肯定不能跟著她們東躲西藏,韓先生知道她的難處,主動提出讓蘇康留下。
蘇涼末安頓好蘇康,走出屋子時看到韓先生正蹲在泳池前餵著他新買的一匹狼犬,蘇涼末幾步上前,“韓先生。”
“你爸的腿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
韓先生揉著狼犬的腦袋,“你媽那邊,我會替你想辦法。”
“謝謝你。”
韓先生背對她蹲著,“當然,有些忙不是白幫你的。”
“我知道,將來我一定會報答。”
“那你何不現在就報答了?”
“你說。”
韓先生鬆了手,起身走向一側的躺椅,坐定後抬起的視線落到蘇涼末身上,“你要知道,現在占東擎手底下沒幾個人了,你們這群人要想活命只能仰仗我,所以,嫁給我。”
蘇涼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她瞪大雙眼,“韓先生,我和你並不熟。”
“這話說得可真傷人心。”韓先生搭起長腿,蘇涼末緊接著又道,“中國有句古話,朋友妻不可欺。”
“可還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叫朋友妻不客氣,況且,你是占東擎的老婆嗎?”
這些都不是重點,蘇涼末面對韓先生立馬警惕起來,“至少我們還遠遠沒到談婚論嫁的那一步,再說,你既然有兒子,那你妻子……”
“我沒娶過任何人,兒子倒是我親生的。”
蘇涼末這會有種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我如果不同意呢。”
“你想想看,你帶著你受傷的父親,還有那些手底下,怎麼救占東擎?”
“我跟你之間沒有愛情。”
“結婚不需要愛情,只要滿足彼此的需要就好,你需要我的勢力,我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妻子,僅此而已。”
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荒唐的言論了,她也沒想過這些話是從韓先生嘴裡說出來的。
“就算我同意你,你也沒法把占東擎救出來。”
“但我能保住你關心的那些人的命,不然你以為,憑你們自己能有幾分對抗莫清的把握?”
湛藍色的泳池底端襯出蘇涼末一張尖瘦蒼白的臉,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和難以理解,“你為什麼需要我?”
“我是靠賭吃飯的,所以也想找一個賭藝超絕的。”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在御洲有那樣的賭技,是因為我養了一個小鬼,他能幫我看牌。”
韓先生想到第一次跟蘇涼末上賭桌時她的怪異,也確實有幾分這樣的意思,“是嗎,他在哪,我倒是想看看。”
“我每次到泰國來,他都沒法跟著。”
“是麼,”韓先生隨口道,“都說客死他鄉的人是沒辦法回到那個地方的,難道你養得是泰國小鬼?”
蘇涼末不願意別人拿小小獸當話題,她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身要走,想了想後又再次開口,“如果我要帶我爸走,你沒有理由拒絕吧。”
“當然,我不是逼迫你,婚姻自由,隨你。”
在沒救回宋梓矜之前,蘇涼末還是同意蘇康留在韓先生那,畢竟蘇康手裡掌握著重要的資料,跟著宋閣他們反而會成為拖累。
蘇涼末一直在想辦法怎麼救宋梓矜,這天,韓先生帶著人出去了,有保鏢進來,手裡拿著個包裹,“蘇小姐,這是有人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