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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涵笑了：“阿姨，這車也不是我的，是我導師的車。他還在醫院加班一會兒送完你和叔叔我還要回院裡，現在會開車的女的可多了，不稀奇。”
“小姑娘這麼晚還不回家不太好吧。咱們村兒可沒有會開車的，一個個就知道餵豬餵羊餵雞餵鴨的，不過誰家能養得起豬那就算有錢人了，這車怎麼也要十萬塊以上吧，我聽說好車都得十多萬呢！”
張耀申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媽，這車又不是秋涵的，她哪知道多少錢，再說秋涵是工作又不是玩兒。”
葉秋涵自然也不多解釋，只順著張耀申的話說：“我是不太清楚這車多少錢買的。”
“工作也不能這麼晚啊，將來結了婚誰帶孩子誰做飯呢，班天天都要上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不就行了。”王寶琴小聲嘀咕了一句也就不說話了。
對於張耀申母親的話葉秋涵只裝作沒聽見，將來又不在一起過，這幾天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也不影響自己，何必找不自在！
將他們送到張耀申訂的賓館，葉秋涵又跟著把行禮拎上了樓，這才發現張耀申訂的房間可不便宜一晚上要二百多，不過倒也能理解他想讓父母住得舒適一些的心情。
張耀申一一教過父母怎麼用電視，怎麼上洗手間，怎麼找服務員這才和葉秋涵一起出來。
“你怎麼不陪他們住一晚上？”
張耀申嘆氣：“明天早上於主任有手術，這裡離醫院比較遠再有我也不想影響他們休息還是回宿舍吧。”
葉秋涵想想也對，於是又將張耀申送回宿舍自己才開車回了醫院，快到時給程楚瀟打了電話，等她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時，就看見程楚瀟已經站在他專屬車位旁邊了。
“人都安排好了？”程楚瀟幫葉秋涵打開車門又拎過她的包然後才問辦事情況。
葉秋涵也習慣了程楚瀟這樣做，很順手地將包交給了他：“嗯，都安排好了。我本來還不想麻煩您下樓，但現在一看雖說有保安有監控，但自己這麼晚走地下停車場還是挺讓人害怕的。”
“穿上點吧。”程楚瀟將一件外套遞給了葉秋涵，因為地下停車場長年保持低溫所以他擔心葉秋涵會冷就特意把自己的外套帶了下來。
葉秋涵正覺得有些涼嗖嗖地立即就把外套披上了，邊走邊覺得特別有安全感身上也特暖和。
回到辦公室，兩人和這幾天一樣一直工作到凌晨三點多才回家，因為時間太晚程楚瀟都是將葉秋涵送到家門口自己才回去，而葉秋涵也總是站在臥室的窗前看著對面程楚瀟客廳的燈亮了才能放心去睡。
這樣一直忙了六天，終於到了陳君手術的日子。
手術當天葉秋涵站在走廊里看了眼窗外的太陽緊緊握了下拳頭，這依然是個明媚的早晨，希望余燦的悲劇不要重演！
手術一切準備就緒，被麻醉的陳君安靜地躺在了手術台上，葉秋涵有一瞬間認為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這孩子不用再遭受病痛的折磨了。
但她很快就拋開了這種想法，孩子的父母和親屬還焦急地在外面等，這條小生命關係的不只一個家庭，手術一定要成功！
程楚瀟依舊動作迅速完美地切開了孩子的胸腔和心包，接著又將鈣化病變的瓣膜進行了切除，又將人工瓣膜推了下去。
“葉醫生，你來協助我進行fèng合。”
葉秋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在這樣難度的手術中程楚瀟居然讓自己做一助的工作，但當她看到原本站在一助位置上的呂主任向後退了幾步時，又意識到程楚瀟不是在開玩笑。
葉秋涵連連深呼吸才提起勇氣走到程楚瀟身力壓低了聲音：“程醫生，這是有十年以上經驗的醫生才能進行的操作。”
程楚瀟頭都沒抬緊盯著孩子的心內狀況：“我說過可以將你的主刀生涯提前十年，呂主任就站在後面一旦你不適合操作他會在第一時間內將你替換下來，現在請你儘快幫助做好暴露，我要開始fèng合了。”
葉秋涵立即將所有顧忌拋開，全身心地配合起程楚瀟，協助他分離、接收將一根根fèng線剪斷，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就將事先演練過一樣，葉秋涵也很驚訝自己居然能跟得上程楚瀟的節奏！
“葉醫生，你的操作十分完美，謝謝。”
聽著程楚瀟的表揚葉秋涵十分激動，知道自己圓滿完成了任務，接下來的操作確實是她不能勝任的，於是又立即將一助的位置讓給了呂主任。
程楚瀟又讓葉秋涵充當三助也就是做拉鉤的工作，這個工作很辛苦因為要一直用力保持住暴露的角度但又不能影響主刀的視線，所以隨著程楚瀟的動作葉秋涵只能來回變換自己的姿勢，一會兒別著胳膊、一會彎著腰但拉鉤的那隻手卻始終保持固定不變，而手術持續了九個小時才接近尾聲。
手術非常順利，術中孩子的情況一直都很穩定，葉秋涵的手和胳膊已經沒了知覺但心裡卻依然高興，高興於陳君安然無恙地挺過了手術。
“程醫生，患者的心跳維持不了全身血液循環！”
隨著麻醉師的一句話，葉秋涵剛剛雀躍起來的心情直接被打入了谷底，心臟帶動不了全身血液循環，這意味著體外循環機撤不掉，心臟不能復跳。這種情況下，即使手術再成功但隨著長時間體外循環帶來的危害會讓陳君的全身器官功能嚴重受損。
而且如果兩小時之內仍不能撤掉體外循環機，那麼主刀醫生完全可以宣布放棄搶救。
