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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越是久長,恐怕要有瓶頸。
果然在第八年頭,雲上青龍忽有潰敗之相。
眾人見狀,都是大驚。
若是此番失利,再來一回,不知要多少年去。
到那時這好好的一位俊才,怕是要淪落到一流之外了!
一時間,眾多同門也不能靜心苦修,都留在外頭,掛心起來。
幸而再過數日,又有一道黃光爆發,像是一件異寶,亦仿佛是什麼神通,送入青龍軀體之內。
隨即不過幾個時辰,青龍之相立時安穩。
與此同時,山峰之上,許多樹木驟然枯死,一轉眼復又繁盛。
生機時而極旺,時而極淡,萬木時枯時榮。
如此九九八十一回,無數生機累積起來,幾乎就要達到一個極限——
再過不多時,青龍越發清晰,其上有一尊太極圖形籠罩下來,像是開了兩道門戶,十分驚人!
那青龍仰天一聲長嘯,偌大的身軀自陽魚入、陰魚處,頭尾相連,一瞬消散。
而後雲層漸開,天高風朗。
到這時,所有人都不由鬆了口氣。
杭域主含笑道:“總算還是成了。”
其餘人等,也盡皆放心。
然而徐子青並未自洞府出來,眾人以為他許是因先前險些潰敗,以至於境界有些不穩,如今仍要繼續閉關,鞏固一番。
此事不足為怪,凡結嬰者,往往事後都要閉關一段時日,或長或短,若無意外,總不會再出岔子。
於是又各自離去了。
雲冽站起身,足下光芒一動,便投身峰中,不再停留於外。
山峰里,有無限生機。
先前觀徐子青結嬰時,雲冽亦有所感,如今也來閉關。
十五年後。
五陵山域眾多靈脈交匯之地,一座山峰里,一處山府前。
身著淡青長衫的青年走了出來,他相貌俊雅,溫和可親,眉眼含笑時叫人猶如春風拂面,十分動人。
青年立在當處,神識往周遭一掃,神色間便有一絲疑惑,隨後他騰身而起,就往這一片山域裡,最高山峰遁去。
杭域主坐在清泉前,手持一根釣竿,正與泉中龍鯉玩耍。
忽然間他眉頭一動,轉頭過來。
果然前方青光一閃,已有一位青年落下地來。
這青年氣息平和,看來很是平常,但以他之能一眼看去,就覺此人體內生機滾滾,仿佛直化為一團生氣,叫人捉摸不定,卻又忍不住想要親近。
不過下一瞬,這等感覺又消失無蹤。
杭域主面上頓時露出笑意:“原來是子青出關了,境界可鞏固了?”
這青年——徐子青微微一笑:“勞域主掛念,子青已鞏固了。”
杭域主多看兩眼,越發覺得欣慰。
如今的徐子青在他看來自然仍是反掌就可鎮壓,但其潛力卻是深不可測,仿佛是練就一門極厲害的功法,而且他身上所有的小乾坤氣息,也極為了得。
這般的天才,果然不在雲冽之下。
想到此處,杭域主仔細端詳徐子青神情,見他眼神里有一縷急切,忽而明白過來。
他不由笑道:“子青來此是為……”
徐子青神略為赧然:“我出關後,不曾見到師兄,不知域主可知師兄蹤跡?”
雖說修行無歲月,但閉關這許多時日,卻是他同師兄離別最久,好容易徹底鞏固修為出山,他自想要與師兄好生分享所得。孰料卻未能見到,心裡自是想念。
杭域主笑意更深:“你鞏固境界時,你那師兄有所突破,已入元嬰中期,實力大進。不過他所修法門不能閉門造車,故而見你無事,就早早出山,去磨練劍道了。”
徐子青登時恍然。
劍修一往無前,自然要不斷與人對戰,才能更進一步。他那師兄劍魂一煉已成,隨後境界突破,恐怕是非得要多次與人對戰,才能更進一步。
師兄劍意小成時也曾那般歷練,如今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罷了。
只是……師兄卻是去了什麼地方與人挑戰?
徐子青猜測不出,自是開口相詢。
杭域主捻須笑道:“若是以往老夫也不得而知,但近來老夫聽聞于衡央郡有一次論劍大會,許多劍修都要去那處尋人切磋對戰,互相交流……”
徐子青心裡瞭然:“若有這論劍大會,師兄想必正是去了那處。”
杭域主笑點頭:“子青也要出山?”
徐子青面色一紅:“不知最近可還有守柱之事……”
杭域主哈哈一笑:“不計較這個。你其餘師兄尚在研究傀儡之道,多年不曾出山了,你既已結嬰,閉關苦修已是無用,倒不如出去瞧瞧,說不得又有際遇。”
他雖無道侶,年輕時倒也有幾個紅顏知己,自知情意深濃時叫人心神動盪。
何況徐子青剛剛結嬰,可謂脫胎換骨,待有情人見面後旖旎雙修,雙方更要有許多好處,還是去一趟好,去一趟好啊!
