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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手帕。”昨天鄭東澤收拾辦公室,一箱子的零碎布頭沒處放,本來叫小魚扔掉,小魚覺得可惜,都搬自己桌子底下去了。“我爸說現在天熱,容易出汗,他用不慣紙巾,我做兩條手帕給他用。”

    鄭東澤點頭贊道,“小魚,照這勁頭兒,你很快就能致富奔小康了。”

    “承您吉言。”小魚貧了一句。

    鄭東澤越看越是讚嘆小魚的手巧,“比敲邊機踩得還齊整。不過,真絲這樣薄的面料也只有用手工敲邊了。嗯,不錯,做好了也送我兩條。”

    “嗯,行啊,我給你做條絲巾,前幾天那個朱什麼的,來我們公司,脖子裡圍了條絲巾給你羨慕壞了吧?”小魚道,“我看也就是真絲面料上扎染了幾朵向日葵,好看是好看,也要不了2000塊吧,殺豬也沒這麼狠的。”

    “現在長進不小哪,還知道扎染了。”

    “我還會給客人量尺寸了呢。”小魚有些得意。

    鄭東澤笑,小魚相貌雖然不如余同,不過更加溫和乖巧,讓人一見就生親近之心,他端茶倒水極是伶俐討喜,不少高級訂製的熟客都挺喜歡他,時不時還逗他幾句。  

    “對了,昨天你讓我打樣的,都弄好了,你看看成不成?哪裡要改的?”小魚摸出一個自己做的肩章,上面釘滿了珠子亮片,還綴了一圈細鏈子做的流蘇,很有重金屬的感覺,極是華麗精緻。

    小魚就是對了鄭東澤的脾氣,鄭東澤拖在掌中看過,“還行,等樣衣出來,fèng上去看看效果再說。”

    小魚回家時余同正寫毛筆字。

    小魚以為自己眼花了,天哪,瞧余同坐得這樣板正,小魚真懷疑他爹是不是給人穿了。他就算以前跟余同不熟,不過他最鄙視余同的一點是:平日裡像被抽了骨頭似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如今眼前這位,脊背筆挺,手腕懸浮,文雋優雅的人真是他爹麼?

    “回來了?”余同寫完這一筆,才從容起身,對小魚露出一個寵愛溫柔的微笑。

    小魚指著桌上的墨跡未乾一頁紙,驚問,“你,你什麼時候學會寫毛筆字的?”

    余同臉上一絲肉皮兒都沒動,裝得比小魚更吃驚,倒是皺眉反問小魚,“我以前不會嗎?醒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會哪。”  

    小魚仔細想了想,半天才鬆了一口氣,把包扔床上,一屁股坐下,“是啊,奶奶說你小時候還練過大字,花了不少錢,怎麼現在想起寫了。”

    “閒著無事,練練字也打發時間。”余同道,“其實也沒寫多久,我剛從方老那裡回來。哦,晚上不用做飯了,中午我在方老家吃的,你留的飯菜沒動,熱熱當晚飯就成了。”說完就著手收拾桌上的東西,硯台毛筆都要拿出去清洗,半頁佛經收放整齊,墨條和壓紙的青石放回盒子裡,余同地動作從容流暢,小魚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直到余同捧著硯台毛筆出了臥室,小魚才回過神,不由自問:這真是他親爹麼?

    雖然以前余同在家的時候少,小魚還是稍稍了解一些的。

    小魚搖了搖腦袋,暗罵自己賤骨頭,若不是余同失憶性情大變,估計余同是絕不會像現在這麼聽話的。余同都知道賺錢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知足都常樂。

    小魚把這些事拋在腦後,去放雜貨的房間找東西。等小魚抱著個紅漆木的小箱子,一身灰塵的出來時,他驚悚了差點摔了傳家寶:余同已經將飯菜熱好往房間端呢。  

    “這,這,明天太陽得從西邊兒出來。”小魚喃喃,他剛找半天東西,那房間又沒空調,熱出一身的汗,小臉兒上泥一道汗一道,余同微皺眉,“快先去沖個澡,髒死了,待米飯熱好就能吃了。”

    小魚聽話的,以一種夢遊的姿態摸到洗手間,站在水蓬頭下都有種做夢的感覺,以前,余同的做飯僅止於,小魚洗好米,連水一同放在電飯煲,余同在家只要看著時間插上電,就算做飯了。就這,還是一臉不情願。

    今天這是吃錯藥,還是怎麼了?

