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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秋染本來也不會給孫氏多少臉面,現在又經過了她想將孫家那姑娘指給自己的事兒,兩母子間只差沒有明著撕破臉而已,哪裡肯給孫氏留面子,一聽到這話,便笑了一聲,一邊搖了搖頭:“我就在這邊吃了,你要叫人回去,你問問秋文吧。”他出來本來就是想瞧瞧孫氏除了來喚自己之外還有沒有其它事兒,如今一旦聽到了孫氏果然只這樣而已,也不想多留,外頭冷得很,他倒不如躲進廚房裡烤著火,才暖和一些。
等聶秋染一走,聶晴目光便落到了聶秋文頭上,那頭聶秋文可不像聶秋染一般好脾氣,一邊揚了揚拳頭,他今兒幹了半天事兒,早累得要死了,就等著一口吃的,若是現在聶晴要叫自己回去,他哪裡甘心,因此威脅道:“二姐,你要是再讓我回去,我可揍你了!”這傢伙完全沒有風度,不過他的性格聶晴也了解,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也不敢真與他倔著,萬一被打一頓,又喚不回去人,以孫氏的性情,說不得不止不會怪她兒子,反倒只會怪她辦事不力,如此不如就這樣回去得好,反正到時將事情推到別人頭上也就是了。
這樣一想,聶晴也不敢停留了,在聶秋文威脅的目光中,連忙退了出去。
晚飯前有了這樣一個小插曲,幾乎沒有給眾人心裡留下什麼波瀾,晚飯豐盛異常,但聶秋文等人做了半天事,早就餓了,如今美味兒當前,崔薇家裡又不用餵祖先燒紙錢那一套,吃起飯來特別的快,端著碗時飯菜都是熱呼呼的,挾進口中還燙嘴,那味道兒自然更鮮了些。崔薇將屋門半掩著,幾人歡喜的搶來搶去,倒也熱鬧非凡,吃完飯聶秋文幾人也沒回去,他們也不怕冷,又跑院子外去點火炮,以及跑崔家門口撿那些沒炸開的鞭炮出來放著,一時間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直到劉氏忍耐不住過來接了王寶學回去,孫氏也沒能忍得了,親自過來押了聶秋文回去,孫氏窩著一肚子的火,難得對兒子硬起心腸來罵了幾句,卻是看也沒看崔薇與聶秋染一眼,自個兒便拉著不情願的聶秋文走了。雖然不知道這兩母子怎麼鬧得這樣僵,但崔薇卻也並沒有去勸,她自個兒跟楊氏的關係還不冷不熱的,又哪裡會去管聶秋染的閒事兒。
等兩個真正的調皮孩子一走,屋裡頓時冷清了下來,聶秋染坐了半天與崔薇說了些話,最後才回去了。
一夜無眠,第二日天色大亮時,外頭便傳來歡樂的笑聲,崔薇起床穿了衣裳,去廚房裡看了看昨日中午發好的麵粉,昨日下午半天的時間加昨晚一整晚的時間,那面已經發得差不多了,她燒了熱水洗了臉和手,給灶里添了柴,又將手給擦乾淨了,這才揉起麵團來。昨日的肉餡兒都是現成宰好的,只消放些調料便是。這樣冷的天,肉放一晚又不會壞,從廚櫃裡拿出來,裡面都結了冰了,硬硬的一團,她好不容易拿到灶邊,半天才化了開。
第一百八十四章 鬧事
這麵團混得不少,崔薇先扯了一大段下來分別切成約有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塊兒,捏成包子的形狀,拿筷子趕了調好的肉餡兒進去,一邊捏好了放進一旁早就洗過的蒸籠裡頭。一直做了約有三四十來個,灶台上剛剛扯下來的麵團才用光了,蒸籠里已經擱滿了大半,崔薇將蒸籠放了上去,蓋上竹蓋子,又淘了米下鍋,這才開始生起火來。
