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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前之處,銀色長劍躁動不已,那隻剩下極薄一層的烏黑表皮,就肉眼可見地,在那殺氣吞噬下,消失於無了……
然後劍意流轉,爆發出沖天威能,那仙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又有淡淡銀光,從其上迸發而出,直涌而起!
忽然間,就形成了一道朦朧的影像!
徐子青屏住呼吸。
他知曉,這正是劍靈成型!
只待它真正顯化出人形來,這一柄仙劍,也就徹底熔煉成了!
雲冽神色不動,與之前一般平靜從容。
就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微末不過的小事,他手掌探出,自那劍鋒之處,緩緩撫來。
劍鋒寒銳,他手掌撫過之處,殷紅鮮血順之流淌,盡數流入劍身,又被那劍鋒汲取……如此情景,竟似開鋒。
而那仙劍之上的虛影,在雲冽鮮血淌出之後,也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從眼耳口鼻,到四肢身形,終究是顯現在師兄弟兩人之前!
那是個,看來約莫不過十歲左右的男童,他黑髮垂肩,肌膚微白,一身銀衣,生得是五官分明,相貌有七分相似於雲冽,竟也有三分相似於徐子青。
其氣質亦偏於冷肅,雖說如今年紀還小了些,但一身的氣度,卻已頗有模樣。
突然間,男童睜開兩眼,那眼瞳俱是銀白,就如方才淬鍊仙劍時的雲冽一般無二。
他又看向雲冽,開口喚一句:“父親。”
因是雲冽親手熔煉而成,由始至終,將其喚醒。
比起尋常仙寶與主人,這庚金之精的靈性化作劍靈,如今又為仙寶之靈,當真堪得稱呼雲冽一聲“父親”。
隨即,男童再看向徐子青。
徐子青的笑意,則略有些尷尬之意。
他思及從前容瑾因他而萌發,喚他為“母”,後來因他與師兄曾有雙修……便喚了師兄為“父”。
如今劍靈應師兄而生,卻出口喚了師兄為“父”,且他與師兄氣息交融,這莫不是,莫不是又要與容瑾那般?
而後,男童確是出口了,他倒不曾喚出“母親”來,而是喚了一句:“師叔。”
徐子青登時放下心來。
隨即他不由失笑。
當真是被容瑾駭到了。
容瑾因著意識猶如幼童,分不清這些,正是理所當然。但這劍靈卻並非如此,且不說從前有一絲靈性時,已然活過許多年月,就說後來同雲冽並肩作戰那許多年頭,又化作了這十歲男童面貌,也知他意識成熟得多,哪裡還會如他先前所想那般、那般……
思及此,徐子青便也笑了笑,應了一聲。
男童面無表情,見禮過後,就立在一旁,再無聲息。
徐子青稍想了想後,就對雲冽說道:“劍靈長伴於師兄,不如師兄也為他取個名字可好?”
雲冽略思忖,開口說道:“我所修劍道,以殺止殺,而劍者強則鋒芒畢露,平日裡也需藏鋒。如此便也以‘容’為姓,喚作‘容止’。”
男童眼裡,閃過一絲喜意:“多謝父親與師叔賜名。”
徐子青一笑,心念轉動間,把方才收起的容郁、容姮也都喚了出來,他感知容瑾躁動,也一指點在地上,叫容瑾顯現身形,化作一條細細血藤。
之後,他方說道:“如此你等互相結識一番,往後天長地久,我與師兄永不分離,爾等之間,也要永世相隨了。”
容郁容姮聽得,手拉手點頭應道:“是!主人!”
那容止聞得,也對兩人點了點頭。
而容瑾一竄而起,藤蔓一轉,就往容止那處彈she過去!
容止見狀,就手一抓,正將那藤蔓握住,容瑾扭身,也是這般蔓身一揚,就乾脆纏到了容止手腕之上。
容瑾快聲道:“容、容容止!”
