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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睹雲絕臉上綻放出的笑意,齊齊倒抽了口涼氣,只覺得天地萬物都不如眼前人的一笑傾城。
斜眼兒的眼神都直了,流著哈喇子道:“老大,這世上還真有這等神仙一樣的人物,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了,兄弟們不跟您搶,您先來!”
吳鸞目眥欲裂,見劫匪盯著雲絕,比自己受辱更加難以忍受。他從地上爬起來,撲過去一把揪住胡老大的衣襟,怒吼道:“別動他,有什麼沖老子來!”
眾人被他的氣勢震撼住,都忘了解救他們老大。
路老三喃喃道:“邪門,原來男人間也能有這份情義!”看向胡老大的目光多了幾分內容。
胡老大上下打量著吳鸞,“你先把衣服穿上,老子我對你這樣的小白臉兒沒興趣。”
吳鸞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大敞遙開,尷尬中趕緊放開胡老大,手忙腳亂地掩上衣襟。
雲絕直視著胡老大,聲音清越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有道是‘盜亦有道’,強搶民女尚為人所不齒,更何況侮辱一名男子。再者,但凡富家公子都是有背景的人物,胡老大你不過是求財,犯不著為了一時之快,徒惹許多麻煩吧。”
吳鸞總算聰明了一回,跟著道:“對對對,你保證我們平安,我給你加錢。”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胡老大眼前晃,“兩萬兩銀子。”
胡老大眯著眼睛思索了片刻,向一眾嘍嘍揮手道:“回家睡你們的婆娘去,還能生出娃來。在男人身上浪費那精氣神兒做什麼!”扭頭向吳鸞和雲絕問道:“你們兩人誰去取銀子?”
二人同聲:“他去!”
路老三覺得不保險,“萬一引來官府人怎麼辦?”
二人再次異口同聲:“絕不報官!”
路老三都撐不住樂了,“倒是一對兒有情有義的。”
胡老大指著吳鸞道:“你報上你家住址,我派兄弟去。得了銀子自會放了你二人。”
吳鸞想了想,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去侯府的,老祖宗那麼大的年紀了,經不起嚇。再說,家裡都是女眷,不頂事兒的。那些個狐朋狗友更是靠不住。若說讓劫匪去皇宮找皇后娘娘取銀子,他們一害怕當場撕票了怎麼辦?名頭太大了也不是好事。
思來想去,只能找未來的岳家了,他們不願意柳亦寒做望門寡,就會積極施救自己這個准女婿。等自己回去再還岳家銀子便是。
吳鸞道:“取紙筆來,我手書一封,你們去京城官帽胡同的柳府,找他們家的少爺柳亦儒,將信交給他,他自會籌備銀兩。”
信尾署名時,吳鸞沒敢寫自己的大名,只落下“晏清”二字。寫完信,胡老大讓一個腿長跑得快的瘦子去城裡柳府。又重新綁了二人將他們關到一間堆滿雜物的柴房。
打開柴房門,豁牙在吳鸞後背上猛地推了一把。吳鸞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啪”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地上。他一時爬不起來,呻/吟著在地上翻個身,迎面雲絕也被推了進來,正拍在吳鸞身上。吳鸞被撞得七葷八素,渾身骨頭都散架了一樣。
雲絕的唇擦過吳鸞的臉頰,頭埋在他的頸窩,一時也是掙扎著不好爬起來。
頸間一股溫熱的呼吸,吳鸞心中泛起一絲異樣,連身上的疼也顧不得了。雲絕從吳鸞身上滾落到旁邊的地上,吳鸞身上一輕,倒有幾分悵然若失。
豁牙在門口警告道:“老實待著,敢耍花招就打斷你們的腿!”又囑咐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個子,“看牢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柴房門被從外面鎖上,二人掙扎到牆邊席地而坐。柴房裡沒有窗戶,只有幾縷光線從木板的fèng隙照she進來。吳鸞環視破破爛爛的柴房,垂頭喪氣道:“都怪我,早知道帶上侯府的侍衛了,如今落到這步田地,還連累了你。”
雲絕平靜道:“無妨,國舅爺不必自責,說起來是我出的主意來城外找煙花坊,害得國舅爺虎落平陽。”
虎落平陽被犬欺。想起剛才差點兒失身,吳鸞也是一陣惡寒。那種無助和屈辱,非親身經歷方可感受。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雲絕幾次三番要他先走。
他抿抿嘴唇,“剛才……你為何要我先走,不怕我走了,不回來救你嗎?”
雲絕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個拖後腿兒的,沒你我早脫身了。
想著未完成的行刺任務和眼前這個糙包的利用價值,雲絕自然是不能把心裡實話說出來,只能斟詞酌句道:“在下十分看重國舅爺,自然要盡力保您平安。”
甚至見他受辱,不惜在一群禽獸面前露出真容,要以身替之嗎?吳鸞想問,卻沒問出口。男人之間,有時候反而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心裡明白就好。
這份情義如何報還吳鸞毫無頭緒,心中卻隱隱泛起一絲絲的甜,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以如此決絕的方式愛重他。
吳鸞往雲絕身邊靠了靠,雲絕不免戒備地看著他。雲絕生性清冷,除非不得已演戲,否則一向不喜與人靠得太近。
吳鸞想示好,又有些不好意思,吶吶著問:“他們拿走了你的外裳,你冷麼?”
雲絕繃著臉道:“還好!”
吳鸞接著道:“你若是冷,靠著我便是。”
雲絕扭頭看他,“國舅爺,您冷嗎?”
吳鸞搖搖頭,“我還冒汗呢。”
雲絕耐著性子,“您不冷,我自然也不會冷,我又不是女人,沒這麼怕冷。”
“哦!”吳鸞將屁/股挪遠了點兒。他所有的經驗都來自於與女人相處,如今面對一個對自己情深義重的男人,以前的經驗不好使了,感覺很有幾分無所適從。
二人一時無話。吳鸞驚嚇了這大半日,又累又餓,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終於撐不住頭一歪靠在了雲絕的肩膀上。
雲絕撤了撤肩膀,吳鸞的腦袋跟了過來,再撤,再跟過來。再撤,吳鸞就該栽地上了。雲絕只能用肩膀撐著他的腦袋。扭頭時,視線向下看到吳鸞的側臉,濃密的睫毛,微嘟的嘴唇,竟如孩子般純真。
不知怎的,雲絕想起剛才吳鸞那句“別動他,有什麼沖老子來!”
雲絕救吳鸞,自是為了吳鸞還有利用價值,他還需要通過吳鸞去接近行刺目標蔣勛。而吳鸞挺身而出救他,卻讓他很不能理解。
“傻瓜!”雲絕看著吳鸞的純良無害的睡顏低聲罵了一句,“不知道我一直在騙你麼?”
許是夢到了什麼,吳鸞咂咂嘴,在雲絕的肩膀上蹭了蹭,睡得愈發香甜。
雲絕將頭緩緩向後靠在牆壁上,雖然身處破爛的柴房,卻是心中一派安寧。
第12章 人有三急
吳鸞是被餓醒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柴房裡沒有一絲光亮。略動動,發現還被綁著,胳膊已經失去知覺,心中泛起一陣恐慌。
黑暗中一個聲音響在耳邊,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