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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面無聲地哭了一會兒,許良琴抬起頭讓自己振作冷靜下來,等宋逸航出來她可以找到車鑰匙,再和陳美樂借點錢打車回賓館那兒,宋逸航的錢包和手機肯定能在車裡,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
雖是這麼樂觀地想著,可她仍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停地去想宋逸航如果搶救不過來的場面,到時自己應該怎麼辦,那個場面她越想越害怕,到最後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地哆嗦起來。
半個小時後宋逸航終於被推了出來,許良琴緊張得腿軟兩次都沒站起來,好不這容易扶著牆撐起了身體,看著躺推車上的宋逸航才有些放心,臉沒蓋上應該就是還活著。
不過也不一定吧,也許是讓看最後一眼呢,許良琴被自己的想法嚇著了,差點又坐回去。
“是家屬嗎,過來啊,你表情怎麼那麼痛苦?”護士朝許良琴招手。
許良琴摸了摸臉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肌肉緊繃繃地扭曲在了一起,打起精神趕緊跑過去問:“他怎麼樣了?”
“一會兒大夫能和你說,先送病人回病房,就你一個人嗎?”
許良琴點頭,護士一看這種情況也沒辦法幫著把宋逸航推回了病房,又讓人將他抬到了病床上,許良琴連連感謝,想著等會回來給護士站買點水果和飲料送去。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直接和許良琴說:“沒查出什麼問題,撥開眼睛查看時眼球有躲避現象,也沒有其他神經系統陽性體徵,所以懷疑患者是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刺激才會這樣的,就像平時說的癔病,建議你們家屬從這方面入手找找原因,也可以等他情況穩定了去看看心理醫生。”
聽了大夫的話許良琴像是有所領悟,但也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宋逸航的那個什麼分離焦慮症真的能給身體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再想想自己之前拿他的心理問題嘲諷了他多少次,就更不願意相信宋逸航現在的樣子是因為自己的無情言語和行動造成的。
給陳美樂打了電話,問她能不能暫時來病房照看一下宋逸航,自己去取錢包和他的手機一會兒就能回來。
陳美樂立即就答應了,也暗自慶幸宋逸航沒斷氣兒,見汪新陽也沒什麼大礙,就去了宋逸航那邊。
許良琴從陳美樂那借了一百塊錢打車回到賓館門前,下車四處看了看,一下子就發現了宋逸航的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拿起放副駕駛上的手查看聯繫人卻沒發現有關他家人的線索,於是只好給自己還算是比較熟悉的孟家齊打了電話。
孟家齊立即說會想辦法通知宋逸航的父母,許良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再想打車回去卻正趕上交班的時間,站在路邊十多分鐘也沒打到車,心裡又惦記著宋逸航的情況,所以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回到車裡一咬牙插上鑰匙竟然一路安然無恙地將車開回了醫院。
回到病房將錢全都還給陳美樂,許良琴又一個人坐在旁邊守著宋逸航,按醫生說的他身體吸了氧又輸了液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只看他情緒什麼時候恢復自然就會醒過來,這個過程應該很快。
半個小時後孟家齊帶著妻子孫玲趕來了,進了病房先看了看宋逸航,然後才小聲和許良琴說:“我給宋家打了電話,逸航的父母在國外旅行呢,我也沒多說想著過來看看情況嚴不嚴重再聯絡他們,別讓他們白著急。”
許良琴把醫生的話說複述了一遍,卻沒提來醫院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孟家齊聽完皺眉:“我和逸航也認識好些年了,兩家來往也挺多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他有心理問題,他平時也都是好好的啊,難道是在國外出了什麼事?”
許良琴沒說話,因為連孟家齊都不知道,那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宋逸航雖然提過錢但也那只是開玩笑一樣地輕描淡寫,她也沒當真。
“既然人沒事就好。良琴,逸航既然有這個病那就只能辛苦你多陪陪他了,你們分開後他一直都挺牽掛你的,我讓孫玲留下和你作個伴兒,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我去辦,務必讓逸航能好好的。”雖然許良琴什麼也沒說,但孟家齊心裡多少能明白點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矛盾,不然為什麼會是許良琴把宋逸航送來醫院呢。
許良琴自然義不容辭地答應下來,這個時候就是讓她走她也不能放心啊。
之後,孟家齊又找人把病房給換了,這樣許良琴和孫玲都也能好好休息。
晚上,兩人躺在陪護的雙人床上誰也睡不著,一會兒許良琴就聽旁邊的孫玲說道:“良琴,我看逸航對你是真心的,我老公都說從沒見過他這樣放不開一個人,你們還是別再互相傷害了,聽說那個日本女人明天就會回美國,逸航那個房子也掛到溥名房產出售了,不管他做錯了什麼事,你看他態度這樣誠懇就原再諒他一回吧。”
“我也不想和他弄成這樣,可有些事他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而且他要是真那麼喜歡我,為什麼卻不肯提結婚的事呢?我心理也過不去這個坎兒啊。”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在漆黑的夜裡許良琴格外脆弱,不由得將平時藏在心底不肯透露半句的疑問說了出來。
孫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你的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但聚會的時候有從國外回來的朋友曾經提過,說宋逸航和他前妻的感情非常好,他們離婚大家都感到很意外,是不是這個原因讓他不想再結婚呢。我和我老公也只是聽說,因為和那些人不太熟悉,再加上宋逸航結婚的事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就更不好打聽了。”
“那女書人什麼樣?”許良琴問,既然宋逸航和他前妻感情那麼好,那為什麼還要出軌最後還離了婚,這太矛盾了,那女人想必也是非常有魅力,不然怎麼可能會讓宋逸航娶她。
“這個就更不知道了,宋逸航一次也沒帶那女人回來過平時也不提,他結婚的時候連他他父母都不知道,不然憑宋家的財力和人脈怎麼可能會無聲無息地連個場面都沒有!”
