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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從那半個蘋果上別開,衛則也不再執意這個話題,但她心裡明白,這段錄像其實是一根又長又尖的刺,他們堅定要在一起的心,已經被它狠狠給刺傷了。

    衛則的事陷入死局。

    歡樂台經過上次的事,整頓之後又開張。

    張正頌推開包廂門進去,裡面只有占東擎一個人。

    兩人沒有多餘的廢話,有人推門進來,是個漂亮的女服務員,她按著占東擎的意思給張正頌倒酒。

    “一直想著跟張局喝一杯,可你到現在才給我這個面子。”占東擎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杯,朝張正頌舉了舉。

    他明白這一杯喝下去,將意味著什麼。

    占東擎拍了拍沙發上的皮箱,“這裡的,還有你外甥的事我都會替你解決。”

    張正頌伸手端起酒杯,占東擎接著道,“頂罪的人我已經安排好,一旦落實,他會出面自首,張局,你外甥年輕有為,怎麼著也不能讓這件事毀了他的前途吧?”

    “擎少怎麼肯賣給我這樣大一個人情?”  

    占東擎攤開兩手,“該搜集的我都替你準備好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蘇涼末。”

    “這是別人的私事,我管不了。”

    “你解決你外甥這邊就好,”占東擎呷口酒,“蘇涼末這樣的人,衛家招惹得起嗎?”

    說穿了,他看上的,總算一步一步拉到了自己身邊。被人這樣當面說,張正頌面上有些掛不住,“要配蘇家,衛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占東擎翹起條腿,“如今蘇康失蹤,蘇家大勢已去,再加上蘇涼末還有我看上,你外甥要是摻進來一腳,到時候再惹出什麼事來,我記得衛家只有這麼個兒子吧?”

    占東擎話語內無懈可擊,說的是蘇康失蹤而不是拒捕被槍殺。

    “這點你放心,”張正頌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他們倆的事衛家本來就不同意。”

    “正好,”占東擎示意服務員過去斟滿,“希望今後能和張局合作愉快。”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黑和白,張正頌離開時提著個皮箱,這是占東擎之前想送出去他卻一直沒有收的。

    蘇涼末從病房出去,正好碰到趕來醫院的衛媽媽。

    “伯母。”

    衛媽媽把手裡的保溫盒交給一同來的保姆,“涼末啊,陪我出去走走吧。”

    蘇涼末只得點頭,她也知道,肯定是有些話當著衛則的面不好說。

    醫院裡見到最多的是行色匆匆的家屬,以及穿著白大褂偶爾會在你眼前留下一瞥的醫護人員,衛媽媽向小花園走去,蘇涼末看著晴朗的天空,心裡卻先撐起一把傘。

    “涼末,坐吧。”

    蘇涼末依言坐到衛媽媽身邊。

    “你爸的事我聽說了,你節哀順變。”

    衛媽媽側過頭盯著蘇涼末的臉,很難想像,要不是她事先知道,從蘇涼末的神色間她壓根看不出端倪,不是蘇涼末冷情,而是實在掩飾的太好。

    “嗯。”蘇涼末低應聲。  

    衛媽媽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如果是以前的蘇家,她和衛則還有可能,但現在蘇康死了,留下的不止是孤兒寡母,還有個臭名聲,“以前我們兩家關係也不錯,你爸的事說穿了也怪他自個,人到底還是要守法,涼末,這一點上衛則就比你做得好。儘管我一直不同意他做警察,但關鍵時候他做了他該做的。”

    “伯母,您什麼意思?”兩個病人從蘇涼末身前經過,擋住了那一片入目的陽光。

    “難道不是你告訴衛則你要去北景嗎?他本來想親自過去,但身上的傷還沒好,他舅舅這才調派了其他人。”

    蘇涼末只覺腦子轟地炸開,一個黑色的小點不斷膨脹,她頭痛欲裂,“是衛則說出去的?”

    “你不知道?”衛媽媽故作吃驚。

    蘇涼末問過他,可衛則矢口否認。

    “不過這事怪不了我們衛則,是你爸罪有應得。”

    “伯母,”蘇涼末目光對上衛媽媽,難以湮滅的悲痛之下是捍衛的堅毅,“我爸有沒有罪自有人審判,就算他拒捕,就算他死無全屍,可誰都不能說他罪有應得。”  

    衛媽媽沒有同她爭,看向蘇涼末的目光飽含同情,“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衛則,但伯母還是想跟你說清楚,你跟衛則不合適。”

    不待蘇涼末開口,她已經起身離開。

    蘇涼末現在的心情難以言說,她雙手抱緊自己後身體往下壓,心口的鈍痛很尖銳,疼得她哭都哭不出來,她告訴衛則只是出去買些水果,蘇涼末拿起包,一圈一圈光暈打在前額,放眼望去,白色的建築群打著紅十字的標示,她已經沒有走回去的必要了。

    先去幼兒園接蘇澤回家,宋梓矜回來的時候,晚飯都已擺上桌。

    蘇澤很懂事,知道幫忙拿碗。

    客廳里的小電視機習慣開著,晚上6點檔有本地新聞。

    蘇涼末顧著盛飯,忽然聽到蘇澤的叫喊聲,“爸爸,爸爸!”

    宋梓矜手裡捧著湯碗,“哪裡有爸爸?”

    “電視機裡面。”

    蘇涼末拿飯勺的手指咻地握緊,意識到要調台時已經來不及,熟悉的女主播用她溫潤清亮的嗓音一字一句播報新聞,“據警方透漏的消息,蘇康已於本月20號因為拒捕而被槍殺,如今警方正在積極打撈他的屍體,下面讓我們回顧一下蘇康牽扯到的案子……”  

    砰——

    宋梓矜端著的湯碗落地,滾燙的小排湯一半都澆在她腳背,蘇涼末喉間一窒,“媽!”

