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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走郎中,他伸手拂去柳亦儒額上粘著的濕發,納悶道:“怎地也受了內傷呢?”

    雖然柳亦儒一直針對雲絕,但云絕對他並無惡意,當下解釋道:“當時你衝上去咬他,他怕傷了你便撤了內力,結果加倍反噬到自己身上。”

    吳鸞也早就後悔白天說話重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食言在先,自己打臉地將雲絕留在身邊。而柳亦儒雖然對雲絕有誤會,但也是因為關心他這個姐夫才會一路跟過來。此刻看到柳亦儒為了護他不惜傷了自己,更是一陣內疚,“這個人怎麼這麼死心眼。”

    柳亦儒臉色蒼白,卻兩頰cháo紅,皺眉呻/吟了一聲,悠悠醒轉,吳鸞忙將他扶起來,“你醒過來就好,正要餵你喝點兒熱粥再喝藥呢。”

    柳亦儒頭腦尚不清醒,迷迷糊糊中見是吳鸞,不禁長臂一伸,將他抱入懷中,下頜抵在他的頸間,“我是在做夢麼?”

    吳鸞掙扎脫身,“哎喲,兄弟,你臊死哥哥了。把哥哥當成你哪個相好了麼?”

    柳亦儒這才清醒,瞬間羞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抱,抱,抱歉。”  

    吳鸞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在意。

    雲絕把頭轉向一旁,只當沒看見。

    柳亦儒發現雲絕也在屋裡,一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豎眉道:“我的劍呢?”

    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只有一條褻褲,利利索索地又跳回到床上,將被子拉到了下頜,惱羞成怒地問:“誰給小爺脫的衣裳?”

    吳鸞舉手,“我。”

    柳亦儒抿緊了嘴,狠狠地將頭扭向一邊。

    吳鸞知道他臉皮薄,忙安慰他,“屋裡都是爺們,有什麼害臊的。小時候一起洗澡也是有過的,我還給你搓過背呢,什麼沒見過?”

    柳亦儒胸口起伏,覺得又尷尬又委屈,卻無處發泄。

    屋裡兩個人都受了傷,一個是自己的相好,一個是自己的小舅子,吳鸞此刻只盼二人和睦,莫要再生事端。

    吳鸞讓柳亦儒喝了點兒熱粥,又端來熬好的藥,低聲下氣地說道:“白日裡哥哥說了好多渾話,你別放心上。我也知道你是為了哥哥好,只是這中間必有誤會,咱們可以慢慢解釋清楚了,再不要動氣。今日累你受傷,哥哥也是愧疚得很,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不必顧念哥哥,我皮糙肉厚的傷了也不礙事,倒是你傷到了,哥哥比傷在自己身上還難受。”  

    柳亦儒惱他被雲絕蒙蔽,不辨忠jian好歹,但聽他說出寧可自己受傷這樣的話來,又瞬間沒了脾氣。面前這個人,自己就是用性命來護也是甘願的。

    權衡一番,他接過藥碗將湯藥一飲而盡,啞聲道:“好,既然你不信我,我又信不過他,那便三人同吃同住一個月。一個月後,他走他的,我出家當道士去,你回京與我姐姐成親,互相再無瓜葛。”

    吳鸞瞪大了眼睛,張著的嘴能塞下一個雞蛋。須臾如泄氣的皮球,咬著後槽牙道:“也好!”

