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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魚說話時氣呼呼的,態度不算好,間或白他幾眼,余同卻是心頭髮軟,他甚至有些嫉妒以前的余同。
有人能被這樣一心一意的對待,多麼難得。
“別擔心,我好歹是你親爹,不是白比你多吃十幾年飯的,心裡有數。”余同忽然輕輕扭了小魚的腰一下,小魚回頭看他,“幹嘛。”
余同似乎有些抹不開面兒,咳了一聲,儘量若無其是的,溫和的,問了一句,“小魚,你覺得我是現在好,還是以前好。”
“都不好。”小魚因為余同發懶,不肯練字,心頭躥火,皺眉說道,“以前不學好叫人生氣,現在稍微有點進步,就驕傲自滿,更叫人生氣。”
余同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裡不由浮起一絲小小的竊喜,竟腆著老臉湊上去“啾”的親了小魚的臉頰一口,“行了,氣大傷肝,別總是生氣啊。”
“唉呀!”小魚大羞,哇哇大叫,臉跟蒙了層紅布似的,抬手使勁擦了幾下,“你沒事兒親我幹嘛,我又不是女人!”他嚇了一跳,以前他跟余同關係僵硬,可從沒有被親吻過。不,在記憶中,只有他奶奶曾經親吻過他,只是,奶奶和父親怎麼一樣呢?
余同瞧著小魚從臉到脖子都紅得不像話,仔細一瞧,手指尖兒都仿若染了層淡淡的粉色,心裡琢磨著,估計屁股都紅了。可惜小魚穿著小內褲也看不到。
余同齷齪的心理活動,小魚當然不知道,他就見余同一臉的理所當然道,“我早上出去看有個小孩上學前,都要親爸爸一下,還要說‘爸爸再見’。怎麼你上班也不見你跟我說再見呢。以後咱們也要養成這種習慣,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心裡寶貝得很,有時都不知該怎麼表達,就只有親一下了。”
話到最後,余同的神情簡直稱得上是溫情脈脈。小魚完全呆住了,他,他,這,這人也太會說了吧,好肉麻哦。
小魚沒領會余同的溫柔,他冷冷的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揚起尖尖的下巴,一臉的挑剔。不過配著他嫣紅的小臉兒,怎麼看都有些色厲內荏,“哼哼,以前就這麼勾搭女人的吧。別拿那張親過女人的臭嘴親我,我才不稀罕呢。”
“我稀罕,行不行?”余同怎會看不出小魚的心情,他再接再厲,伏在小魚耳邊呢喃,“小魚,你也別總抓住我以前的事不放,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耳朵被余同的呼吸弄得發癢,小魚推開他,自己揉啊揉,抱怨道,“唉喲,這是什麼毛病啊,我又不聾,你趴我耳根子邊幹嘛。說話就好好說話!”
不是說人類進步了許多麼?兩千年前,像小魚這個年紀都能當爹了,這小子竟然還是木頭一根。
余同現在倒沒想將小魚怎麼著,他充其量就是意yín一下,偷著瞧瞧人家的孩子的白白嫩嫩的小身段兒,間或能摸一下屁股,掐一下小腰,他就滿足了。對於一個正當盛年的禁慾期的青年男子,這也不是特別過份。
只是偶爾,余同也想調戲一下小魚,或者暗示一下,曖昧一下。沒想到,他屢試不慡的調情手段在小魚這裡碰了個人仰馬翻灰頭土臉。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余同裡面已經完全換了芯,像他這種兩千年前的老古董,內心深處喜歡的當然是像小魚這種清純懵懂的類型,可他也希望小魚能稍稍回應一下啥的。
可他現在拼命的使勁兒,小魚這種驢唇馬嘴的反應讓余同憋悶的直想吐血。
余同就這麼憋悶的做了一晚上的春夢。
小魚在早上還好奇的問,“你晚上嗯嗯啊啊的做什麼夢了?小JJ都翹起來了,是不是想撒尿啊,叫你都叫不醒,害我大半夜沒睡著。”
“我做夢,你失眠什麼?”
