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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水清見靳文業一隻眼睛盯著自己,另一隻眼睛卻斜得厲害不知在看哪裡,心裡就犯膈應,再聽完他說話心裡頓時來了氣,垂下眼想了想也笑了:“三哥這話說得太沒道理了,要說照顧靳福的時間其實我和文禮比你還要多些,平時三哥忙得不見人影兒,我和文禮沒少幫著三嫂抱靳福曬太陽餵飯,把屎把尿的。我回娘家是因為我正好坐完月子,我大嫂也生完孩子有段時間了,我這個做姑姑的一眼還沒去看過孩子呢!按理您是兄長,我不應該多說,可不說這心裡還有氣,我記得當初三嫂的娘家人可都喊打喊殺地要保孩子來著,又說不管孩子是好是賴他們都負責養活,那怎麼靳福生下來後沒見他們黃家來一個人負責呢?三哥就是埋怨也埋怨不到自己爸媽和兄弟頭上,事兒是自己做的,因果是自己種的,我看你還是去黃家搬救兵吧!”說完直接推門進了屋不再理靳文業。
靳文禮也沒去理被葉水清氣得直眨巴眼的靳文業,跟著進了屋。
“媳婦兒,你這嘴是越來越厲害了!”
“本來就是,我是看靳福那孩子可憐才幫著照顧的,可不是衝著你三哥,他倒好還上臉了。對了,他去你大姐家做什麼啊,報什麼喜?”靳家的大女兒靳貴紅比靳文禮大很多,她的大女兒曹萍就跟靳文禮這個小舅舅同歲,一家子平時都很少和靳家來往,靳文業怎麼突然想起來跑去人家那裡了。
“他是去要錢的,靳福快出生的時候他就去報了喜,大姐給他拿了一百塊錢。我大姐家都是開飯店的,包括曹萍婆家那邊也是幹這行的,三哥想把他手裡的人介紹到我大姐家那邊去,但我大姐信不過我三哥一直沒答應,以前他就總是找理由跑去我大姐那兒要錢,要不然我大姐也不能和家裡這麼疏遠。”
“你三哥也太不要臉了,他自己的錢也沒少賺怎麼還總惦記別人家裡有什麼,別人再有錢過得再好和他有什麼關係啊!”葉水清是打人心眼兒里討厭靳文業這個人。
靳文禮嘆氣:“不用你說,我媽私底下都說,瞎子狠瘸子怪,聾子多疑啞巴壞,我三哥那人心狠著呢!”
這就難怪了,葉水清聽靳文禮說完就更加堅定地想要回娘家住段時間了。
等收拾好東西,靳文禮騎著摩托車帶著老婆孩子往丈母娘家去,鬧鬧可能也感覺出來自己到了外面,一時新奇被葉水清抱在懷裡倒也沒哭,兩人抓緊時間趕路,拐進胡同卻又看見了崔必成和肖月波。
葉水清無奈只好讓靳文禮把車停下,自己抱著孩子下了車和崔必成打招呼。
崔必成的氣質改變許多,感覺像是沉穩了也多了幾分斯文,當了校長就是不一樣,葉水清看著這樣的崔必成感覺也是很欣慰。
“這不是水清嗎,聽說你也生孩子了,這是回娘家來看看還是打算住段時間?”肖月波先說了話,臉上也沒什麼笑模樣兒,眼睛看著正停車的靳文禮。
“是回來住兩天,怎麼你也有孩子了?”葉水清聽肖月波說了個也字就多問了一句。
肖月波收回眼神,看向葉水清:“可不是,我也是回來住段日子,我媽能幫著帶帶,要不也不能出來溜達。我那個是男孩兒一點也不省心,你這是男孩女孩兒,讓我抱抱。”
“女孩兒,也不省心。”葉水清說著將孩子遞了過去,誰知肖月波剛接過去孩子就大哭起來,肖月波不耐煩地將孩子還了回去,結果這回葉水清也不好使了。
“鬧鬧,不哭哦,爸爸抱!這是尿啦,難受才哭的,對不對?”靳文禮聽見孩子哭立即跑了過來,抱著鬧鬧哄,又摸了摸尿布濕了一大片,又抱著女兒去了摩托車旁邊,從兜子裡拿出另一塊尿布,把孩子放到車座上給她換尿布。
肖月波再次忍不住把視線放在了靳文禮身上,她剛才就覺得靳文禮變得成熟了,比以前更能讓人依靠了,現在看著他熟練地哄著孩子換著尿布,這個場面是她萬萬想不到的,而那輛嶄新的摩托車也證明了靳文禮現在混得是相當不錯,這樣能賺錢有擔當又能顧家的男人卻是與自己失之交臂,這如何能讓人甘心?本來生了兒子的優越感一下子也全沒了。
“你怎麼不照顧孩子?”肖月波不客氣地質問葉水清。
葉水清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孩子一直是他帶的,習慣讓他抱了,我想抱他還不放心,怕我摔著孩子呢。”
靳文禮給女兒換好了尿布回過頭叫葉水清:“媳婦兒,反正都是前後胡同住著,有空兒再聊吧,閨女餓了。”
於是葉水清笑著和兩個人道了別,幫著靳文禮推摩托車,走著回了自己媽家。
“你也學學吧,靳文禮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看人家怎麼幫媳婦兒的,成天就知道忙那些沒用的。”肖月波也沒心情溜達了,等葉水清和靳文禮進了葉家大門,才堵著氣往回走。
崔必成苦笑,自己都已經不在意了,為什麼肖月波還是這麼看不開。
靳文禮一家三口的到來,把鍾春蘭兩口子高興壞了,抱著外孫女兒親了又親,大嫂姚紅也把自己的兒子抱了出來,一家人樂樂呵呵地逗著孩子說笑,說來也怪,鬧鬧被姥姥抱著也是一樣不哭不鬧,換成別人依然不行,這下鍾春蘭更是稀罕了,根本就捨不得撒手。
靳文禮也是樂得差點跳起來,總算有個人能替換自己了,來丈母娘家算是來對了,這下他還真是要住下來不可了呢!
