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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水清也沒心思去想靳文禮怎麼又這麼早堵到了自己,只是沒好氣地說:“就你眼尖,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那是我看錯了,我就是想萬一你就什麼難心事兒可以和我說說,我就是幫不上忙也能安慰你兩句不是?可千別憋在心裡讓自己難受。”靳文禮順著葉水清的話討好,將錯兒全往自己身上攬。
葉水清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靳文禮,便嘆了口氣:“我沒事兒,走吧。”
結果還沒等說完話,肚子就發出一陣骨嚕嚕的響聲,葉水清頓時尷尬地紅了臉,她從昨天吃了碗冷麵後就一直沒吃過東西,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靳文禮當然也聽見了,看了葉水清一眼說道:“跟我走吧,先吃了早飯再去上班。”
葉水清一陣猶豫,靳文禮又說:“那地方離你們單位不遠。”說完又去催促葉水清快點走,不然就真耽誤時間了。
葉水清最後抵不過肚子餓,就跟著靳文禮一起走了。
“一大早就去飯店啊?”葉水清見靳文禮帶自己到了一家飯店門前不禁問了一句。
“這是我爸單位,也供應早點。”
靳文禮帶著葉水清進去之後,先讓她找地方坐下,不大一會兒就端著兩大碗豆漿回來了,然後又折回去拿了幾根兒大油條:“吃吧,不夠我再去拿。”
“這能隨便吃嗎?你爸在沒在,我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葉水清看著熱氣騰騰的豆漿上覆著一層淡黃的薄膜,一股濃濃的黃豆香已是飄了出來,又看了眼炸得黃澄澄的蘇脆大油條,饞得直咽口水。
靳文禮笑著說:“我爸還沒上班呢,你快吃吧,可別讓我瞅著心疼了。”說著還往葉水清的豆漿里加了一勺白砂糖。
葉水清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油條咬了一大口,不只是香還嚼勁兒十足,再喝口熱豆漿,胃一下子就變得舒服起來。
靳文禮坐在對面兒,先是笑著看葉水清吃了一會兒,自己才拿起油條咬了一口。
兩人吃完出來騎車往廠子奔,快到時靳文禮又問葉水清:“你飯盒也沒帶吧?”
葉水清點點頭:“沒帶,我中午去食堂吃。”
“不用,去食堂還要用糧票兒多浪費,中午你就在休息室等著我,我給你送飯去。”
“那不行,你已經給我帶一個禮拜的飯菜了,就算你爸在飯店工作,別人也要說閒話的。”葉水清怕影響靳文禮父親的工作便不同意。
靳文禮卻不在意:“你不用管那麼多,我爸在那兒工作,可我也沒指著他的關係,他們班長還有窗口打飯的那幾個人和我處得好著呢,平時求我,我還不一定吃他們的東西呢。你就放心大膽地吃吧,要不你以後都別帶飯盒了,早飯中飯我都包了,晚上你要是不想回家吃我一樣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別亂說話,我就是跟我媽鬧了點兒矛盾,過幾天就好了。”
“唉,母女倆哪有動真格兒的,你媽說什麼你就聽著唄,還至於鬧得連飯都不吃了?你看現在挨餓的還不是你自己,真是個傻子,再說你不吃飯,我心疼不說,你媽也心疼啊!聽我話,回去跟阿姨認個錯兒就完事兒了,別犯倔。”
哎呀,這個混混還和自己講上大道理了,葉水清聽著靳文禮正兒八經地在那兒說教好笑之餘也有點兒來氣:“我不吃飯我媽肯定心疼,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和我媽生氣是因為我要和崔必成分手,我媽不同意所以才鬧僵的,你說我應該怎麼認錯兒?”
靳文禮頓時兩眼放光,剛想說話,沒成想激動之下一口氣沒喘勻便嗆咳起來,但也仍是一邊猛咳一邊斷斷續續地還要說話:“你、你不用……,咳、咳……,我晚、晚上給、給你送飯去,咳、咳……”
葉水清抿嘴直樂:“你倒是慢點兒呀,急什麼,這回怎麼不讓我和我媽認錯兒了呢?”
靳文禮咳得嗓子都啞了,不過好歹是緩了過來,長出一口氣才開口:“在這件事上我堅決支持你,不能服軟兒,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鬥爭到底,我寧願給你送一輩子的飯也不讓你向封建包辦婚姻低頭!”
“放屁,我媽才沒你說的那麼頑固呢,我上班兒去了。”葉水清不再跟靳文禮瞎扯,騎車拐進了廠子大門兒。
直到葉水清走遠了,靳文禮還是站著不動,眯眼翹嘴自顧自地高興了半天才走。
崔必成因為工作閒了下來就特意提前吃完了午飯,跑去廠區車間找葉水清,他到車間的時候正好趕上葉水清一幫人從車間裡往外走。
“水清。”崔必成喊了一聲。
其他人看見崔必成紛紛過來打招呼,有人開起了玩笑:“喲,大忙人這是忙完了?難得機關領導能到我們基層來,咱們能見領導一面,還真是托水清的福呢。”
崔必成和這些人都是相熟的,也玩笑了幾句便問:“怎麼沒看見寧軍,這小子躲哪兒去了?”