    “啊——”

    宋梓矜難以自已,歇斯底里的哭喊出聲,蘇澤還不懂拒捕槍殺的概念,看到媽媽這樣嚇得也哇哇大哭起來,蘇涼末隱忍的情緒,之前像一根繃緊的弦,如今被人用利刃一刀就割斷,她無法漠視心裡的悲傷,走過去抱住了宋梓矜的肩膀,“媽,媽。”

    “為什麼會這樣?你爸那么小心,也不聯繫我們,怎麼就會被人找到?”她跪在地上,雙手抱緊女兒的胳膊,蘇涼末聞言更是心頭堵塞,“媽,也許還有希望,他們沒有找到爸爸的屍體。”

    話雖這樣說,也只是想安慰宋梓矜,當時蘇涼末在現場,如果真有可能,蘇康第一時間就會被警察逮上岸。

    晚飯自然是一口吃不下了,蘇涼末給蘇澤洗過澡,又把他抱進自己的房間睡,從家裡的醫藥箱內找出燙傷膏,蘇涼末推開臥室門時,嘶啞的哭聲還是掩飾不住衝進她耳中。  

    “媽。”她走過去後坐在床沿,將宋梓矜雙腿放到懷裡,宋梓矜背靠床頭,眼神渙散,嘴裡含糊其辭的說著蘇涼末聽不懂的話。

    她指尖抹了藥膏小心翼翼塗在宋梓矜的腳背,好不容易令宋梓矜穩定情緒後入睡,蘇涼末晚上跟她一個房間,也好照顧。

    經過這件事,宋梓矜是徹底垮了,第二天也沒能爬起來。

    蘇涼末出門時正好看到隔壁的大媽帶著孫子去上幼兒園,她打過招呼。

    大媽欲言又止的樣子,“涼末啊,昨晚新聞我們都看到了。”

    “噢。”蘇涼末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大媽搖搖頭,然後牽起孫子的手往下走,那小娃跟蘇澤差不多年紀,回頭朝蘇澤招手,“快點啊,一起去學校。”

    “趕緊吧,你爸還在樓下等。”大媽拉了把孫子,然後逃也似的飛速走開。

    孩子還不懂,“奶奶,我和蘇澤……”

    大媽將聲音壓低,“蘇澤爸爸是壞人,以後你少跟他接觸。”  

    蘇澤頂著兩個紅眼圈,怯怯地喊了聲,“姐姐。”

    蘇涼末手掌輕拍蘇澤的腦袋,她強忍心裡酸澀,“走吧,我們去學校。”

    “媽媽還在哭嗎?”

    蘇涼末握緊弟弟的手,“蘇澤要乖,媽媽很累了,這幾天我們讓媽媽在家好好休息,不去跟她撒嬌行嗎?”

    蘇澤聞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蘇涼末接連幾天都在家陪宋梓矜,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不少親戚過來象徵性地看望,宋梓矜也是要強,挺住神後硬是沒在別人面前流一滴眼淚。

    蘇澤那邊,也沒讓家裡省心。

    蘇涼末接到老師的電話後趕忙去學校,卻沒看到蘇澤。

    顧老師說蘇澤被人強行接走了,對方是個年輕的男人,稱是蘇涼末的男朋友,而蘇澤也默認了。

    “顧老師,蘇澤在學校還好吧?”

    “挺好,”顧老師忙著帶小朋友們出去排隊,她語焉不詳地說道,“就是今天跟幾個小朋友打架,不過孩子之間吵吵鬧鬧也正常。”  

    蘇涼末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占東擎,甚至都忽略了衛則,因為他現在麻煩纏身,應該不會出院帶蘇澤離開。

    她有占東擎的號碼,撥通後卻沒人接。

    蘇涼末難掩焦急,直到傍晚時分,才在小區門口看到開過來的車。

    蘇澤手裡舉著個冰激凌從車裡出來,蘇涼末沉下臉,她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饞,很容易被收買。

    英俊挺拔的男人一襲黑色,便這麼突兀的融入蘇涼末視線中。

    她伸手示意蘇澤到身邊,在看清楚他的臉後,蘇涼末不由驚呼,“怎麼會弄成這樣?”

    “看不出來嗎,他被人打了。”占東擎接話。

    蘇涼末心疼的抱緊蘇澤,“出什麼事了,跟姐姐說。”

    蘇澤舔口冰激凌,掉過頭朝占東擎看眼,兩人似是挺有默契,蘇澤搖了搖頭後拉起蘇涼末的手,“姐,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我們回家吧。”

    男孩子皮實,又經常會打架,蘇涼末將蘇澤拉到身邊,經過錄像的事後,她和占東擎還是頭一次見面。  

    “以後你這樣我會報警,蘇澤是我弟弟,我會去接他。”

    “這可不行,”占東擎擺出理所當然的姿態,“接下來幾天我會派人去幼兒園,放心吧,5點半之前會給你送回來。”

    “為什麼?”

    “姐姐,”蘇澤仰起腦袋,伸手扯蘇涼末的衣袖,“你讓我跟叔叔玩一會吧,我喜歡跟叔叔……”

    “不行。”蘇涼末二話不說拒絕,蘇澤不懂事,才會將占東擎看成好人,她牽起蘇澤的手快步往小區門口而去。

    但接下來的幾天,蘇涼末去學校都沒能接到蘇澤,她覺得奇怪,可又想像不出占東擎對一個小孩子還能有什麼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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