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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的眉頭越皺越緊,她靠向洗手台,等著蘇涼末將話說下去。
“我偶爾有次聽宋閣和東擎說話,好像是說心姐胃口越來越大,還私自動了東擎的貨,後來儘管追了回來,可沒有證據指明是她乾的,也就只得作罷,心姐手裡的一幢勢力也在逐步擴大,前段日子殺了不少在御洲有名的人,警方咬得緊,為此找過東擎不少麻煩。”
蘇涼末往裡添把火,這借刀殺人的想法也是從占東擎那裡學來的。
自從進了他的世界,他就是她最好的老師。
“還有這種事?”莫清出國後,也就沒把沈心黎放在心上,她不過是占松年玩過的一個女人,想來沒什麼隱患,沒想到她野心太大,居然把念頭動到占東擎身上。
蘇涼末點下頭,臉色明顯往下垮,“伯母,我能問您件事嗎?”
莫清見她欲言又止,“說吧。”
“心姐跟東擎是不是有過一段?”
莫清臉都青了,“怎麼會這樣問?”
“她喜歡東擎,這點我能看得出來。”
莫清冷哼聲,“就憑她,也配!”
“她跟我說過,等她能跟東擎比肩的時候,她就有資格了。”
被老子玩玩了,還看中兒子?莫清不是不知道沈心黎的心思,她將紙巾丟出去,滿含深意的目光投向蘇涼末,莫清畢竟也不是一般的婦人,哪些話該聽哪些話不該聽心裡有數,她沒有說穿,“走吧,別讓東擎等。”
“好。”蘇涼末莞爾,乖巧地跟在莫清身後。
兩人回到包廂,服務員已經上完菜,剛動筷不久,就聽到門口傳來聲音。
沈心黎揚高的音調透過門板穿進去,“是擎少讓我來的,你什麼東西敢攔著我?”
“心姐,您真的不能進。”
一個巴掌的乾脆聲清清楚楚,蘇涼末放下筷子,這沈心黎還真是爭氣,“我告訴你,在御洲還真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
這樣囂張的話傳到莫清耳朵里,她早已胃口全無,“讓她進來吧。”
守在裡頭的人將門打開,沈心黎穿著艷麗,一條枚紅色鑲鑽短裙只勾勒住她的臀部,在門完全敞開之際,她一眼就看到坐著的莫清。
沈心黎難掩吃驚,下意識想走,可到了這會不打聲招呼是不行的,莫清見她站著,朝她招招手,“愣在門口做什麼,不是沒你進不來的地方嗎?”
沈心黎硬著頭皮邁起步子,“我沒想到夫人回來了。”
服務員上前,給她拉開椅子。
沈心黎不得不坐下,她端起服務員給她倒滿的酒杯,才坐定又站了起來,“夫人,我敬您,這次不打算走了吧?”
莫清並未端杯,就讓沈心黎這麼尷尬地站在原地,“留在這做什麼?有些人眼不見為淨。”
沈心黎把手裡的酒一口悶,又只得坐回去。
莫清盯著對面的人,“才多久不見,魄力倒是越來越大了。”
沈心黎沒敢應聲,可被莫清這樣說,臉色難免會難看。
她抬起眼帘看向對面的占東擎,既然這是給莫清接風的,怎麼可能會叫上她?沈心黎恍然大悟,一雙眼睛帶著陰狠she向蘇涼末。
蘇涼末朝她聳聳肩,站起身來,“心姐,我敬您,東擎生意上的事多虧您。”
莫清是決不允許有人插進來一腳的,蘇涼末這話就是把她往火坑推,沈心黎握緊手裡的酒杯,又急又氣,卻又難拂她的美意,只得同她碰了下,“應該的。”
蘇涼末坐回去,莫清跟占東擎挨得近,不知正在說什麼,沈心黎對莫清向來是有忌憚的,這個女人早期也是黑道鼎鼎有名的人物,若論心狠手辣一點不輸占松年,且不按常理出牌,沈心黎吃過幾次暗虧。可她心裡又不甘心,好歹她混到今天的地步,且不說雞蛋碰石頭,至少不該再這麼唯唯諾諾的。
想到這,沈心黎不由挺起身來。
這頓飯確實吃的沒滋沒味,胃口最好的要數蘇涼末。
沈心黎見她悠然自得,當然不慡,“夫人,涼末跟著東擎可有段日子了,您覺得她怎麼樣?”
莫清聰明的把話打回去,“這是東擎自己的事,連我這個做媽的都管不著。”
沈心黎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只得閉了口。
莫清意興闌珊的,午後甚至茶都沒喝口就走了。
幾人坐進車內,沈心黎出來相送,一直到占東擎的車駛遠她才敢挺起身,莫清目光從後視鏡收回,“她怎麼會來?真是掃興。”
占東擎眼光掃過前面的蘇涼末,嘴上卻道,“應該是湊巧。”
“東擎,你就放任沈心黎在你身邊?”
蘇涼末豎起雙耳,莫清口氣不悅,“你明知道我看不得她。”
“媽,最後的時間畢竟是她陪著爸過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莫清身子挺起,蘇涼末看到她眉宇間的憤怒,“你未免太放縱她了,況且她跟你爸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你背地裡居然還贊成?”