徐子青輕咳一聲,很是感激。
隨後他與杭域主道過別,並不去打擾諸位師兄、刑尊主,就往山下而去。
第二十二卷:論劍大會事
第405章 衡央郡
衡央郡與周天仙宗相距不近,便是有元嬰修士趕路,也要有數日工夫,方能到達。
徐子青結嬰之後,就凝鍊一種神通,可以糙木之氣為牽引,貫通來去,撕裂空間。只是即便如此,空間之內極不穩定,卻不能輕易在內中穿行,故而還要多加留心。
就見他雙目微闔,並指一點而出。
指尖青光閃爍,所點之處登時現出一個黑色小點,這一點急速拉開,就生成一條裂fèng。
徐子青不慌不忙,抬步而入,再一揮手,則裂fèng消失。
周遭空間風暴鼓盪不休,徐子青周身有一層光暈相護,使他在其中安然行走。
約莫數百步後,他就手一個拉扯,就如同揭開幕布一般,再度將裂fèng撕開,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花香鳥語,他以手撫摸一株年邁古木,略思忖,重回裂fèng之內,再往一處行走百步。
如此再三,約莫有兩個時辰,那裂fèng終是出現在一座糙木成蔭的高山之下。
徐子青含笑往四周瞧瞧,揮手彌合那裂fèng,再身形晃動,已化作一團青光,飛快朝不遠處城池內遁去。
這正是豐瞿城,位于衡央郡西南方,乃是勾通兩郡之地,來往之人很是複雜,也頗為繁華。
此處乃打探消息極方便的所在,若要知曉那論劍大會具體所在何處,不妨在此地先作打聽。
徐子青緩步進城,亦交了兩枚下品靈石,也不曾刻意顯露修為。
許是因著之前在周天仙宗里呆得久了,內門弟子最差也有金丹修為,元嬰、化神比比皆是,因此即便終於有了如今境界修為,他亦不覺自己如何了得。
但此時到這豐瞿城,他方發覺往來者修為低下者著實不少,鍊氣、築基也隨處可見,甚至還有一些凡人行走,或者與一些低階修士交談,並不見如何卑微。
這般一路看去,徐子青心境平和,先前一些急切躁動,也有些安撫下來。
他對師兄思念依舊,卻也能冷靜了。
——先前他倒想過與師兄傳訊,只是此舉太慢,且易被人截獲,也就作罷了。
一面走,徐子青一面傾聽往來之人的言語,尋找可用消息。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就往中央街道上一處茶寮行去。
在那處,似乎有人買賣消息。
進得茶寮內,可見其中很是寬闊,有許多桌椅擺放,以屏風隔開,顯得極為雅致。
買賣消息為大俗,而烹茶品茗則大雅,放在一處,卻別有一番趣味了。
徐子青視線才微微一掃,已然有人迎了過來。
那是個頗有靈氣的半大少年,雙眼若點漆,生得是頭圓圓、臉圓圓,笑時頰上一點笑渦,顯得尤為可愛。
他動作也很利落,雖只有鍊氣期的修為,卻能極快將客人引入一處雅座,已然奉上了一盞香茶,又笑得極是討喜:“前輩只為飲茶,還是想要什麼消息?”
徐子青笑吟吟,手掌一按,桌面上已現出十來塊光芒燦燦的下品靈石來:“這些謝你的茶水。”隨後笑道,“我來尋一個消息,不知是否方便?”
半大少年眼一亮,越發殷勤:“方便,自然方便。前輩請問,若是我知道的,直告訴前輩就是,若是我不知道的,我上頭還有許多可能知道,就安排他們與前輩相見。”
這一串話說得乾脆又清脆,他更是立刻收了靈石,笑渦也越發深了。
徐子青覺得有趣,卻也立刻問了:“我想要知道這衡央郡里近來可是有一次論劍大會,這論劍大會在什麼地方召開,除卻劍修外,旁人又是否能去觀看這一次大會?”
半大少年耐心聽完,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並非如何難得的消息,前輩予我十塊中品靈石,也就得了。”
徐子青溫和一笑,手掌一抹,又將靈石擺放出來。
下一刻,那半大少年就嘰呱起來。
原來這論劍大會,乃是在衡央郡東部一座蘆川城裡召開。
蘆川城早年出過一位劍仙,可謂天資縱橫,所創劍道惠及當時劍仙所在的八品小宗,使得那小宗實力大進,培養出許多劍修。不知多少年過去後,小宗里越來越多劍仙飛升,小宗也終於成就三品仙宗,成為有名的劍道大派。
而這一座城池,也逐漸有許多人習劍,更多小型劍門劍宗應運而生,幾乎成為一座劍城,連帶著也影響了衡央郡許多城池。就算是凡人,也可以隨口說出幾句劍訣、比劃出幾招劍術來。
這論劍大會,正是一些有名的習劍家族,亦或是一些劍道宗派召開,乾元大世界裡習劍者無數,如同蘆川城這般城池也是頗多。此回乃是劍道大族姬文家有心發起,又因其本家正在衡央郡,多方斟酌後,就把地點安在蘆川城了。
於是不止是近處的劍修,包括一些路途遙遠的劍門弟子,也都紛紛趕來。
需知劍修不同尋常修士,許多時候必須與人拼殺切磋、互通劍道方有所成,有這論劍的機會,但凡能夠趕來者,大多都不願錯過。能多窺一門劍術,對自身都是極有利的。
照理說,這些消息並非隱秘,如此活動應有許多人來討論才是。
然而之所以先前徐子青不曾聽得,便是因著那論劍大會,其實已然召開數日了。
那議論如cháo的時候,早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