    第24章 殺手十二

    兩張床躺了兩個人,吳鸞躺到哪張床上都不合適,屋裡也擺不下第三張床,因此他只能在地上打了地鋪。

    吳鸞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罪,鋪了三床被子還是覺得地上冷硬。況且他也睡不踏實,一會兒爬起來問這個要不要喝水,一會兒爬起來問那個要不要加床被子,偏偏兩個人都面向里躺著,誰也不理他。

    吳鸞感覺自己里外不是人,委委屈屈地躺回到地鋪上,窩在被窩裡扇自己耳光,老老實實在京城待著不好麼,非要跑出來,偷雞不成蝕把米,嘴邊的肥肉都沒吃著。吃不著也就算了,偏偏還放在眼前干看著,更是一種錐心的折磨。  

    巴掌扇累了,吳鸞耐不住睏倦閡上雙眼,也顧不得地鋪冷硬,不一會兒就鼾聲大起,睡得跟死豬一樣。

    黑暗中,柳亦儒開口道:“你既是為他而來,為何遲遲還未動手?”

    雲絕知道柳亦儒這是在問自己,也懶得再掩飾身份,或是再解釋什麼,只淡淡道:“各憑本事,你看好他就是了。”

    柳亦儒“蹭”地自床上坐起來,“你終於承認你是殺手了!”

    雲絕無所謂道:“我是殺手,但也不一定就是來殺他的。”

    柳亦儒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你是又捨不得殺他了嗎?”

    雲絕“哼”了一聲,索性不再理他。

    柳亦儒賭氣地又躺了回去,“橫豎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你在我眼皮底下能耍什麼花樣。”

    過了一會兒,柳亦儒又輕聲問:“喂,你睡了嗎?”

    雲絕閉著眼,“你還有話跟我說?”  

    “能不能跟你打個商量?”柳亦儒鼓起勇氣。

    雲絕詫異,“咱們兩個之間還有能商量的事兒?”

    柳亦儒摳著被角,“你別告訴他那日我在樹上偷看他沐浴。”

    雲絕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柳亦儒惱羞成怒,“你笑什麼?那日你不也看得挺歡實麼?你不拆穿我,我也不會拆穿你。”

    “好吧!”雲絕忍笑忍得很辛苦,胸口都痛了。耳聽柳亦儒呼吸沉重,不禁問:“你怎麼還不睡?”

    “要你管?小爺就是睡著了也會睜著一隻眼盯著你的,你離他遠點兒,別想輕舉妄動。”柳亦儒恨聲道。

    “隨便你。”雲絕翻了一個身,閉上眼沉下心來,調動所有的感觀去探尋屋外的情況。雨點落在樹葉上“沙沙”作響;一隻松鼠跳過樹枝躲進樹洞裡;小鳥濕了羽毛,躲在濃密的葉間瑟瑟發抖……還有那個步步逼近的人,雖然悄無聲息,但是雲絕知道他就在那裡。  

    後半夜,一根細管捅破了窗上糊的棉紙,伸進屋內,隨即一股白煙自細管口散開。柳亦儒吸入迷煙,失去知覺。

    雲絕自床上一躍而起,細雨閣的迷煙自然對他不起作用。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將柳亦儒弄清醒過來。想想還是作罷,柳亦儒傷得頗重,自保尚且困難,不如讓自己先去會會這位同門。

    雲絕身輕如燕,破窗而出來到外面。

    大雨傾盆,屋檐下垂落的雨絲形成如瀑的水簾,天地間一片茫茫。四周暗黑,只有驛站大門口掛的兩個黃色燈籠在風雨中搖曳。

    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一個黑影,好似融入在暗夜之中。

    “廿三,咱們又見面了。”那人聲音冰冷,帶著嘲諷和莫名的亢奮。

    細雨閣中受訓的殺手只有編號,沒有名字,本來的名字在進入細雨閣之時就被要求遺忘,只有出師後,才會有一個新名字,而廿三正是雲絕在細雨閣的編號。

    雲絕眯起了眼睛,“十二,果真是你。”

    雲絕一早料到前來刺殺吳鸞的殺手不好對付,細雨閣這麼多的殺手中,能讓雲絕忌憚的不過三人,而十二就是其中一個。

    倒也不是十二的武功有多厲害。若單論武功,雲絕自負能夠略勝一籌。只是此人陰狠弒殺且手段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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