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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雲真人你修習劍道素來不用法寶,故而宗主特賜一件上品靈器,靈劍霜殺,望雲真人好生使用。宗主有言,雲真人日後若能成就元嬰,還另有厚贈!”
韋易將賞賜全數念完,抬手扔下一件物事:“雲真人請接賞賜。”
雲冽抬手,將那物抓入手中,正是一枚儲物戒。神識沒入一掃,內中諸物皆在識海中,確是賞賜無誤。
他便抬眼,說道:“多謝宗主。”
韋易一笑,又扔了個瓶兒下來:“我昔年得了一瓶劍元丹,也為薄禮,賀雲真人結丹之喜。”
雲冽自也以儲物戒收了。
韋易事已做完,一個轉身,踩著虛空又是快步離去了。
方圓千百里,諸多峰頭都見了這一幕場景,也是聽到了雲冽所得所有賞賜,俱是羨慕不已。
小竹峰頂,丘訶真人也是看向了徒兒,笑道:“雲兒果真潛力無限,當年為師所得賞賜,可是遠遠不如。”
雲冽不語,只伸手抓出一柄靈光湛湛的寶劍,隨後就將儲物戒拋了過去:“其餘之物,盡歸師尊。”
丘訶真人一怔,隨即心中感動,將儲物戒彈回:“雲兒孝順,為師心知。不過為師尚有幾分家底,倒不必拿了雲兒的賞賜。”
雲冽點頭,又是收回去。
徐子青見到,眼光很是柔和。
他曉得這位雲師兄素來寡言,雖不能舌綻蓮花使人歡喜,卻也從不吝惜隨身之物。日後若是師尊有需,雲師兄面冷心熱,也定不會袖手旁觀。
且說方才師徒三人正自談話時,卻先有宗主賞賜到來,故而還未做出決定。
如今賞賜接了,也該有個結論了。
丘訶便說道:“雲兒如今可是要遷入新峰?”
雲冽頷首:“是。”
丘訶嘆口氣,又笑道:“既然如此,之前雲兒所居峰頂,我便讓子青住了罷……不知雲兒意下如何?”
徐子青是看向雲冽,那處畢竟是雲師兄舊居,不知他可是介意……
雲冽目光淡淡掃過,說道:“師弟可入我峰。”
第110章 點化僕役
徐子青霎時怔住。入住雲師兄的峰頭麼?
隨即又是微微喜悅,若是如此,倒是又可時常與雲師兄論道,亦能得其指點,確是再好不過。他之前不曾想過要如此叨擾,沒料到雲師兄竟能提及此事……想到此處,他看向雲冽的眼神也越發感激起來。
多年相交,雲師兄於他可說是亦父亦兄、亦師亦友……
丘訶真人聞言,略想了想,也很是欣慰地笑了笑:“雲兒所言甚是。這峰頂因劫數所致,並非住人的好所在,若要回復以往,恐怕還得多些時日方可。不如就當做雲兒別居,回來小竹峰時入住便可。而子青如今才築基修為,若是貿然於那承接心魔劫之地……劫數與人心不合,於心境並無益處。”
雲冽微微頷首,此亦為他心中所想。
丘訶真人見狀,眼裡又有些打趣之意:“而且雲兒獨自居住,恐怕又要搏命苦修,這般不會照料自個,著實讓為師擔憂。如今子青隨你同住,恰能給為師盯住幾分,也幫為師多多看顧一二。”
再者雲冽所習為無情之道,那峰頭也未免太過寂冷,寸糙不生,實在有些難看了。他看他新收的二弟子所習功法生機勃勃,也能為雲冽裝點他這座山頭的門面,而且有子青相伴,雲冽想來也不至於太過孤冷……
丘訶真人自是想得極好,而聽師尊如此說,徐子青也是一笑,欣然允諾:“師尊之命,徒兒莫敢不從。”又向雲冽笑道,“多謝雲師兄收留。”
雲冽略點頭:“不必如此。”
見兩人這般融洽,丘訶真人笑道:“事不宜遲,你二人前去新峰頭,定還有許多要事安排,便莫要在此多留,都自去罷!”他想了一想,攤開手掌,裡頭也現出兩個儲物袋來,其一先給了雲冽,說道,“雲兒結丹之喜,為師略表心意。”其二又給了徐子青,“你大師兄已然增了你見面之禮,為師既收你為徒,自然也有,你且拿去好生使用。若有不明,可來小竹峰問為師,也可要你大師兄教你知道。”
徐子青接過來,自然也是感激不盡:“多謝師尊,徒兒定不辜負師尊心意。”
既已做好決定,便也該遷居了。
正這時,丘訶真人神色微動,就是伸手一抓——
只聽側面巨石旁寒竹林里一陣簌簌聲響,就有一隻飛禽竄出,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抓住,扼著頸子倒飛過來!
此鳥約有成人手臂長,通體灰白,與寒竹林同色,並無一絲雜羽。其氣息也與寒竹林有些相似,故而隱藏其中,尋常難以發覺。
丘訶真人疑道:“霜岩鳥?”
