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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聶晴聽到是禮物,頓時便鬆了口氣。她甚至大著膽子抬頭看了yin流一眼,果然見到這個面目yin沉的中年人似是在獰笑著,手裡捧了一個約有水桶大小的箱子。羅玄以往雖然對她百依百順的,可還從來沒有送過她什麼實質的東西,金銀珠寶甚至一樣都沒有,難道羅玄現在是因為把聶秋染解決了,知道自己以後會獨居,所以提前給自己送了銀票等物過來,恭賀自己新居將成?聶晴一想到這兒,不由又驚又喜,連忙上前便要接,嘴裡還歡喜道:
這麼客套幹什麼,怎麼突然想起送我東西了。羅玄是個太監兒,雖然有不少的人想要拜在他門下,成為他的乾兒子,可其實與他有親近關係的人卻是沒幾個,相較之下自己雖然也跟他說不到幾句話,可在外人看來,自己跟他卻是最親近的。再加上自己可是他的恩人,他以往不送自己金銀珠寶的行為在聶晴看來也沒什麼,反倒羅玄是太監兒,以後又不會有兒子,他要老了死了,這些東西遲早還不是自己的,不過是先存在他那裡而已。
可存在他那兒跟實則拿到手的感覺就是不一樣。聶晴本沒奢望過羅玄要送自己什麼東西,可這會兒看他捧出來了,聶晴自然也不會傻的去拒絕,連忙便伸手要將木箱子接過來。
木廂子份量還不輕,粗略一捧恐怕都已經十幾斤了,上面精美雕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凡口木料。聶晴這些年也鍛鍊出了一些眼力來,看得出來光是這盒子恐怕便是價值不菲,心中不免更加高興。
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羅玄笑意更深了些,又沖聶晴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東西實在是太沉了,聶晴必須得將它雙手捧著,可這會兒若是要打開,便只能一隻手緊緊抱在xiong口兒了。聶晴笑意吟吟的答應了一聲,她相信以羅玄的性格送出來的東西不至於等下還要反悔,因此也不怕他看,反倒故作大方的吃力一手托著箱子底部,一手將那並未上鎖的蓋子給打了開來。
一打開木蓋子,一股濃郁之極的血腥味兒便竄了出來。箱子裡鋪著艷紅se的絨布,不,從頂端一些少有的痕跡看來,這絨布原本該是黃se的,可這會兒已經被鮮血浸濕,變成一片殷紅,有些地方血塊兒已經乾涸了。那裡頭裝了一個碩大的人頭,頭髮被血塊兒凝固成一堆堆的,如同亂雞窩般,可是臉龐卻被人擦洗得乾淨,透著一股詭異之感。
‘啊~’聶晴放聲尖叫,好半晌之後才想起來將自己手裡的東西給扔了出去,她渾身哆嗦著,雙tui如篩糠一般,一股濕液順著她的裙子便涌了下來。那木廂被她扔了起來,那裡頭的人頭滾落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兒,被yin流輕輕踢了一腳,那臉的方向正好對著她,這人頭表情已經有些扭曲了,雙眼大睜著,眼裡已經沒有了光彩,暴突著的樣子盯著人,能讓人看過一眼之後,午夜夢回間都能做起惡夢來。
人頭之上的麵皮已經有些泛紫了,更增添了些人頭的恐怖,這臉已經有些扭曲了,可以從這人頭上看得出來這人臨死前是該受到了多大的驚嚇與痛楚,聶晴止不住的尖叫,接著軟軟的跪坐在地上,她認出來了,她認出這個人頭來了,這個人頭表情已經扭曲到變形了,可她依舊認出來這就是孫氏。
孫氏不知道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與苦楚,看看她的表情,光是讓人只看一眼便像是能感受得到她的痛楚般。看清楚了這個人是孫氏後,聶晴不止是沒有好過一些,反倒覺得更害怕了幾分,她渾身不住哆嗦著,一邊本能的流淚:你,你,你把她……