崔敬平起床時便吃到了肉包子,頓時驚喜莫名,鎮上也有包子賣的,但肉餡兒的得要兩文錢一個,這個價格可不便宜,他平日也只是想想罷了,捨不得吃,雖說後來崔薇有了錢之後沒虧著過他,那肉包子是嘗過了,但味道也不過如此而已,誰料現在崔薇做出來的肉包子,竟然這樣美味兒。崔敬平一口氣吃了七八個,這才放下筷子,又喝了一碗稀飯,這才摸著肚子道:
“妹妹,這包子好吃,等下聶大哥過來也給他嘗嘗。”他現在倒是吃著好東西也會想著別人了,崔薇忍不住笑了笑,一邊就道:“還有呢,三哥你吃就是,我那兒還放著發好的麵團,材料都是現成的,不夠吃再做就是,我晚上再蒸點兒甜包子吃。”
兩兄妹正剛說著話,那頭聶秋染果然一提他便到了。崔薇是早有準備的,連忙將肉包子挾在盤子中端了出來,還盛了一碗雜米粥。一大早的就能吃到包子,聶秋染也有些驚喜,現在聶秋文正被孫氏逮在屋裡吃飯呢,要是知道這邊有包子,恐怕他早就過來了。
這些肉包子每個約有小孩兒拳頭大小,剛好夠他一口一個,皮薄餡兒多,崔薇在做吃食上有一種異樣的天賦。就算是沒做過的東西,只消多做幾回出來,味道做的就要比別人家的好一些,聶秋染現在幾乎除了每日歇在家裡,幾乎只要在家,一日三餐都往崔薇這邊過來了,如果不是因為兩人沒成婚,不好在這邊留宿,恐怕他早就不回去了。
早晨時蒸的肉包子幾人一吃最近只剩了十來個,聶秋文中午過來時吃著肉包子。便一直後悔不已。中午時崔佑祖過來拜了年,將人給送走了,一整個春節。崔薇幾乎也都呆在家裡,便這麼過去了。孫氏每日在家裡守著清冷的桌子,只恨得心裡咬牙,若是崔薇這會兒在她面前,恐怕她巴不得給崔薇幾巴掌抽死才好。一整個過年別人家裡越熱鬧,便顯得他們家中越發冷清。聶夫子有意給她沒臉,今年本該陪她回娘家的,竟然也沒有回去,孫氏只得一個人,又怕自己大嫂趙氏提起孫梅的事兒。因此也沒敢過去,就連本該在家裡團年的,可聶夫子不在家。她也沒讓人過來,一個人守著家,兩個兒子都往別人家跑,她險些沒活活氣死過去。
里子面子的都被丟了個乾淨,聶夫子那頭孫氏不敢去找他麻煩。大兒子她惹不起,小兒子她又捨不得多罵。唯有兩個女兒,便被她當成了出氣筒一般,這個年大家過得都不安生,連親戚都沒走。一大早的兩個兒子又跑了個乾淨之後,孫氏終於忍不住了,陰沉著臉出來,站在院子裡叉著腰罵道:“一個個的,見天兒就往外跑,老的也跑,小的也跑,也不知那外頭有什麼好玩兒的,將個個的魂兒都勾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嘴裡便開始污言穢語的罵,聶明躲在廚房裡不敢出來,聶晴端著洗臉水,剛好就被孫氏逮住,指了她道:“你跟我一塊兒去那崔家瞧瞧,那楊氏不會教女兒,教出這麼個鬼東西,老娘今兒倒不信這個懸兒,便要去瞧瞧她到底有什麼能耐,也不知哪兒勾人,直將我兩個兒子勾得都回不過魂來了。”
聶晴正躲崔薇還來不及,又被孫氏點名喚到,無奈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跟在她身後,孫氏氣沖沖的跑到崔家,想到自己在崔薇那兒簽過的一紙契約,也不敢真箇兒跑到她門口去鬧,不過一口氣咽不下去,她乾脆跑到了崔家大門前,叉著腰便開始罵了起來:“楊淑你這個賣皮肉的遭瘟婆娘,不得好死的狗東西,生了兒女不會教,你這個殺千刀該砍腦袋的,老娘咒你今年不得好死,全家斷子絕孫!”