葉秋涵注視著陳君胸腔里那顆脆弱的小小心臟，知道它儘管已經被修補好了，但因為受損嚴重所以才跳動無力。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身上一陣陣地發冷，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這孩子終將要步上余燦的後塵了！
第42章
看著無法恢復自主心跳的陳君，葉秋涵心中立即產生了好幾個念頭，一旦這個孩子又沒搶救過來，自己是要轉科還是轉行，她真的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了！
這時手術室里的人全都在看程楚瀟，等著他做決定。
程楚瀟顯得異常鎮定：“繼續嘗試撤離體外循環。”
所有人又都開始按部就班地忙碌起來，只是嘗試了三次仍沒成功，手術徹底陷入了困境，葉秋涵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但卻知道作為三助最後的fèng合還是要由自己來。
“程醫生，還要繼續體外循環嗎？”呂昌興終於問出了這個他一直不想問出口的問題，因為體外循環這樣持續下去根本不是辦法，而且無論是對患者的身體還是對於手術費用來說消耗都太大了。
程楚瀟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只是站在陳君身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半分鐘左右才聽他語調沉穩地說：“準備為患者安置心臟輔助泵。”
葉秋涵猛地抬起頭看向已經著手準備再度切開陳君心包的程楚瀟，心臟輔助泵可以代替體外循環機支持心臟功能，院裡以前也做過這樣的手術，但那都是專門用於過度治療的。像陳君這樣已經飽受創傷的心臟如何能再承受異物的存在，手術過程中又要如何保護好連續兩次受到損傷的心臟？這對主刀的技術要求太高了！
儘管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卻沒有人對程楚瀟的話提出質疑，葉秋涵首當其中拿起新的拉鉤再度穩穩地為程楚瀟做好了術野暴露，如果真能救活陳君她寧可將酸疼不已的胳膊再舉上九個小時。
呂主任也立即高度集中精力，不時在關鍵問題上與程楚瀟探討幾句。
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終於完成了，麻醉師激動地報告：“血壓開始上升了。”
“撤掉機器吧。葉醫生，你可以為患者關胸fèng合了。”程楚瀟的情緒依舊沒有太大起伏。
“是！”
葉秋涵的興奮溢於言表，盡最大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聽使喚的雙手，仔細為臉色開始變得紅潤的陳君進行fèng合。
所有操作結束後，護士組清點器械完畢，陳君被推出了手術室直接送往重症監護室，程楚瀟則發準備出去和孩子的父母通報手術情況。
經歷十個小時的奮戰葉秋涵終於可以暫時鬆口氣了，結果剛從手術台上下來就差點摔倒，幸好程楚瀟預計到了她的情況一把將她扶住了。
葉秋涵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雙手也因為長時間過度用力而顫抖不止，她疲憊地看向程楚瀟說道：“謝謝。”這是她第一次經歷這麼大的手術，在電視上看現場是一回事，真輪到自己高度緊張地站十個小時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也是為什麼心外女醫生少的原因，體力上本就存在先天的弱勢，再碰上月經期或者是懷孕什麼的就更不方便了。
“我扶你回去。”程楚瀟扶住葉秋涵的胳膊陪著她一起往外走。
葉秋涵感覺到程楚瀟的手強勁有力，不由得欽佩起來：“程醫生，您體力真好，我做三助都有點吃不消了，您身為主刀居然一點都不受影響。”
程楚瀟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秋涵一眼：“在體力這個問題上我不會謙虛，確實是不錯。”
葉秋涵點點頭，又說：“剛才那麼緊張的情況下，您還那麼沉著地做出安置心臟輔助泵的決定，簡直太讓人佩服了，我腦子裡當時能想到的不是轉科就是轉行，真是挺慚愧的。”
“在手術中遇到這種時刻，主刀醫生要秉持特有的耐心，盡最大努力保住病人，哪怕有一線希望無論成功與否都要勇於嘗試，千萬不能輕易放棄。”
“我記住您的話了，接下來陳君就沒事了吧？”
程楚瀟搖頭：“今晚還是一關，只要不出現併發症應該就沒事了，你一會兒就回家，我在這兒守著。”
葉秋涵哪能答應：“您在值班室休息，我去icu守著，一有狀況我馬上通知您，您必須休息好！不然我就是回家也睡不著覺。”
“那好吧，辛苦你了。”
程楚瀟到外面和陳君父母交待了手術結果和術後危險期，知道兒子挺過了手術陳君的父母和身邊的親人喜極而泣，不斷地鞠躬跟程楚瀟說謝謝，陳君的母親還特意為自己那天的態度向葉秋涵道了歉，葉秋涵只說自己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然後和程楚瀟一起回了辦公室。
兩人簡單地吃了晚飯，葉秋涵就守在icu里時刻關注著陳君的狀況，所幸沒有出現意外情況，眼看著時間距天亮越來越近，葉秋涵在心裡歡呼勝利的到來，人也忍不住靠在床邊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葉秋涵隨即被驚醒，值班護士也跑了進來查看監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