把她殺了。羅玄微笑著將她沒說完的話接著說了下來,又溫和的看著聶晴笑: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她?現在我將這個做為當初你向我報信的恩情,還給你!羅玄每說一句話,笑容便更深一分,聶晴一聽到他的聲音,渾身更是抖動得越發厲害了些,到最後幾乎已經像是本能的在抖動了一般,聶晴牙齒碰撞的‘咯咯’聲響了起來,她雖然心狠手辣,也不是什麼好人,可一慣做惡人的不是她,她慣於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好的那一面來,因此借刀殺人的事兒她常做,可真正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用這樣直接而ji烈的方氏,聶晴頓時有些受不了了。
你這個,惡魔,惡魔。聶晴這會兒不敢再看地上的那個人頭,平日裡跟在羅玄身邊,那個面目yin沉的中年人這會兒正拿腳將那人頭當成球一般在踢著玩兒,這樣輕率的態度無疑是更讓聶晴心裡險些崩潰。
羅玄突然之間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這個心腸狠辣如厲鬼般的人長著一副很是俊俏的臉龐,這會兒他目光邪氣的盯著聶晴看,一邊伸手撐著下巴,看著聶晴有些苦惱道:
聶秋染已經死了,聶家好像沒什麼好玩兒的,除了一個廢物等死的老頭子之外,好像就還剩下你了。羅玄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在煩惱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般,聶晴有些吃驚:你,你說這話,是什麼,什麼意思?什麼叫聶秋染已經死了,聶家沒什麼好玩兒的,就剩下自己一個人,這是什麼意思?
一大早便已經經歷過好幾回打擊,這會兒聶晴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她只知道傻呼呼的盯著羅玄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聶秋染已經死了,我也玩兒夠了。羅玄lu出一副傷腦筋的神se來,接著道:至於你麼……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了起來,這一下下輕輕的聲音明明不重,可在聶晴聽起來,這便像是代表著要她命的鐘聲,正一下下的敲擊在她心臟上般,讓聶晴表情更是難看了起來。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試了好幾回,她好像都發覺自己辦不到,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什麼叫已經玩兒夠了,聶晴十分不明白,她渾身哆嗦著,勉強笑道:不要開玩笑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哆嗦著抬起頭來,她看到了羅玄的眼睛,那眼睛裡含著笑意,可偏偏笑意卻像是並沒有到達她眼底的深處一般,看得聶晴終於崩潰了,她忍不住了,她清晰的看到了羅玄眼裡的殺意,他是想殺了自己。
在羅玄對她一直沒有掩飾過態度的多年之後,聶晴終於明白了這樣一個事實,羅玄想殺了她。可為什麼呢?她沒有幹過什麼事兒啊?她不是羅玄的恩人嗎?她甚至幫著羅玄對付過了聶秋染,羅玄怎麼會想要殺她?