崔家裡今日正是孔家母子倆過來團年的時候,楊氏雖然對這個親家母沒了好感,但該有的過場還是要走,孔氏雖然仍是顧娘家,但為人孝順,做事也勤快,除了一個愛偷東西補貼娘家,她幾乎挑不出什麼孔氏的缺點來,不過也正因為她愛偷東西,楊氏打也是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偏偏教不轉來,這個兒媳娶回來休又不能休,打罵又沒法子,楊氏就是再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最多平日裡自己多盯著她一些,不讓她再偷什麼值錢兒的物件兒出去賣就是了,但也正因為孔氏這德性,讓她對紹氏這個親家母兒很不耐煩,心裡不高興,面上便一直耷拉著,正有些不大痛快,便聽到了孫氏在外頭的怒罵聲。
過年初幾頭,便有人站在自己門口觸自己的霉頭,楊氏頓時大怒,她早就憋了一股火氣,這會兒忍耐不住了,孫氏正好衝上門來發瘋,她哪裡會放過孫氏,頓時臉色一陰沉,嘴裡嗷的叫了一聲,一下子便衝出了門口,出門時順手撈了個板凳,看到聶家母女二人,楊氏頓時將手裡的板凳一下子便朝孫氏砸了過去!孫氏雖然躲了,但仍沒躲得開,一下子被砸中面門,只聽到‘嘭’的一聲,也許是太痛了,孫氏一時間只覺得鼻子發酸,一股熱流止不住便流了下來,她伸手一抹,只看到一手殷紅,哪裡還忍得住,一下子嚎叫著便也沖楊氏抓了過去!
兩個婦人頓時扭打成一團。崔世福出來時便看到楊氏騎在孫氏身上,一面扯她頭髮,一面抽她耳光的情景,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親家母還在呢,楊氏竟然就這樣丟人現眼的跟人打了起來,孫氏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便過來亂罵一通,大過年的便這樣鬧,他氣得要命,不過兩個婦人打架,他卻不好過去插手,那孫氏最是刁鑽不過,若是他一靠過去,這婆娘便又不知吼出什麼來,因此崔世福回頭便沖兒媳王氏道:“老大家的,你趕緊去將你娘跟聶大嫂分開!大過年的,鬧成這樣,成什麼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兩人打得興起,若是誰靠過去勸架,誰便一準兒是倒霉的那一個,王氏腦門兒又沒被雷劈,如何肯去,想了想眼珠一轉道:“爹,弟妹是個孝順的,讓她去將娘拉開吧!”一旁孔氏見到這樣兇殘的打架法,早嚇得面無人色了,聽到王氏這話,她下意識的便搖了搖頭。可王氏早恨他們夫妻倆已久,又瞧孔氏不順眼兒,哪裡管她願意不願意,一把便將她推了過去,孔氏一個踉蹌,頓時倒在楊氏身上,將楊氏壓得朝孫氏面門倒去,頓時兩人砸在一起,下意識的都慘呼了一聲,孫氏伸手便往楊氏臉上抓了過來,她剛剛吃不小,現在含怒出手,一下子就將楊氏臉抓出幾道血槓來。
楊氏回頭瞧見這個沒用的兒媳婦害了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立即收拾了孫氏便去收拾孔氏,一邊也在孫氏臉上抓了幾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老東西,竟然跑來我們門前撒野,老娘今兒便要將你捆了送回聶家,瞧瞧聶夫子怎麼管教媳婦兒的,你這老模樣的,捆不住男人了便自個去偷就是,跑來我們門前,莫不是饑渴瘋了,瞧著我家裡男人多?還要帶你女兒過來一道享用?”她這會兒也打出真火來了,孫氏一聽她這話,正好就被她戳中了傷口,更加氣得要發瘋,拼命掙扎了幾下,可她被楊氏坐在身上,如同一隻被人轉過身仰面朝天便翻不過去的烏龜一般,四肢不住抖動,嘴裡也跟著怒罵:“老賤人,老的下賤不要臉,小的也跟著一樣是做皮肉生意的料兒!你們老的不正經,小的也沒個好東西,崔家裡公公扒兒媳灰,你這老東西專爬親家床!”
一句話說得不止是楊氏火大,連崔世福也跟著火冒三丈,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扯著楊氏便起了身,重重抓了孫氏肩膀將她拉起身來,厲聲道:“聶大嫂,我看在聶大哥的份兒上,今天不跟你計較,你要再嘴裡胡言亂語的,老子先把你打了再送你去羅里正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