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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都在裡面呢,能不心急麼,水清也著急了吧?”楊樂將視線轉到了葉水清的身上,看似隨意卻又帶了認真,弄得葉水清很是莫名:“當然著急,這要真是無限期不給兌現,我和文禮只能再去擺地攤兒了。”
楊樂聽了點頭,然後又四處看了看:“就你們兩個來的?”
“是啊,這事兒不就咱們三個知道嗎,是賠是賺不都得自己受著,還能大張旗鼓地宣揚啊?”靳文禮也覺得楊樂說話很奇怪。
楊樂垂眼沉思,不多時就恢復了常態:“剛才走神兒了,放心吧,不會不給兌現的。”
“那能給多少利息啊,能兌到130我就知足了。”葉水清一聽能給兌立即就放心了,緊接著就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楊樂輕笑:“咱們進裡面聊吧,一會兒好聽消息,你們先說說這些日子是怎麼挺過來的?”
三人一起進了銀行,沒想到這裡楊樂還有熟人,所以葉水清和靳文禮也不用站在大廳里挨擠,而是去了旁邊的一間小屋子,坐下後靳文禮就把自己是怎麼上的火,葉水清又是怎樣勸的他說給楊樂聽了。
楊樂略顯詫異:“沒想到心胸這樣寬的居然是水清,文禮你還要多磨練才行啊,你媳婦兒可都比你有見識,知道國家不可能賴帳。”
“我哪能想得到這一層,有我媳婦兒在,我可是少受了不少罪、少吃了不少苦,還好是能兌現,不然真就打回原形了。”
“就是不兌現你們也不可能就淪落到擺地攤兒的地步?《一種幸福》這本書可是搶手的很。”楊樂以為靳文禮是在開玩笑。
靳文禮立即說:“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一點兒不撒謊。”然後就將崔必成借錢的事兒也跟楊樂說了,他覺得對楊樂沒什麼好隱瞞的,事實如此。
楊樂聽完目光微怔,來回看了看靳文禮和葉水清,不禁笑著搖頭:“天意弄人,這可能就是好人有好報吧,你們兩口子都是有情有義的人,這樣很好。”
葉水清和靳文禮對視一眼,不明白楊樂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正納悶的時候,就聽見有人敲門。
“進來。”楊樂收了笑容,聲音低沉。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還是剛才領著他們進來的那個銀行員工,這人對楊樂很是恭敬:“最後的價格定在了168塊錢。”
楊樂點點頭:“辛苦你了,你忙去吧。”
等那人離開之後,楊樂轉過頭看向靳文禮兩口子,見他們兩個還在傻呵呵地弄不清楚狀況,就又被逗樂了:“怎麼,你們沒聽見,這次國家貼息的力度相當的大,100塊可以兌現到168塊錢,你們不高興啊?”
葉水清和靳文禮是真傻了,這、這利息未免也太高了,像做夢似的,誰敢相信啊。
“這是真的嗎?”靳文禮感覺自己舌頭都大了,問這一句話都很費力。
楊樂重重地點了下頭:“是真的,你們賺了47萬多的利息。”
葉水清差點尖叫出聲,立即和靳文禮緊緊地擁抱一起,歡天喜地的蹦跳了幾下,之後又都是激動無比。
“唉,還是成雙成對的讓人看著羨慕,我就是和你們一樣高興也找不到人分享。”楊樂開著玩笑,卻不難聽出語氣中的落寞。
葉水清從靳文禮懷裡抬起頭看著有些惆悵的楊樂,漸漸地恢復了冷靜:“楊樂,這次真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我和文禮是不可能有這個賺錢的機會的。”
“這也是你們自己有膽識、有魄力,我只不過是提供了消息,可要是你們中途堅持不下來,過早地將手裡的國庫券低價賣了出去,我就是再有心也無能為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葉水清到底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
楊樂很乾脆地承認了:“是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貼息額度會很高,具體數字不清楚。”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啊,害我和水清白擔心這麼久,水清因為上火耳朵都差點聾了。”靳文禮埋怨起楊樂。
“文禮,有些事我只能說那麼多,再多的細節不可能講出來的。”
“那為什麼會傳出不好的消息啊,這不是害人嗎,有好多人都賠本兒賣的,五六十都有賣的!”葉水清對事情的發展很是不解。
楊樂嘆氣:“水清,你很聰明,現在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我不介意多說一些,去年在買國庫券之前我就和你們說過這是財政方面的消息,國家現很困難,你懂嗎?”
葉水清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搞清楚這句是什麼意思,楊樂也不再多說:“你回去慢慢想吧,這麼一大筆錢你們今天也領不了,我先讓人給你們排上號,到時候你們再過來直接把錢存進銀行,等我溝通好新安路市場的事情,你們準備好一百萬就行了。”
楊樂說完就起身往外走,葉水清和靳文禮趕緊跟在後面和他一起出了銀行。
外面的情景和來時相比仍是冰火兩重天了,只不過本來是過來看笑話的人現在全都哭喪著臉,大罵傳播假消息的人,而本以為國庫券砸在手裡的人卻都是高興得又喊又叫,與之前相比,現在是哭人的多笑的人少。
坐進楊樂家的小轎車裡,葉水清不由得感慨:“這變化太懸殊了。”
靳文禮也跟著嘆息:“還好咱們是熬過來了,楊樂,還是要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咱們還是不是哥們兒了,從上學開始你就沒少照顧我。文禮,你這個朋友我是打算交一輩子的。”楊樂不讓靳文禮再說,只吩咐司機先送他和葉水清回家。
到了胡同口,兩人跟楊樂道了再見就手牽著手往家走,此時的他們心中只剩下最純粹的喜悅了。
“媳婦兒,你可真有福,不但幫咱們靳家還了崔必成家的人命債,還又賺了一大筆錢,這事兒啊還真就像楊樂說的,好人有好報。”
“可不是嘛,不過崔必成和肖月波也是可憐,送到手的錢都沒賺著。”
靳文禮聞言停下了腳步:“我說媳婦兒,你不會又想把賺到的錢還給他們吧?”