聶晴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事實卻由不得她不信,她不想死,但目前看來聶秋染好像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聶晴一想到這兒,終於忍耐不住,臉se一下子變得青白,這時她低頭看到了孫氏的人頭,那人頭上的血塊斑斑與那異樣的臉se,好像是在顯示著自己即將也變成這般屍首分離般,不,不應該是這樣的,聶晴險些發了瘋,她這會兒應該要逃,她是應該要逃的。她想到這兒,站起身來,發了瘋一般朝外頭跑了出去。
主子……yin流恭敬的轉頭看了羅玄一眼,卻見他微眯著眼睛,伸手摩挲著下巴,笑得意味深長:隨她去吧,有時暫時的活著,可並一定就是好處。不過那也只是他暫時給聶晴一些,讓她活著而已。
下午時分潘世權便聽說了聶家被收回去的事兒,而中午時聶晴便像是發了瘋一般的跑到了他家中來,也不知這女人受了什麼刺ji,一進門兒便躲到了屋子裡,晚飯時他喚聶晴出來吃飯那女人也沒出來。潘世權緊皺著眉頭,晚上歇燈時不放心還想要去看看聶晴,賀氏見到他這副心思憂重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夫君,您怎麼這會兒還要去聶夫人房中,要知道這對她可是不利的……這兩人當她是死的一般,背地裡已經搞在一塊兒不知道多久了,賀氏知道這件事情時險些氣得發了瘋。
可她沒有聶晴的好娘家,對於這件事兒便是恨得咬牙切齒,也只得強行忍耐下來。她的父親不過是個舉人而已,就是當初潘世權謀了九品官兒時她已經在潘家日子不好過了,如今更別提潘世權成了七品官兒,她更是在夫家說不上話,因此就知道知道潘世權跟聶晴不清不楚的,賀氏也只有忍耐。
但以前這兩個人好歹還要些臉面,知道苟且之事要在背地裡進行,可最近這兩人是越來越不要臉了,聶晴那老賤人竟然青天白日的便往自己家裡鑽,賀氏心中既怕又恨,她深怕聶晴這樣不顧臉面是要擠走了自己好占了自己的位置,不過她又怕被潘世權喝斥,因此臉se扭曲得厲害了,卻仍是咬牙擠出一絲笑容來。
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賀氏當初還年輕時潘世權便敢在外頭鬼混,如今更別提她年老se衰,娘家又不得勢,自然更是不會給她留臉面。再加上今日聶晴情況有些不對勁兒,潘世權也想去問問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聶家當真垮了,而聶晴接收不到什麼便宜的話,那他……
不過好在聶晴還有一個當長平候的靠山,他這會兒不止是不能和這個女人翻臉,還得好好哄著她,哪兒來的閒功夫理這黃臉婆!
一番喝斥之後,潘世權自然出去了,氣得賀氏鼻子都險些歪了,等潘世權走後自然在屋中罵了這對jin夫fu不得好死了。
聶晴今日是真被嚇著了,下意識的便朝潘世權這邊跑過來,她跟潘世權之間不管是不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可兩人到底是戀jin情熱了多年,再加上她今日從羅玄府中跑出來時一樣東西也沒帶,身無分文的,在京中她無處可去,自然只有來投靠潘世權了。她現在可不敢再回去找羅玄,畢竟羅玄那人一向都是說得出就做得到,殺人對他來說不比眨眼難多少,聶晴不敢回去,深怕自己這一回去便如同羊入虎口,落得像孫氏一般的結局。
她心中雖然害怕,可潘世權在問她今日情況時,聶晴一下子便警醒了過來。沒人比她這個與潘世權狼狽為jin的人更了解他,兩人暗地裡幽會多年,聶晴又與潘世權在某一些方面臭味兒相投,她知道這個男人無情無義,甚至比起潘世權的妻子賀氏對於潘世權還要了解一些。
越是了解,聶晴便越是不敢大意說出真相。她知道,不管現在潘世權對她有多麼溫柔體貼,可若是知曉她現在的情況,知道羅玄yu殺她,說不定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會親自綁了她到羅玄家中,以求得富貴!
自己怎麼會找來找去竟然找了這麼一個畜牲?聶晴yu哭無淚,她以往只覺得潘世權這樣的壞男人才可靠,但在這樣的時刻,她卻越發怨恨自己當初有眼無珠,看中了潘世權這麼一個人。
聶晴自然不會與潘世權說實話,只說自己今日沒見到羅玄,要在潘家裡暫住下來。她看得出來,潘世權對她的話並不是全然相信了的,可好在潘世權這些年來看得很清楚羅玄對聶晴是怎麼樣一個聽話法,再加上聶晴有時為了自己的自尊心沒少在潘世權面前說大話,潘世權也當然信以為真,只當聶晴是真沒看到羅玄,在這個好的討好羅玄的時候,潘世權當然不會放過,因此很是痛快的便答應將聶晴收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