這霜岩鳥生得一雙幾近無色的鳥瞳,略有一絲慌亂,卻也還算冷靜。它被丘訶真人抓在手裡,卻沒露出什麼異色,更無被扼住頸子、隨時可能喪命的緊張感。
徐子青見到此鳥,也有些好奇:“師尊,此鳥……”
丘訶真人笑道:“霜岩鳥擅弄冰,也算是天地間的異鳥,屬靈獸之種。不過體內沒什麼上古血脈,故而也只是普通靈鳥,唯獨天賦神通特殊了些,頗得那些個修習冰之道的修士喜愛。”
冰之道乃水極之道,算是異種功法,與尋常要求頗高的雷之道、風之道不同,它並不需兩種靈根粗細配合,雖說仍是單水靈根最佳,可如若是雙靈根三靈根等雜靈根修士,也只要那雜靈根里沒得火靈根便可。
這霜岩鳥天賦神通為冰,若是給冰之道的修士降服做了自個的靈獸,自然就能與己身法術配合起來,大增威力。
只是丘訶真人卻並不曉得為何這霜岩鳥會在小竹峰出現。他想了一想,又是好笑。莫非他那首徒修煉時將這峰頂以殺意凍結、變得冰寒,這才吸引了此鳥?
徐子青也有相同的疑問,只是他以為,這霜岩鳥似乎並非頭回來到小竹峰頂,若真是如此,常年在此練劍閉關的雲師兄,難道竟會不曾發覺?想到此,就不由得看向那他那永遠冰冷的師兄。
雲冽淡淡看他一眼,卻是開口:“此鳥入住寒竹林已久,不必管它。”
徐子青恍然。
既然雲師兄如此說了,那定是他早已允許的,自然就不必管了。
丘訶真人聞言,捏住鳥頸提上來,與它四目相對。
在金丹真人的威壓之下,那霜岩鳥雖是渾身發顫,眼裡卻仍然沒有畏色。
丘訶真人頗覺有趣地笑了:“莫怪雲兒能容忍你,獸類之中,能有如此韌性,倒也算是難得。”略頓了頓,他又說道,“雲兒此時要遷峰而居,子青雖是陪同的,卻也不能太過操勞。我這兩個弟子倒是欠缺一個服侍起居、行灑掃之事的僕從,你若是肯去,我便予你一枚化形丹,將你點化。你可願否?”
霜岩鳥費力地仰起頭來,它橫骨還未煉化、不能言語,不過卻是很快點了點頭,眼裡也帶上一絲狂熱與欣喜。
丘訶真人翻掌,指間捻一枚丹藥,投入此鳥大張的口中,隨即又在它額心一點——白光過處,那霜岩鳥霎時化作一個看著十二三歲的男童,身材挺拔瘦削,相貌清俊,眼神倔強。
男童落地,先道一聲:“多謝真人點化之恩。”隨即他看向雲冽與徐子青兩個,俯身下去,“拜見兩位仙長。”
徐子青見狀,心中頗覺奇異。
這點化……又是什麼?竟能讓一頭禽獸立時化人,當真是神妙得緊。他再低頭看一眼懷中重華,就生出幾分急切之感。
重華伴他多年,若是也能化身為人……只是此時卻不好問。
思及此處,他卻還是先看一眼雲冽,只見他神色不動,曉得他是允了,隨即也沖那男童溫和一笑:“不必多禮。”
男童先謝過,再朝雲冽叩首:“請雲仙長賜名。”
這獸類要人賜名,便是認了主人了。他眼中滿是期待,又讓徐子青有些訝異。雲冽掃男童一眼,說了“嚴霜”二字,竟也是與他取了名字,當真認下這個僕役。
男童——嚴霜得名,越發歡喜,道一句“多謝主人”,便立刻站起身,規規矩矩立在一邊。
丘訶真人卻是手中一抹,往徐子青那處拋了個瑩光流轉的東西。
徐子青接過,掌心裡乃是一枚玉簡,他便將神識探入,內中所記之物,瞬時讓他吃了一驚:“師尊……”
丘訶真人笑道:“玉簡中乃是獸類品階、化形等諸多道理,你安頓下來好生細看,自然知曉。不過天地萬物皆有規律,不能強求者,也要順天而行。你需得多多思慮,莫要輕易決定。”
徐子青感激無比,當下躬身:“多謝師尊教誨,弟子謹記。”
時候不早,早已應該離去。
下一刻,雲冽周身劍氣環繞,霎時間升入半空。徐子青晃身御風而起,微微漂浮在他的身側。兩人看向丘訶真人,在其沖他們含笑點頭過後,就一同轉身而行,極快地向前方的小峰頭奔去。
同時,那男童亦是縱身而起,緊緊地追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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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起的小峰頭光禿一片,除卻山岩與土石之外,再無他物。
雲冽與徐子青等人來到這峰頭之下,便覺一道似濃似淡的劍氣襲來,顯得冰涼、冷酷而毫無生機。
此峰為新峰,尚未命名。
雲冽微微抬眼,眼中金芒一閃,就有一道無形之物自雙目中迸發而出,化作一股極強的力量,在那一塊平滑山壁上龍飛鳳舞、飛快地刻劃。
“小戮峰”。
三個大字帶著凜冽的劍意,向四周散發出磅礴而充滿殺念的意志。
劍意如人意,若是身懷惡意而來到此峰的修士,定要要受到劍意攻擊!而若是劍意之上領悟不及雲冽者,盡皆不能上峰半步!
雲冽命名此峰後,開口道:“走罷。”
徐子青怔怔看了這三字一會,腦中便有些微刺痛,同時頭頂涼意流下,緩解疼痛,他抬步跟上,口中則不由說道:“雲師兄,你贈我的這一段竹節,可是有什麼妙用?”他便是再如何愚蠢,也不至於以為它只是拿來挽發之用。
雲冽道:“清心定神,你當善用之。”
徐子青聞言,心中輕嘆。
雲師兄所言簡潔,可這“清心定神”四字說來容易,然而若是做來,卻是極難。此物定並非那般普通之物,日後倘有機會,他也要弄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