葉水清沒好氣地白了靳文禮一眼:“那我可真是病得不輕了,既然這是命中注定的,那這錢就是該咱們賺的,崔必成既然為了救他爸的命也沒資格去後悔,當時誰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情況,我又不是聖人,你問這話就夠傻的,我現在想的是這回可不用再為你爸媽買房子的事兒發愁了!”
靳文禮臉上高興的直放光:“我的好媳婦兒,你剛才那語氣嚇我一跳,既然今天這麼高興,那明天禮拜天兒咱們帶鬧鬧去公園兒玩一天吧,下館子大吃一頓再回來,這苦日子都熬多長時間了!”
“行,把小昊也帶上,明天咱們玩個夠、吃個夠!按照一百塊錢的標準花!”
“好咧,咱們閨女估計得樂瘋了,沈昊那小子沒少哄鬧鬧,明天回來的時候去商店給他買個新書包,再買幾樣玩具,也讓他好好樂一樂。”
兩人有說有笑地計劃著明天的行程,直到快走到自家院門前時,葉水清才突然驚呼一聲,又把靳文禮給嚇了一跳:“媳婦兒,你這是咋了?”
“我好像想明白楊樂話里的意思了。”
“哪句話啊?”楊樂可沒少說話。
葉水清挽著靳文禮的胳膊,見四周沒人才小聲兒說:“楊樂不是說貼息的消息是財政方面傳來的嗎,那既然財政方面能傳出來好消息,自然也能傳出來壞消息。”
“你是說不給兌現的事兒也是他們傳出來的,那這麼做他們圖的是什麼呢?”靳文禮反應過來葉水清的意思之後,不解地問。
“因為困難啊,楊樂不是也提了這個事兒,你想想既然好壞都是他們傳出來的,那就難保廉價回收的人不是他們,因為這樣可以少兌現多少錢哪!”
“你說的是有道理,可是既然說了困難,最後又為什麼給這麼高的利息呢,太矛盾了。”
葉水清咬了下嘴唇:“利息高其實也不矛盾,你再想想都是什麼樣的人會堅持把手裡的國庫券留到現在這個時候?無非是兩種,一種是報了低價也沒來得及甩出去的人,這個當然是少數,從剛才銀行里的場面就能看出來;另一種就是楊樂這種人了,這裡面的事兒太複雜,不是咱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能想明白深究的,以後還是好好努力憑本事踏實掙吧,別再多想了。”
靳文禮細想之後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媳婦兒,你說的太有道理了,這麼看咱們可是更要感謝楊樂才行,至少他夠義氣,讓咱們搭了這班順風車,確實是拿我當哥們兒對待的!”
“是要感謝他,不過你看他這次雖然賺了天文數字,但還是高興不起來,他肯定以為我和李茹那麼好,必然會也勸她買國庫券,不然也不會問是不是只有咱們兩個去銀行了。”
靳文禮呵呵笑:“這小子是最能算計人的,沒想到卻遇到李茹這麼個直性子,成了他的克星,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還有沒有緣分。”
“這個還真說不好,我是希望他們兩個都能找到好歸宿的。”葉水清心裡其實還是很願意李茹能和楊樂有個圓滿的結果,可現在看著李茹跟鄭維新處的也很好,鄭維新對李茹言聽計從,可比楊樂老實多了,又不知道該傾向誰,只是感覺放棄哪邊都有遺憾,真難為李茹是怎麼抉擇的。
第二天一早,靳文禮和葉水清就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公園,把公園內的遊樂設施玩了個遍。
只是剛過中午四個人就又匆匆地趕了回來,鬧鬧高高舉著自己胖乎乎的右胳膊,感覺自己像是個英雄,她必須堅強,不能哭,因為只要自己一哭,媽媽肯定又要罵爸爸。
“小昊哥,我暫時不能教你寫字畫畫了,你先自己好好練習吧。”鬧鬧咧著嘴,還不忘自己的職責。
沈昊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以後我每天放了學就去陪你,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小叔也太粗心了。”
“不怪爸爸,我已經沒那麼疼了。”
回到家,沈昊陪鬧鬧在佟秀雲屋子裡呆著,佟秀雲見大孫女兒胳膊傷成這樣又把靳文禮叫過去罵了一頓。
葉水清本來很生氣,但見靳文禮也是一臉的心疼和懊悔,氣就消了不少。
“你以後能不能長點兒心?”
“能,是我錯了,讓咱閨女受了苦、遭了罪。媳婦,要不我跪洗衣板吧!”靳文禮說著就從牆角拿過了厚厚的洗衣板,動作利落地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