小魚翻個大白眼,“怕你做著夢撒尿撒床上唄。”
余同一口血哽在喉間。
“行了,我上班去了,明天是星期六,你想一下想吃什麼,明天我去買。還有,要好好練字哦。”小魚笑眯眯的叮囑了一句,從衣帽架上拿下包,斜挎在肩上,又照了照鏡子,整了整頭髮,才往外走,“今天午飯你拿去跟方爺爺一塊兒吃,你問問方爺爺有沒有想吃的。”
“知道了。”余同收拾起心情,拉過小魚的手,上前一步將人圈在懷裡,俯身親了小魚的臉頰,用一種能把石頭望成春泥的深情目光,看著小魚的臉又一點點的泛起胭脂色,心裡才稍稍有些滿意。象徵性的為小魚撫平衣領,“晚上早點兒回來。”
“早不了,什麼時候下班什麼時候回唄。”小魚木著小紅臉兒,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出了門,小魚紅紅的臉上才綻開一朵大大的笑來,他忽然覺得天空很藍,陽光很暖,來來往往的人都異常可親,小魚的只覺得很開心,這種喜悅超越了他任何一次拿到工錢時的喜悅,他無法形容。他覺得胸膛里漲得滿滿的全都是無處發泄的快活,以至於,在小區門口拐彎處,他大方的將一枚一塊錢的硬幣放在行乞的乞丐面前的搪瓷茶缸里。
第15章
小魚自到了公司,唇角就是微向上翹的,眼睛是晶晶亮的,任誰都能瞧出一臉的喜色,好像有啥喜事兒一樣。
搞得鄭東澤那個好奇哪,偷偷打聽,“小魚,談戀愛了?”
“沒啊。”小魚低著頭,手上不停,喜滋滋的,“我可不是膚淺的人。”
“那,買彩票中獎了?”
“傻子才會去買彩票呢。”
“來上班時撿錢了?”
小魚搖頭,神秘一笑,“別問了,我是不會說滴,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他以前覺得就是他彩票中獎,他爹都不能改邪歸正,如今不知是哪位大神聽到了他的祈禱哪。
聽著小魚一連串詭異的笑聲,鄭東澤不懷好意,“莫非是阿同給你找了個後媽?”
笑聲嘎然而止,小魚瞥鄭東澤一眼,“別亂說,我爸現在都跟有知識的人在一塊兒。算了,告訴你吧,你別到處亂說哦。”
小魚神秘兮兮,欲言又止,更加讓鄭東澤心癢難耐,豎起耳朵就等著聽小魚的喜事兒。
就算總監室沒第三個人,一應隔音的門窗都關得嚴好,小魚仍湊到鄭東澤跟前,將聲音壓得極低,“我爸要參加書法大賽呢。”那個小心謹慎,好像地下黨接頭兒一樣。
鄭東澤不明白的問,“這是好事啊,喲,真不知道阿同還多才多藝呢。等拿了獎,可得請客。”
小魚伸手捂住鄭東澤的大嘴巴,“可別說這種大話,這世上能人多了去了,我爸才練過幾天呢。是我們小區的一位醫生爺爺,覺得他的字還成吧。其實只要能入圍,我就知足了。你別說出去,到時要是入不了圍,我爸可就沒面子了。”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多嘴的人。”鄭東澤會心一笑,摸了摸頸間的圍巾,“上面的梅花篆就是阿同寫的麼?”