占東擎的臉色也不好看,蘇涼末別回目光,裝作看向窗外。
“你自己做過什麼你心裡最清楚,”占東擎冰冷無味的話在狹仄的空間內轉了個圈後送入蘇涼末耳內,“要不是先有了你的事,他會找沈心黎?”
始終沒聽到莫清的說話聲,蘇涼末眼睛小心翼翼看向後視鏡,莫清閉了口,臉色形容不出的難看。
車子一路回到青湖路,莫清率先下車後進入別墅,蘇涼末跟在占東擎身側,她隱約能覺察出氣氛的不對勁,但這種事她也沒法問,只能沉默不語。
莫清在御洲只留了三天,已經訂了明天飛去美國的機票,她讓占東擎晚上在酒店訂餐,還刻意吩咐將沈心黎叫上。
莫清親自開了口,沈心黎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赴約。
當晚占東擎沒空,是蘇涼末陪著莫清去的。
沈心黎小心翼翼將莫清送出包廂,“夫人,我去結帳。”
“這些事用不著你,走吧,坐我的車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開了車……”
沈心黎的話被拋在身後,見莫清跟蘇涼末已經走到車前,沈心黎只能跟上。
蘇涼末還是坐在副駕駛座內,一路上幾人均未開口,在駛到一半時,莫清讓司機停車,“我想起跟涼末還有事,你就在這下吧。”
沈心黎張望四周,是個僻靜的風景區,一路上空曠難得見到人,莫清發了話,司機下車將門敞開。
沈心黎儘管滿肚子怒氣也只能下去。
車子緩緩前行,蘇涼末透過後視鏡看到沈心黎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那,她從包里掏出手機似乎要打電話,蘇涼末已經猜到莫清的想法,不然不可能將沈心黎一個人丟在這。
她視線再望向莫清,見莫清似是倦了,靠著椅背在閉目養神。
沈心黎撥通電話,她知道要出事,依著莫清的性子那是時刻想置她於死地,這中間肯定是蘇涼末在挑事,她慌得不行,找了人過來接她,可十幾分鐘過去,連輛車影都不見。
她調頭往相反的方向走,身後忽然傳來陣剎車聲,沈心黎手伸進包內,拿到藏在裡面的一把手槍。
她轉過身,看到幾名男人逼近而來,沈心黎不由害怕,為首的人走到她跟前,“夫人讓我送你句話。”
果然是莫清。
沈心黎握緊包里的槍。
“別以為翅膀長硬了,夫人儘管不在御洲,但只要一句話照樣能要你的命,怪只怪你太貪婪,還有,也別抱希望等你的人,有夫人在,沒人敢幫你。”說完,男人掏出槍瞄準沈心黎。
蘇涼末回到別墅後逕自走進房間,她怔怔地坐在陽台的藤椅內。
她敢確定,她的雙手這次又將沾上血了。
這似乎也是她唯一的機會,蘇涼末不想死,她抬頭看向繁星點點的夜空,眸子裡閃過被點亮的悲愴,這看似是她不得不走的人,實際上她明白,前面是一個巨大的深潭,而她正在一步步泥足深陷。
殺人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占東擎為她敞開了一條道,而她站在路口,前行還是後退,後面都有雙手在推著她。
蘇涼末不知道在陽台待了多久,院子裡傳來汽車鳴笛聲,她沒有起身,直到占東擎從臥室里出來,“怎麼站在這,還不睡覺?”
“睡不著。”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定,擁著她的肩膀。“又不用提心弔膽什麼,對了,剛才醫院那邊打來電話,沈心黎身中三槍,就在你們從酒店回來的時候。”
“是嗎?”蘇涼末有心理準備,聽到這話還是心一驚,“現在怎麼樣了?”
“夠嗆,可能搶救不過來。”占東擎搭起腿,臉色輕鬆,上半身慵懶地向後靠。
蘇涼末看他眼,覺得他前後態度反差很大,“你為什麼不難受?”
占東擎眉角眼梢儘是笑意,“我為什麼要難受?”
蘇涼末從男人的臉上瞧不出絲毫端倪,她抿了抿唇角,“你說,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不知道,”占東擎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仇家太多,得罪了哪些人她可能自己都弄不清楚,這種事也正常,說不定哪天我也會遇上。”
蘇涼末似在揣測,莫清和沈心黎的恩怨占東擎不是不知道,但他這會跟沒事人似的,“我還以為她出事了,你會有麻煩呢。”
“我能有什麼麻煩?”占東擎漫不經心,他伸手將蘇涼末抱到腿上,“她管她的,我管我的,她從來都威脅不了我,就算死了也不過是這個世上少了沈心黎,地球照樣還在轉。”
蘇涼末心裡不是沒有內疚的,但這種感覺維持不了多久,當她想起在搶救室內垂死掙扎的痛苦,她就知道自己做的沒錯。
占東擎盯著她出神的側臉,他湊過去在她臉上輕吻,“怎麼不開心?你不是一直說是沈心黎害你嗎?”
她勉強扯起笑,“可你不相信啊。”
占東擎拍了拍她的臉,什麼都沒說,卻是兀自拉開笑,他抱起蘇涼末往臥室走。
翌日,蘇涼末跟著占東擎去送莫清,莫清精神很好,沈心黎這會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她站在機場大廳內,刻意支開蘇涼末,“東擎,這女人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
“可我覺得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