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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亦儒急切地扒著鐵窗,“父親,您在嗎?”

    牢房內靜悄悄的。柳亦儒慌了,費力地向鐵窗內張望,借著一點昏黃的光亮看到牢房的地板上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父親!”柳亦儒大喊,搖得鐵門“咣咣”地響。

    “怎麼了,怎麼了?”守值的獄卒過來,“刑部大牢豈容得爾等肆意喧譁?”

    吳鸞踹過去一腳,“還不趕緊開門看看,人怎麼躺著不動了。”

    獄卒也不敢怠慢,“呦,前天還吃了兩個窩頭呢,別不是撐死了吧。”

    獄卒用腰間掛的鑰匙打開牢門,柳亦儒第一個沖了進去,待到近前又渾身抖著不敢去確認。

    吳鸞舉著火把進來,看到柳琛平躺在鋪著稻糙的青石地上,一動不動,口鼻處有幾縷血絲。他伸手探了探柳琛的鼻息,已是冰冷了。

    刑部的人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仵作驗了,說是服毒自盡,已死了兩日了,只因毒性霸道而屍身不腐。  

    刑部扣留了柳琛的屍身,說是要走了手續方能將屍首歸還家眷。

    吳鸞將柳亦儒一路拖出了陰森刑部大牢。自從看到父親的屍首柳亦儒就一直目光呆直,沉默不言。

    所有安慰的言語都顯得空洞蒼白。吳鸞試探著問:“你與你娘和姐姐的生活如何?還是搬到我府上吧,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柳亦儒面色木然,推開吳鸞,跌跌撞撞地走了。

    吳鸞看著他的背影,只有深深的無力感,本是要成為一家人的,如今卻有一道鴻溝橫在兩人中間。他不禁懷念之前的親密,那是一同長大的情分,彼此之間毫不設防。是他為了成全自己的情有獨鍾,而親手毀了這一切。

    第48章 凌四阿九

    吳鸞一身疲憊, 垂頭喪氣地回到侯府東牆外的宅子裡,雲絕正在院內餵金魚,修長的手指微攏, 握著朱紅色的魚食, 一點點灑落在半人高的山水圖樣大瓷缸里。缸內半尺長的錦鯉張著嘴,爭相游過來。

    他穿著一件竹青色的布袍, 無紋無飾,頭上也只有一根紫檀木簪, 將一半頭髮半綰, 剩下的頭髮披在肩上。如此隨意的打扮卻俊美得不似凡人, 渾身上下不帶一絲煙火氣。  

    吳鸞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肩窩。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間安撫了吳鸞焦躁又沮喪的情緒,心也平和安定下來。

    “柳家情況如何?”雲絕的聲音從後背傳出, 帶著胸腔的共鳴顯得異常低沉渾厚。

    “柳琛在獄中服毒自盡了,柳府被封,柳家家產充公。”吳鸞乾巴巴道。

    服毒自盡?怪不得自己腕上的紅線消失不見了。雲絕將手裡的魚食悉數扔進魚缸,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右腕。

    雲絕也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如今不知道兩個人有多少日子相聚, 但是雲絕既動了真心,便一心為吳鸞打算,看重他的想法。

    吳鸞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對柳御史這位前老丈人一向敬重有加,更何況退婚一事吳鸞更是覺得對柳家有虧欠。若是有朝一日吳鸞知曉是雲絕出手殺了柳琛,兩個人之間也必會有罅隙。,如今柳琛自盡, 倒是省得自己動手了。

    背後的吳鸞嘆了一口氣,“好好的柳家就這樣散了,偏偏出事兒的時候,我光顧著自己快活,連把手都沒伸,如今都沒臉見柳家人了。”

    雲絕知道他心中煩悶,回身抱住他,輕撫著他的後背,“可要我做些什麼?”  

    吳鸞剛想搖頭,又頓住,思忖著道:“還真有件事只能找你幫忙。亦儒帶著他娘和他姐姐住在了同福客棧,那個地方憋仄得很,住不得人的。我在金魚胡同有處宅子,還算乾淨整齊,且無人知道是我名下的。只是若我由出頭送與他們,亦儒肯定是不會去住的。我也不好讓我那些酒肉朋友去,都不是辦事兒的人。而且那些人亦儒雖不熟稔倒也都認識。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我不想讓朝中的人知道,容易走漏風聲。”

    雲絕問:“你是要我出面把金魚胡同的宅子送給他們?”

    “你也不行。”吳鸞搖頭,“亦儒那個人最是傲氣,以你跟我的關係,他死都不會收你的東西。你有沒有信得過的人,能把這件事辦了,最好想法子能辦得渾然天成,滴水不漏。既讓柳家人搬進宅子,又不傷他們臉面才好。”

    這就有點兒難辦了。雲絕想了想,“好吧,這件事交給我去做,我讓我表妹雲裳以繡娘身份接近柳家夫人和小姐。女人家之間的交往更易遮人耳目,這樣也不會讓柳亦儒起疑心。”

    “太好了!這個法子最自然。”吳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腦海中靈光一閃,“而且柳家如今日子艱難,女眷若是能賣些繡品還可貼補些家用,亦儒也不必為生計那麼費心了。你讓你表妹幫襯著以賣繡品的由頭送些銀兩給柳家。但是千萬千萬別讓柳亦儒發現了啊!”  

    吳鸞是個心細的人,他擔心柳家人的生計問題,但也不好直接送銀子,柳亦儒肯定不要,還會把他打出來。若是讓柳家女眷賣繡活掙銀子,倒是個切實可行的好主意,能把銀子送得不顯山不露水。

    “好,照你說的辦。”雲絕溫言道。

    雲絕也有些無奈,吳鸞這個人就是這樣,表面上是京城裡最胡吃悶睡放蕩不羈的一個二世祖,其實心底柔軟而溫柔。懂得設身處地替別人著想,寧願自己吃虧受委屈,也將別人的里子面子都顧及到。有的時候雲絕覺得吳鸞傻乎乎的,盡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但偏偏這個傻瓜卻將他深深吸引住了,說起來也真是一段孽緣,大約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雲絕接了吳鸞的委託到繡莊找到雲裳,直言,“替哥哥去做件事,你以繡娘的身份去接近一家人,讓他們住到金魚胡同的一所宅子裡。要做得自然,不要讓人家起疑心。”

    雲裳促狹地眨眨眼睛,“是不是哥哥喜歡上了哪位姑娘,想討好未來嫂子,又不敢自己去說呢?”

    雲絕拍拍雲裳的頭,“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這許多閒碎話。姑娘倒是有一位,卻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雲裳來了興致,“哪家的姑娘?姓是名誰?長得是否端莊秀麗?能配得上哥哥嗎?哥哥說那位姐姐與你沒關係,如兒卻是不相信的。”

    雲絕懶理妹妹八卦,“是柳御史柳琛的夫人和一雙兒女柳亦寒、柳亦儒。柳琛已死,我的行刺任務也取消了。我也是受人所託照顧他家人。柳家好歹算是與我有些瓜葛,我便應下了。不過你要記住,不要跟他們提我的名字,也別提咱們的關係。不然,柳家人會將你轟出來的。你只去找柳亦寒就可以,不要讓柳亦儒見到你。他是見過我,咱們雖說樣貌不是很相像,但畢竟是親兄妹,細心的人難保不會看出端倪。”

    雲裳聽到柳亦儒的名字已經痴了。雲絕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聽,聽見了。”雲裳回過神來,扭身背對哥哥,拼命抿嘴也化不掉唇邊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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