“是啊。”
鄭東澤撫摸著絲巾感嘆,“那這條圍巾可真值錢了,你想啊,由本大設計師親自挑選的面料,蘇繡名門小魚大師的親手針線,最重要的是,還有大書法家阿同的親筆梅花古篆。唉呀,這可得藏好了,過個二十年拍賣,怎麼也能拍出百八十萬哪。”
面對鄭東澤的超級變態的自戀,小魚嘴角抽了抽,不知說啥好,小小聲道,“唉呀,你在辦公室講講就行,可別拿出去講,好丟臉哦。”
鄭東澤哈哈大笑,拍了拍小魚的頭,“我有事下午出去,下星期一記得叫阿同一道來公司,到時間自己下班就行了。”
鄭東澤是去羅冬那裡,羅冬來電話,余家的事調查清楚了。可惜洪岩不在,否則大熱天的也用不著自己跑腿。
羅冬是地頭蛇。
一般人也幹不了這種挖人隱私的事兒。
鄭東澤每次來羅冬這裡都覺得到了皇宮,怎一個富麗堂皇了得。羅冬那張包金的辦公桌上就放了尊純金的重達一斤半的招財貔貅,以至於鄭東澤常替羅冬擔心會不會被半夜被盜。
羅冬是江湖脾性,一來先遞煙,鄭東澤橫放鼻下聞了聞,見羅冬打火,湊過去點了,深吸一口,吐出一裊裊煙圈,一臉的陶醉,仿若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羅冬嘲笑,“怎麼,洪老大的禁菸令還沒解呢。”
“哪裡,現在全民禁菸。”鄭東澤去年得過一次肺炎,自病癒洪岩就強制性讓他戒菸。開始憋得鄭東澤要偷跑到廁所才能一解菸癮,後來才慢慢適應沒有煙抽的日子。
“唉,我真是服了你們,吶,這是查出來的,這人還挺有趣的。”羅冬自闊氣的辦公桌後面取出一個超大型檔案袋,隨手丟到鄭東澤面前,在鄭東澤身邊坐下,雙腳翹到茶几上,一臉桀驁不馴。
鄭東澤微偏著頭,笑道,“咦?你的職業道德呢?怎麼,你先替我研究了一遍?”
“屁的職業道德,老子不用給你整理麼?”羅冬靠著真皮沙發,他臉上一道由額直穿半張臉的猙獰的刀疤,看著有些嚇人,對鄭東澤卻沒有絲毫影響。羅冬拉過菸灰缸,彈了彈菸灰,方道,“怎樣才能由一個渣子成為一個才子?”
“答案:失憶。”羅冬哈哈大笑。
“聽小魚說阿同的確是撞傷了腦袋,失去了以前的記憶。”鄭東澤笑道,“難得你這麼有興趣。”
羅冬挑眉,撫開額前的碎發,“老實說,這是條大魚,就算現在還沒顯跡,估計以後不會比洪老大差,你要是想換人,這是不錯的人選。”
“怎麼,你跟阿同交鋒過了,怎麼知道他不錯呢?”
羅冬倒不諱言,“上次洪老大打電話跟我投訴說我們這兒的調查工作做得不夠細緻,沒把你十八任女朋友腳丫子發涼的事兒查出來,差點誤你終身。這回我也只得親自上陣,打算拿出些本事,怎麼著也不能讓洪老大小瞧了去。”
先說了堆廢話,羅冬才入了正題,斜飛的眉毛微揚道,“我去的時候被發覺了,關鍵是我硬不知道是怎樣露出了馬腳。”
鄭東澤聽得認真,“你是不是久不動彈,養懶了筋骨。”寶刀也要生塵哪。
“屁話,我自己怎麼樣自己清楚。這只能說這小子太詭異了。”羅冬夾著煙的左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檔案袋,“不過世上什麼人沒有呢?他察覺也沒阻止我調查,我也就有義務跟你說一聲。看這小子以前幹的事兒,可不像這樣有本事的人。”
“知道了。”鄭東澤笑,“以後,或許大家能成為朋友也不一定。”
羅冬反手將餘下的煙捺熄在菸灰缸內,笑道,“那可好,到時我得問問他是怎麼察覺的。走吧,我在狩獵場訂了位子,一起去打幾槍,這次肯定能贏你。”
“輸的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