眾人一聽這話,立即都不吱聲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寧軍請了病假,估計下個禮拜才能上班。”
然後又都一下子想起來等會兒靳文禮興許又過來呢,還是少管閒事為妙,於是又都自發地跑到休息室邊兒上吃飯去了。
“寧軍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兒,請這麼多天假一定是病得挺嚴重的,等我抽空兒去他家看看。”崔必成轉身和葉水清聊了起來。
“你去看他時就知道是什麼病了,你找我有事兒?”葉水清不想再和崔必成多說話。
“一會兒再說,我先幫你拿飯盒去。”
“不用了,我沒帶飯。”葉水清攔住了要往外走的崔必成。
崔必成面帶疑惑:“為什麼沒帶,要不我去食堂給你打飯吧。”
“那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快回去吧。”
“水清,你至於和我這麼客氣嗎?你只管等著,我這就去打飯。”崔必成以為葉水清是忘了帶飯,也不等她再拒絕就要去食堂。
“崔必成,你沒聽見水清說不用你獻殷勤嗎,你們食堂的飯菜能入得了水清的口?你還是歇歇吧!”
聽到這個聲音,葉水清和崔必成同時轉過頭,就見靳文禮拎著一個大布兜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等走到葉水清跟前時還輕輕推了她一下,將她帶到凳子旁邊讓她坐下,然後一樣一樣地從兜子裡往外拿東西。
“今兒咱們吃紅燒肉,怕太膩還給你帶了兩樣兒鹹菜,我哥們兒的手藝,祖傳的,入口即化,肉嫩著哪,嘗嘗!”靳文禮手腳利落地將飯菜擺好,又夾了塊兒肉放到葉水清面前讓她吃。
葉水清就是不想讓這個場面發生才著急讓崔必成走的,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水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跑這兒來做什麼!”崔必成惱怒地看著熟門熟路的靳文禮,再看旁邊吃飯的人暗中同情地看著自己,臉立即就紅了。
靳文禮不讓葉水清說話,仰著臉睨視崔必成:“怎麼一回事兒還用問嗎,有台階就趕緊下,別找不自在。”
崔必成不理靳文禮的挑釁,只看著葉水清:“水清,我只要你一句話。”
“崔必成,是男人就別為難女人,你要自認還算是個爺們兒,有話就沖我說!”靳文禮這回卻是直接側身擋在了葉水清前面,阻斷了崔必成的視線。
崔必成冷笑:“我為什麼要和你說話,我和水清是大家公認的男女朋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靳文禮也跟著冷笑:“處對象這事兒還要公認?水清不樂意跟你處,你還在這兒裝什麼男朋友的身份,我倒想看看這屋子裡有誰公認你們是一對兒了?”
隨著靳文禮掃視過來的目光,其他人全都再次低下了頭,沒一個敢接話的。
見此情景崔必成氣得臉色發白,指著靳文禮怒道:“你不用在這兒耍威風,你不是我們廠的,我現在就讓保衛處的人把你攆出去!以後也不許再放你進來!”
“怎麼,你們廠子還是保密單位?你只管叫去!”
崔必成是真被靳文禮無賴的樣子給氣著了,轉身邁開大步就往外走,不大一會就帶人回來了:“就是他!他不是我們廠里的人,你們讓他出去!”
保衛處的人一看崔必成指的人立時就為難了,只怪靳文禮的壞名聲遠播,整條街上的單位沒有不知道他名號的:“崔幹事,他確實不是我們廠的人,可廠里也沒有不讓外人進來的規定啊。”
“照你這麼說,無論是閒散人員還是偷雞摸狗的人都可以隨意進我們廠子來了?那要是丟了什麼東西,發生了生產事故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崔必成自認占了理,保衛處的人勢必要攆靳文禮出去。
誰知保衛處的人卻笑了:“原來崔幹事是擔心這個,壞人我們自然是要抓的,不過靳同志的身份還是有保證的,他早就說了自己是折頁車間葉水清同志的對象,你看人家不是給女朋友送飯來了嗎,就是廠里領導也不能不讓年輕同志發展革命感情呀!”
此話一出,休息室里的眾人頓時變得表情各異,有膽小的人已經抱著飯盒溜出去了,更多的人則是豎著耳朵,不時偷偷地往這邊瞄上幾眼想瞧熱鬧。
崔必成則是臉色幾變,幾步衝到葉水清面前,盯著她問:“水清,保衛處的人說的是真的嗎?你是真的要和這個混混在一起嗎?”
☆、第7章
崔必成問完之後,休息室里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葉水清身上,靳文禮也同樣深深地看著葉水清,略顯緊張地等著她的回答。
自己要是沒有這一次的重生經歷,估計早就被這陣仗給嚇傻了,葉水清不緊不慢地將筷子放下,站起身與崔必成對視,語氣很是平靜:“崔必成,我已經提出和你分手了,靳文禮是我家隔街鄰居,可能對我有一些好感,但我也明確表示過了拒絕。不過我認為靳文禮這個人很好,所以現在我們是普通朋友,至於你,我們恐怕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鄭重聲明一下,從今往後我和崔必成只是同事關係。”
靳文禮本來聽葉水清說與自己是普通朋友時覺得挺失望的,不過再看崔必成的結果又開始慶幸自己可比他強多了,最起碼還有將普通朋友關係發展成男女朋友的機會,於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的崔必成眼裡滿是受傷與痛苦,他對葉水清是用了真感情的,自從葉水清答應和自己處對象之後,他一直就已經將這個女人當成自己未來的媳婦一樣對待了,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她,見不到時也總是一直在心裡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