張月英在旁邊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也里發酸,她也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啊,怎麼就還沒懷上呢,呆坐一會兒更覺得沒趣兒,便默默地回到自己屋裡躺著去了。
“孩子起名字沒有?”葉水清明知故問。
“起了,爸給起的叫葉銘。”
“好聽,我給大侄子帶了玩具呢。”葉水清讓靳文禮從兜子裡拿出好些個塑料玩具,姚紅和葉勝強連聲道謝笑著收下了。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把靳文禮下午買的菜都擺上了桌,喝著酒吃著菜談天說地聊個不停,只是葉勝志兩口子話不多,飯後幫著收拾了碗筷就回去了。
躺在炕上,靳文禮不時偷樂出聲,葉水清推他:“不睡覺樂什麼呢?”
“我能不樂嗎,我丈母娘能帶鬧鬧,我省多少心哪!”
聞著靳文禮一身的酒氣,葉水清讓他離自己遠點兒。
“我不,好不容易能摟著媳婦兒安穩睡覺了,我才不遠點兒呢!以後我一定努力掙錢,給你們娘倆花,不讓任何人欺負我閨女!”靳文禮耍著賴不鬆手,說著說著就打起了呼嚕。
葉水清看著一臉放鬆地靳文禮,知道他這些日子確實累壞了,摸了摸他的臉靠進他懷裡美美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再醒過來的時候,卻覺得渾身酸痛無力,同時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水清,水清,你醒了嗎?”
費力地睜開眼,葉水清對了半天焦距才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大哥和大嫂,只不過是面色蒼老憔悴的大哥大嫂。
“你真是個傻子,怎麼就那麼狠心從樓上往下跳啊!還好揀回來一條命,不然大哥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爸媽!”
葉水清茫然地看著在自己面前哭得泣不成聲的大哥,還有同樣默默流淚的大嫂,心裡充滿了恐慌和不安!
“水清,你能醒過來多虧人家肖月波和靳文禮啊,你掉下去的時候被三樓的塑料布擋了一下,不過命雖是保住了人卻一直昏迷不醒,後來肖月波來醫院看了你,她愛人靳文禮聽到這個消息也過來了,非要好心地承擔你看病的醫療費,咱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葉水清不再去聽大哥說話,而是環視著自己所在的房間,正是大哥大嫂回遷後的房子,垂下眼看到的卻是自己乾枯瘦弱的手臂。
這不可能!自己已經重生了,已經改變命運了,怎麼可能還會回到前世!疼愛的靳文禮呢?自己可愛的孩子呢?難道所有美好的一切不過是自己昏迷的時候做的一場夢!全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葉水清害怕得無以復加,在經歷了那麼多痛苦與快樂之後,叫她如何能承受眼前的這一切,就算是一場夢可自己已經付出了全部的感情啊!
葉水清想放聲大哭,卻是虛弱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葉勝強和姚紅見狀趕緊過來問她是怎麼了?
自己根本就不想活著!葉水清在心裡大喊,與其面對這一切不如讓她立刻死了的好!
“水清!水清!你怎麼了?”
“讓我死了吧!”葉水清用盡力氣終於喊了出來。
葉水清聲音雖小,卻把正極力想叫醒她的靳文禮給嚇壞了,這是睡糊塗了:“水清,你醒醒,是不是夢見什麼了?”
葉水清被晃醒了,大氣兒都不敢喘地盯著棚頂看,半天才敢轉動眼珠去看滿臉擔憂的靳文禮,慢慢地坐起來再看看四周,接著狠狠地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鑽心的疼,但卻讓她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剛才的情景才是真正的噩夢一場!又想也許自己是受了今天肖月波的眼神和態度的影響才會如此的。
“媳婦,你別掐自己啊,掐我也一樣能知道是不是做夢。”靳文禮心疼地給葉水清揉著胳膊,見她依然還有些發怔,又趕緊勸她。
葉水清終於緩過來了,一下子就抱住了靳文禮的脖子,小聲哭起來。
“嚇著了,是吧?沒事兒,我在這兒呢,誰也不能欺負你!”
葉水清傷心夠了,才抬起頭啞著嗓子說:“文禮,我一定對你好,咱們永遠也不分開!文禮,我愛你!”
靳文禮摟著葉水清徹底傻了,自己媳婦兒這是在說什麼呀?
“媳婦兒,你再說一遍哪?”
葉水清抹了抹臉說:“靳文禮,我愛你!”
“哎喲我的媽啊,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我閨女有人帶了,我媳婦兒做個夢都能跟我說這麼肉麻的話,這不會是我在做夢吧?那個……,媳婦兒,我……,我也愛、愛你!”靳文禮美得暈頭轉向的,外加有些不知所措。
葉水清再三確認自己確實活在重生後的世界,才又躺下睡覺,只是非讓靳文禮摟著自己不許撒手。
靳文禮呵呵直笑,心裡想:自己怎麼又跟多個閨女似的?
雖是這樣想,但卻沒膽子說出來,只摟著葉水清哄她睡覺。
就這樣因為鬧鬧肯讓姥姥帶,弄得靳文禮也不願意回去自己家了,一家三口兒在葉家住了下來,不過雖是住著,但生活費可沒少給,這回不但包了菜錢還包了米麵油,讓張月英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