許良琴倒是沒有去嫉妒宋逸航的前妻,因為那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最期盼的是宋逸航能儘快醒過來,然後再決定今後兩人該怎麼辦,如果他真是因為以前受過情傷才不願結婚的,那自己還是可以體量他的,不過既然忘不了過去的傷害就代表對那人的。感情還在,像郭夢清、姜瑩不都是現成的例子,自己真的可以不在意嗎?
不停地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幾點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宋逸航是第二天中午醒過來的,整個人很是虛弱。
孫玲見他醒了趕緊過來關心地問:“你醒啦,頭和胃還疼嗎?家齊正在路上呢,一會兒就能到。”
“誰送我過來的?”宋逸航嗓音沙啞,說話時眉頭皺了皺像是頭還在疼的樣子。
“良琴叫的救護車送你過來的。”
“她人呢?”這才是宋逸航最關心的問題,他記得自己誤會她和汪新陽有染激怒了她,還記得她厭惡地看著自己,讓自己再不要去找她的冷漠,之後突如其來地疼痛讓他再想不起任何事了。
“良琴去吃飯了,你身邊離不了人,我和她輪流下樓去吃東西,等一會兒她就能回來。”
宋逸航這才放鬆下來,躺在床上兩眼盯著病房門口看。
孫玲本打算問他想吃點什麼,可一看這架勢知道只能等許良琴回來再問了。
許良琴吃完飯坐電梯回病房,剛進門口就正對上宋逸航兩隻黑漆漆的眼睛,心跳頓時漏掉一拍兒,看著臉色蒼白的宋逸航既有些激動又有些膽怯。
“怎麼不進來?”宋逸航對著許良琴微笑。
許良琴眼淚差點掉下來,走進病房站在床旁邊問:“還疼嗎?”
“看見你就不疼了。”宋逸航拉住許良琴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我不知道你病得這樣嚴重,不然不會那麼對你。”
宋逸航眼裡都是笑意:“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與你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要自責。”
孫玲看他們兩個這樣只覺得自己呆在這裡挺多餘的,正為難的時候卻見自己老公出現在了門口,於是迅速走到過去攔住他,又轉身對許良琴說:“你們聊,我和我老公下去吃午飯,有事打電話吧。”
許良琴想起身送送他們,但宋逸航不肯放手,孟家齊見狀立即說:“別這麼客氣,不用送了。”說完就拉著孫玲一起離開了。
“孫玲陪了我一夜,你怎麼連句謝謝都不說。”
宋逸航張開手讓自己和許良琴五指交握:“生意上多照顧老孟些比一萬句謝謝強,昨天你嚇壞了吧?”
“是嚇壞了,還好有陳美樂在,是她幫著叫的救護車,也是她幫著墊付的住院押金,我把你車開過來了從你錢包里拿錢還的她。”
“怎麼不打車,你哪會開。”宋逸航不贊同地看著許良琴。
“正趕上交班的時間等了半天沒有車,又怕你這邊有事就自己開回來了。”
“對不起,讓跟著我擔驚受怕的。”許良琴雖然有駕照,可宋逸航比誰都清楚她就是打算賣分賺錢的,根本沒有任何實際上路的經驗,卻為了自己不顧危險開車趕回醫院,想想當時的情景宋逸航都覺得心疼。
“你人沒事就好,我開的慢,而且你那輛車一上路別人都躲著開很安全的。”這個許良琴說的是實話,雖然是宋逸航車裡最不值錢的保時捷,但一般人碰了也賠不起啊,只要自己不違章就不用怕。
接下來兩人一陣沉默,手握在一起誰也不說話,許良琴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你餓了吧,身體再難受也要吃一點東西,我去給你買。”
“良琴,你要是真心不想看到我就不要勉強了,我能控制住自己的,你不用擔心只管回家去吧。”宋逸航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了自己最不願意講的話。
許良琴看著宋逸航的臉眨了眨眼睛,然後平靜地說:“宋逸航,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再裝模作樣地和我玩苦肉計了,好嗎?你這個樣子我能離開嗎,要真像你說的你能控制住自己,那你就不用死纏爛打地追著我了,昨天也不會住進醫院了!”
宋逸航當下嘿嘿一笑:“我就說你不該精明的時候就特別精明,被你識破了,我一點也不想讓你走。良琴,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吧。”
許良琴想問宋逸航和他前妻的事,可昨晚孫玲的話意思顯然是宋逸航根本不想讓人提及此事,那如果自己問了宋逸航不想回答還為難,自己也下不來台,何必呢!
其實她自己明白,她害怕聽到的是宋逸航有多麼在意他前妻,對他前妻的感情有多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