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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崔必成縱然心有不甘,但卻也架不住靳文禮的視死如歸,最後到底指著靳文禮大聲說:“靳文禮,你別髒了我們家的地,你立即給我出去,我崔必成到底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拿得起放得下,感情的事我也不強求,水清要是最後真選了你那是她沒眼光、沒福氣,我非要讓她瞧瞧她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選擇!你走!不過你記住,沒了水清這件事,你們靳家永遠欠我大哥一交待!”
靳文禮垂目低語:“欠你們家的,我總會還上的!”說完轉身就走,手腕上的血還在一路滴落。
“哎呀,嚇死我了,必成你以後可別再招惹這個煞星了,就他這個樣子你要是真娶了葉水清進門兒,說不定能給家裡招來什麼災惹來什麼禍呢,你可讓媽再多活兩年吧,老頭子,快找東西將地上的血擦了,怪嚇人的。”見識了靳文禮的手段,馮秀芝也沒了非讓葉水清進門兒的心思,只求家裡平安。
崔麗茹這時也勸弟弟別死心眼兒,崔必成呆愣了很長時間才說:“媽,我聽你的,我以後一定給你娶個更好的兒媳婦!”
“這才媽的好兒子呢,咱不管葉家了,你條件這麼好,平時有多少人求著媒人給你介紹對象我都沒答應,這回呀咱們挑個可心的對你好的閨女,不是比什麼都強嗎!”
崔必成用力點點頭:“那行,爸媽你和我姐先回屋吧,我來收拾就行。”
看著父母和姐姐進了屋子,崔必成找了塊破布沾濕了蹲下身子用力擦著地,誰知擦著擦著眼睛一酸,一滴眼淚就掉到了地上。
葉水清又被嚇壞了,當她看見站在自己窗前舉著血淋淋胳膊的靳文時,身子頓時就晃了晃,要不是再炕上坐著怕是都會暈倒在地。
“你這手腕又怎麼了,你和別人打架了?”
靳文禮疼得直咧嘴:“水清,你先帶我去醫院唄,我傷口現在可疼了。”
“對!對!立刻去醫院,別怕,我現在就推車去!”葉水清這才想起來最要緊的事應該是先去醫院。
“不用,你那車我要坐上去還不壓壞了,我車在外面呢。”
葉水清二話沒說,找了件外套穿上,一陣風兒似的就跑了出去,再次晃晃悠悠地載著靳文禮去了人民醫院。
“喲,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是有定期分手的習慣吧?我可和你說啊,其實自殘也會上癮,再說總割腕還死不了,也就引不起別人的重視了,自己又遭罪,何苦呢?”上次給靳文禮fèng針的老大夫正巧又是禮拜天兒坐班,等葉水清跑出去補掛號的時候,抬了抬眼鏡兒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這也是有苦衷,大夫我這回傷口細不用fèng針了吧?”
“細是細,不過刀片兒太過鋒利,你也沒收住勁兒,傷口這麼長、皮肉都翻開了,不fèng針癒合會很慢,先打破傷風針吧。”
靳文禮一聽就急了:“大夫,我拿的刀片兒可是新的,還用打針啊?”
大夫一哼:“怎麼不用打?新的也沒用,又沒高溫消過毒,也沒用消毒水兒擦拭過,上面全是細菌,趕緊的吧,別耽誤時間!”
於是靳文禮再一次在老大夫細膩緩慢地fèng合過程中,又是求饒又是喊疼的在手腕上又fèng了三針。
之後,在回去的路上,靳文禮才和葉水清說了事情的原委,葉水清聽得直罵:“這個崔必成書讀了那麼多,到肚子裡即都變成壞水兒了,你家裡人也是明明是你三哥做的錯事,為什麼非要你來擔這個責任,那可是一條人命是隨便誰都能抗到自己身上的嗎?”
靳文禮搖頭:“雖然你說的沒錯兒,可最難受的還是我爸我媽,是我三哥做錯了事,但別人只會說是我們靳家欠了崔家的,我可不是為我三哥擔著,我是想讓我父母心裡好過些。”
“所以,你就跑去崔必成家割腕了?”
一提這個靳文禮就委屈極了:“我沒想死,只是我又不能去他們家鬧,畢竟是我欠人家的,而且還想著你勸我的話不能動粗,又不可能和你分開,所以思來想去最後只能拿命去抵了。”
“你這還叫思來想去啊,你命沒了我傷心一段時間不是照樣還要和別人結婚嗎,最難過最痛心的其實就是你爸媽,你這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呢?”葉水清說著又在靳文禮腰上擰了一把,覺得還是不解氣就又去掐,立時疼得靳文禮四處閃躲。
“媳婦兒,饒命,你放我一馬,是我想偏了,我一定改!”靳文禮連聲告饒,葉水清這才住了手,陪靳文禮到了他家門口才往回返。
靳文禮進屋後,又將靳冠祥和佟秀雲老兩口兒嚇得夠嗆,佟秀雲又將老伴兒狠狠地埋怨了一頓,靳冠祥見這情形也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命更重要,只要兒子不出事兒就行,對崔家也只能是失信了。
於是靳文禮每日委屈地在葉水清面前舉著胳膊,著實又享受了一段時間溫柔細心的照顧,直到拆了線才收斂些。
同時,眼看著十一就要到了,葉勝志的婚事也到了最後準備階段,葉家人全都忙得團團轉,靳文禮自然更不會放過這個能令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於是呼朋喚友找來一堆人到葉家幫忙。
鍾春蘭本來不想讓他插手,結果一看到靳文禮手腕上還赤紅的傷口就打住了,私下裡問葉水清,這靳文禮又是因為什麼鬧自殺。
葉水清不想多解釋,只隨口說了句:“他誤以我要和他分手就拿刀片兒割了腕,其實是他自己聽錯了,我根本就沒說過這句話。”
這下兒鍾春蘭更不敢刺激靳文禮了,聽錯了就能隨便拿刀割自己,也未免太過了,不過即便這樣想,也還是再三叮囑自己家裡人,千萬別在靳文禮面前談什麼分手的事兒,就是別人家的事兒也不能提,萬一又誤會了,那婚事還辦不辦了?再說結婚是大喜的事兒,見了血多不吉利,葉家其他人聽了也都直說靳文禮腦子有病,但到底誰也沒敢在靳文禮跟前兒提分手兩個字。
靳文禮這回得以在葉家登堂入室,可是美得很,哼著小曲兒挽著袖子賣力地收拾著葉水清窗戶後面的小倉庫,邊挪東西還邊笑:“媳婦兒,我可是第一次從正門兒走到你窗戶前面,多不容易啊!”
