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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儒斜睨吳鸞一眼,似笑非笑,“果真是不好男風麼?”
那一眼的風情,讓吳鸞不禁心神一盪,忍不住暗想,不知他姐姐是否也生了這麼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
柳亦儒見吳鸞看著自己一副痴呆樣,勾了勾嘴角,“興許是你不自知呢?”
吳鸞回過神來,衝著地上“呸”了一聲,“我吳鸞要是斷袖,早就打你的主意了。放著你這樣的人物在身邊,又怎會拖到今日!”他胸脯拍得“砰砰”響,指天賭地,“兄弟你大可放心,哥哥若是好了那個,做出對不起你姐姐的事情,我就跟你姓!”
柳亦儒有片刻的失神,喃喃問道:“你若是斷袖,當真會……”
“當真,當真!”吳鸞截過柳亦儒的話頭,忙不迭地表忠心,“若有半句虛言,別說隨你姓柳了,就是做烏龜忘八,也要上你們柳家馱一輩子的石碑去!”
柳亦儒靜默了一會兒,扒拉開吳鸞搭在他肩上的手,懶懶道:“我們柳家還不缺你這麼個孝子賢孫。我姐姐養在深閨,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三道四,倒是我爹那裡不好搪塞。這一年多來,你的風流韻事,我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已認命,閒時還會開導我娘,說男人成家後才會收心。如今偏偏你又鬧出這麼一出新的么蛾子。這幾日關於你替一個小/倌兒贖身的事兒多有傳言,連你赤條條地被官差堵在雪廬都傳得有鼻子有眼。那些風言風語早晚會傳到我爹耳朵里,他老人家會如何做想,我就不得而知了。”
“啊?!”吳鸞嚇得臉都白了,柳御史一向為人恭謹苛嚴、一絲不苟。好女色已是犯了他的大忌,礙於皇后娘娘的情面,只得對吳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連男/色也占上了,誰知柳御史會不會暴跳如雷,拼上一條老命也要退了這門親事?
吳鸞急得抓耳撓腮,只能對著柳亦儒作揖不止,“你也知道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你爹面前說話都結巴。你爹臉一拉,我腿肚子都轉筋。好兄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千萬要替哥哥想想辦法!”
柳亦儒轉了轉眼珠,抬手指了指雲絕住的小院,“你剛才不是說我看上什麼都能送我嗎?早就聽聞盈袖園雲絕公子艷絕京城,色藝無雙,不如你把他送給我,全當是我替你處理了個禍害。”
“那可不行!”吳鸞斷然拒絕,“若是讓岳父大人知道我送你一個小/倌兒,這可比我斷袖的罪過還大,他還不得讓人砸了我這文忠侯府!亦儒,咱們兄弟一場,你可別害我!眼瞅著再熬個幾個月我就能娶你姐姐進門了,這當口若是讓你爹覺得我帶壞了你,他就是讓你姐姐做姑子去,也肯定要退了這門親!”
柳亦儒扯了扯嘴角,“說得這麼義正言辭,還不是你捨不得!”
“咦!”吳鸞靈光一閃,復又勾住柳亦儒肩膀,湊將過去,神神秘秘問道:“我可聽說你家裡一要給你提親,你就反對,逼急了就往外跑,幾個月不見人影。這裡沒外人,你跟哥哥說句實話,是不是你好男/風?”
柳亦儒微低了頭,默然了片刻方笑道:“我若是好男/風,一早打你的主意了,又怎會看得上旁人?”
吳鸞放下心來,拍拍柳亦儒的肩膀,“我就說嘛,男人有什麼好,再好看也是個爺們兒,他有的咱也有,咱沒有的他也沒有,想著都犯噁心,還是女子好啊!柔若無骨,嬌媚可人!”
柳亦儒僵了僵,臉色發白,須臾才無奈道:“罷了,你也好歹收斂些吧,儘快把雲絕打發走,我自會在我爹面前替你搪塞。還有,你府里已有不少女人,該收收心了,好歹得給我姐姐留些臉面。待以後姐姐嫁入侯府,還要跟你的那些侍妾爭寵不成?”
吳鸞聽聞柳亦儒答應替他在柳御史面前遮掩,立刻輕鬆了許多,“這個你盡可放心。你姐姐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我一早跟府里的女人說了,等你姐姐進門就是侯府的夫人,人人都得敬著她。你也知道,我們吳家是有組訓的,嫡子不生,就不能讓妾室有孕。所以將來你姐姐在侯府里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柳亦儒離開後,吳鸞忙喚來侯府的薛管家,“帳上支一千兩銀子。”
他也覺得自己將雲絕帶回侯府有些欠妥,如今鬧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他斷袖,實在是顏面掃地。吳鸞本想親自去跟雲絕說說,這銀子就當是給他的盤纏,等他養好了傷便回老家去吧。正巧關崇著人送來了帖子,請他過府一敘,帖子裡特意註明,請了樂府兩個絕色的歌姬。吳鸞心癢難忍,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就去了關府。
第7章 子嗣大事
是夜月朗星稀,雲絕換上夜行衣,翻出侯府的院牆,直奔平西王府。十日前刺殺失敗,如今他雖然傷勢還未痊癒,卻也不能再等。
細雨閣的規矩,任務下達一個月內必須完成。細雨閣的每一名殺手體內都種有蠱毒,每次任務下發,蠱毒就會啟動,以手腕中央的紅線為標誌。隨著時間推移會緩慢爬升,若完成了任務,蠱毒自會蟄伏,紅線消失。若一個月內沒有完成,紅線就會沿著手臂一直爬升到心臟,屆時等待殺手的將是生不如死。
雲絕在細雨閣中不止一次見過蠱毒發作的殺手,皮膚龜裂,筋脈逆轉,渾身骨骼寸斷,流盡渾身鮮血,哀嚎數日而亡。
如今自接到刺殺平西王的命令已半月有餘,右手手腕中央的紅線已經過了手肘,升至大臂。他雖堅韌,卻也對蠱毒發作時的慘狀膽寒。更何況,即便他不為自己打算,還要顧念著妹妹嫤如,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雲絕此行卻極不順利。平西王府經上次的刺殺,處處加強了防範,府內燈火通明,一隊隊的侍衛穿梭巡查。
雲絕躲過侍衛,摸到平西王蔣勛的寢室,卻發現他並不在屋內。屋內布滿機關陷阱,只等刺客來自投羅網。幸虧雲絕輕功卓絕,倒吊在房檐上,才沒有著道兒。想來蔣勛已如驚弓之鳥,不知藏身府內何處。
無奈之下,雲絕只有無功而返。回到文忠候府之時已是月上中天。他穿過東南角的桃林,剛進院子,斜刺里忽然閃出一人。
黑暗中雲絕感受到人的氣息,條件反she地上前一步,抽出匕首,無聲無息地向那人頸間抹去。
耳聽一老婦的聲音,滿懷驚喜,“祖母等了你許多時候了,怎麼才回來?”
雲絕硬生生地撤手,手腕一轉,將匕首藏於袖中,這才扶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放柔了聲音,“老祖宗怎麼上這來了。”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幾日沒見你了,過來看看!”
幾個丫鬟提著羊角燈匆匆從迴廊趕過來,雲絕權衡了一下,後退一步,將身影掩在樹影的陰暗處。
為首的丫鬟容長臉蛋,眉眼溫和,笑起來臉上一對兒小梨渦,像哄小孩一樣對老夫人道:“老祖宗,不是讓您在屋裡等著嗎?我點燈的功夫您就出來了!這外面更深露重的,若是著了風寒,侯爺又要罵我們不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