    哼,無事獻殷勤!肯定是幹壞事了!

    想通了余同反常的原因,小魚快速地洗好澡,圍了塊兒藻巾就出去了。

    余同已經擺好三菜一湯,盛好兩碗米飯,連給小魚要換的衣服都找了出來,一件大T恤,一條小內褲。

    “在家,隨便穿穿就成了。過來吃吧,別冷了。”

    小魚穿好衣服,T恤有些大,襯得小魚有些嬌小瘦弱,兩條小白腿在T恤下晃啊晃,晃得余同一顆心也跟著蕩漾,直到小魚轉身,才作正人君子狀,目不斜視地叫小魚吃飯。

    小魚快憂鬱死了,心裡七上八下,哪裡咽得下飯,捏著筷子,先連嘆三聲,才問道,“今天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說吧,你不說,我吃不下飯。”  

    余同輕笑,“我在小魚心裡的信用度真低哪。”左手支著頭,余同笑悠悠的給小魚布菜,“吃吧,別亂想,我今天去方老那裡看了許多字帖,他跟我說了不少以前家裡的事。我以前做得不大好,現在想多疼你哪。”

    小魚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有些餓了,就問,“哪個方老啊?他,他家裡沒女兒吧?”

    “就是在社區開診所的方老,早上練拳時,他在外面練字,看他字寫得還行。他家裡好像就他一個人,中午有鐘點工做飯,說到興頭上,就在他家裡吃得飯。”余同調倪道,“打聽人家女兒幹什麼,這可不是正經人說的話,你年紀還小呢,早戀可不行。”

    真是反咬一口哪。

    小魚並沒放在心上,扒了兩口飯,看向余同,“嗯,以後就要跟像方爺爺這樣有品味的正經人打交道,他診所里也沒個人幫忙,你去了可別跟在家似的裝大爺,幫他干點活兒。你這腿還是方爺爺接的呢,比大醫院少花許多錢,技術也不賴。對了,明天我多做些菜,你帶去請方爺爺吃好了,也不好總讓他請你哪。”

    “好啊。”余同道,“我今天還誇你手藝好呢。結果給老頭兒諷刺了幾句。說我好吃懶做,不學無術,就是命好,攤上了好媽好兒子,著實誇了你一遭。”  

    勞動人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小魚內心十分得意,唇角翹了翹,又怕打擊余同的積極性,忙說,“反正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就當沒有。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方爺爺是老中醫,他懂得可多了,奶奶病的時候常找他看的。”

    余同喝了口湯,漫不經心的試探,“要不,請方老幫我看看失憶的事兒,成不成?說不定能恢復呢。”

    小魚差點噎著,稀溜灌下半碗蛋湯,揚著筷子阻止余同的衝動,“不,不用。你現在挺好的,想不起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真挺好的,你頭又不疼,身體也沒不舒服的地方,還看什麼醫生呢?看醫生就得吃藥,沒聽說過嘛,是藥三分毒,藥,還是少吃的好。藥補不如食補,多吃飯吧。”趕緊給余同夾了一筷子茄子。

    “哦,聽小魚的。”

    小魚眯眯的笑著,覺得飯菜的味道都同往常不一樣了。

    余同見小魚唇角含笑的小模樣,不禁暗笑,眼中多了些溫情。他在這裡已經一個月的時間,無權無勢無錢,吃飯都要指望著尚未成年的小魚,也就沒有太多架子可擺了。不僅如此,還得防著小魚發現他不是原裝親爹的事實。  

    皇帝,也得識時務哪。

    吃過晚飯收拾乾淨,小魚回臥室的時候余同已經洗好澡正靠在床上看電視。

    小魚從紅木箱裡找出只小盒子,側身坐在床畔,打開來,挑撿著,余同側目道,“找什麼呢?”