“就這事兒有什麼可美的,你累不累,先喝點兒水吧,一會兒就要吃飯了。”
“我不渴,你陪我說說話就行。”
“那好吧,對了,我還真有件事問你,你找來幫忙幹活的那些人怎麼還要參加我二哥的婚禮啊?”這件事葉水清自己真就沒聽說過,是母親鍾春蘭讓她問的。
“是啊,婚禮本就是圖個熱鬧,人多才顯得人氣足、有面子,你家親戚不多,我就是找這幫哥們兒過來給你二哥撐個場面,不過你放心,沒人會空手兒去的,都能隨份子。”
“這是你強迫人家做的吧,文禮,大家都挺困難的,你可別壓榨別人。”葉水清有些不放心。
靳文禮聽了直笑:“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都是他們自願隨的禮,水清你們家倉庫里這麼多書,你幹嗎還去書店買書啊,這些你都看完啦?”
葉水清看了眼靳文禮從倉庫里一摞一摞的書說:“不是我的書,這都是我二舅生前留下來的,那邊的箱子裡全是小人兒書,你搬不動,最好還是把書拿出來我和你一起往外運。”
靳文禮想想也是:“行,我這就開始清理那個箱子。”
兩人正來回往外搬書,靳文禮忽然站住了。
“你別堵門口兒,要是累了就旁邊歇著去,你站兒我還怎麼搬東西?”葉水清推了靳文禮一下兒,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
靳文禮退開幾點,又立即拉住了葉水清,指著地上的書說:“媳婦兒,這些書咱們也可以拿到書店門口去賣呀!”
☆、第26章
經靳文禮這麼一說,葉水清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一堆舊書和旁邊一箱子小人兒書,覺得這個路子倒是可行,於是就問靳文禮:“那咱們把這些書都堆到我窗戶下面去,等收拾完倉庫再看看書的定價都是多少,商量商量按幾折賣出去。”
靳文禮沒想到葉水清一口就答應下來,心裡頓時有說不出的高興:“媳婦兒,我以前還以為你是考慮我的想法,才故意說不嫌我擺地攤兒丟人的,沒想到你還真就是和我一條心,都想著能多點兒賺錢,一點兒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無論什麼時候願意說閒話的人也都會說閒話,管別人說什麼呢,自己能過上好日子,天天都能吃上細糧魚肉才是真本事,你放心吧,只要是你提出來的想法兒,如果能實行我都會去嘗試的。”
“那要是賠了錢呢?”靳文禮笑問。
“哪有什麼買賣是只賺不賠的?賠了想辦法再掙,無非就是再多吃點兒苦唄。”
靳文禮聽了不禁感嘆:“水清,我覺得咱們兩個人就是絕配,你說的這些話還有辦事兒的態度就像和我用一個腦袋似的,真是夫妻同心哪。”
“別美了,趕緊收拾東西去,同心是同心,不過我可和你說啊,你以後別再割你那手腕子了,要是哪天割殘廢了,我可不管你。”
“我這不也是形勢所逼嗎,不這樣做崔必成哪有可能善罷甘休,崔家又哪能輕易放過我爸媽,這事兒以大局為重只能割了。媳婦兒我和你說,其實割的時候也就疼那麼一下子,之後去醫院看傷才叫遭罪,那個王大夫下手可重了,光打破傷風針就疼得很,更不用說fèng針的時候了,他肯定是看我不順眼,故意的!”
葉水清看著靳文禮手腕上新舊兩道疤,不禁哆嗦了一下,想想都覺得疼,這人還真是下得去手,一般人割一回吃過苦頭了哪還有勇氣去割第二回?
到了“十一”,葉家辦了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將二兒媳婦張月英娶進了門,總算是又了卻了一樁心事,現在也只剩下一個女兒沒出嫁,當然也是最難辦的。
張月英嫁過來沒幾天,就開始做葉勝志的工作,讓他同意葉水清和靳文禮的事,她倒不是因為收了靳文禮的東西領他的情,而是想著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葉水清嫁了人也就不是葉家的人了,到時是好是壞,是丟人還是現眼也不在這個胡同兒裡頭,要不這麼大一個人在家裡白吃白喝的,工資卻都存了起來,也讓她很是看不順眼,所以葉水清和靳文禮能越快結婚越好,這樣做不但少了一個人的用度,就是葉水清這個小姑子也會感激自己。
葉勝志正逢新婚,熱乎勁兒才剛剛起來,當然是聽自己老婆的話,將張月英的話奉為聖旨,慢慢地對靳文禮開始轉變了態度,不只如此同時還做起了家裡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