    “哦,花樣子,你要的手帕已經做好了,就是太素了,繡點花糙帶在身上也好看哪。”

    “你,還會繡花?”朝小魚的下面掃了幾眼。

    “怎麼不會?以前還有人專門找奶奶做繡工呢,要不是那家公司倒閉,我也不用去市場做珠花。”小魚翻撿著,問余同,“嗯,蘭花糙好不好?”

    余同跟著挑選了一陣,指著一件流雲百蝠首尾相連的小圖樣道,“這個不錯,在角上繡起來,中間繡上姓氏,即素雅又有品味。”

    “幹嘛還要繡姓氏,這又沒人要。”

    “嗯,你看古代那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徽章,姓氏也是一種象徵,像凡有身份人用的東西都有一些自己的標記,咱家嘛,就繡上姓氏就成了。”  

    “哦,我知道,就跟我們公司也有自己的品牌一個理。”小魚道,“我寫字不好看,你去寫吧,一會兒我描上。對了,再寫個鄭,給鄭總監兩條。再做條絲巾,正好一塊兒送給鄭總監。”

    “唉,你不知道鄭總監那個人,成天穿得騷包的不行,其實一點眼光都沒有,上回有個娘娘腔來公司做衣服,跟鄭總監炫耀他一條圍巾,唉喲,就那麼一塊真絲,”小魚比劃了下大小,“上頭幾朵向日葵,我也沒看出哪兒好來,做尿布還嫌小呢。鄭總監去買時都沒買到,念叨了好幾天。”

    小魚催道,“去把字寫好。”

    “哦,你也給我做條絲巾。”余同勸了一句,“你要想給鄭總監送禮,隨便買點什麼就行了。”

    “隨便買,那不要錢嗎?快去寫字啊,不用的時候天天趴桌子上裝有學問,用的時候就耍大牌啊。”小魚橫了余同一眼,去桌上面描花樣,一面說,“你別以為我自己做的就不值錢,這才是高級訂製,純手工,天下就此一件。像以前我繡這麼一副手帕也要兩塊錢呢。”  

    余同披了件歐式睡袍,下床踱到小魚身邊,重攤筆墨。

    小魚的手腳很快,一看就是熟練工,見余同寫好,拿起來吹乾,雪白的紙上面兩個古里古怪的字,他雖然上學不多,正常的字都認識,可這兩個,他瞧了十分鐘也沒瞧明白,可又不像甲古文,指著問,“這是什麼字?哪個是鄭,哪個是余啊?”

    “梅花篆。”余同指給小魚看,給小魚講啥“遠看為花,近看為字”,小魚掃兩眼,“即不像花也不像字。嗯,差不多就成了,現在就這種看不懂的東西才能蒙得住人呢。”

    “跟誰學得繡工哪?”

    “奶奶教的。”小魚已經將帕子固定在繡棚中,帶著針線坐在床頭,說道,“以前奶奶一個人的要養三口人,光工資哪裡夠,她就常接一些手工活晚上抽空做。我跟著打下手,後來也就會了。”

    第13章

    鄭東澤收到了小魚的禮物,一個漂亮朱紅色長條形木盒,木盒極是精緻,四角包銅,面上雕刻著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外面還有個小銅扣,不過沒鎖,古色古香的。  

    “什麼啊?”

    小魚遞過去,眨眨眼睛,“打開看看。”

    “要什麼太貴重的,我可不能收啊。”鄭東澤輕聲笑,打開木盒,愣了一下,才取了出來。嗯,這面料他還挺熟,雪雪白的真絲,薄如蟬翼,上面繡了一片片精美艷麗的桃花瓣,繡工精湛,桃花宛若飄零在面料之上,鄭東澤手撫在繡工上,細細端量,半晌才將視線轉向小得意的小魚,不可置信,“你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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