容止對它卻像是有些喜愛,伸手撫了撫葉苞,喚一聲:“容瑾。”
第764章 班底
容止為雲冽劍靈,視雲冽為父,對其道侶徐子青極是熟悉,而容瑾為徐子青本命之木,視徐子青為母,對其道侶雲冽亦極是熟悉,且容止沾染雲冽氣息,容瑾沾染徐子青之氣息,這一劍一藤終得相見後,自然而然,與旁人不同。
故而容瑾這本性兇悍者,見到容止,就反倒撒嬌起來,容止這般本性冷肅者,見到容瑾,也是氣息緩和,來做安撫。
徐子青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很是歡喜。
隨後,他就叫容止帶領容瑾,與容郁容姮互相溝通玩耍,自己也陪伴師兄,看他繼續以劍意蘊養仙劍。
兩人閉關又一段時日,才把四靈收起。
旋即,他們便出關了。
此時,在那潭水之側,有數十人正在打坐、論道。
還有些正在比鬥劍法者,乍一眼看去,有熟知之人,卻也有面生之人。
徐子青先瞧見一位相貌清雋的年輕仙人,面目平和,一派自在,正是杭敏河。他就先是一笑:“杭師兄來了,子青先前閉關,卻忘了掃榻相迎了。”
如此頑笑之語,就叫那來者也不由笑了起來。
杭敏河笑道:“子青說笑了。”
徐子青也是眉眼柔和,見到這杭師兄主動前來,他心裡十分愉悅。隨後他又見到,在杭師兄身後,還有一應氣度不凡者,足有二十餘人,大多都是羅天上仙,且站在杭師兄身側那神情疏狂之人,則為大羅金仙。
這些人,也是有些認得,有些不認得,那些認得的,卻不是五陵一脈的天才師兄們是誰?
可都堪稱貴客,他正是極願意與其相見的。
談笑幾句後,雲冽與徐子青一一認識過這些師兄們,才知原本那些與杭敏河相熟的天才師兄們原本都要前來,但畢竟還有些師兄在外遊歷,有些師兄還在閉關,這才缺了幾個。其餘的師兄們,全都來了。
徐子青知曉此事,對眾多天才師兄的善意,也銘記於心。
接下來,五陵一脈之人,復又坐下,都很從容模樣。
眼見這邊事了,那頭一直靜候的於浩然上前一步,欣喜開口:“下官恭迎兩位少宮主出關!恭喜雲少宮主仙劍得成!”
他如今已然頗知兩人性情,眼見徐子青心情頗好,又知雲冽本是意志堅韌之輩,他們現下出來,自然是達成了所願的。立時就開口恭賀了。
徐子青聽得,先朝杭敏河笑一笑,就對於浩然說道:“勞你掛心了。”
雲冽雖是不語,但師弟有言,便也足夠。
於浩然連稱“不敢”,然後,再把他所帶來的人,都對兩位少宮主介紹一番。
這一撥人,乃是一群劍仙,也足有二十餘位之多。
而他們前來之意,便是要投效雲冽的。
早先雲冽予於浩然權力,讓他去招攬一些劍仙天兵歸來,於浩然本身正是劍仙,倒是有些路子,就精挑細選,擇了數人。
同時,雲冽得來少宮主之位,也有些時候,不少人頗有耳目,很快得知消息。便不必於浩然如何到處宣揚,就會有人前來打探。而於浩然只消提及雲冽確有招攬天兵之心,又要求只得劍仙為麾下,緊接著,陸陸續續,就有不少人前來了。
如今被於浩然帶到雲冽面前的,不僅心意誠摯,也為一心劍道之人,且他們自得知雲冽已然達至劍魂八煉以後,對他越發憧憬。
其來歷清白,心性毅力都很不俗,方才過了於浩然這一關,要來受雲冽考驗。
杭敏河見狀,就笑著說道:“既然都是人才,雲師弟只管先去忙碌就是。”
招攬天兵非是小事,若是天兵不夠忠誠,日後怕有大害,若是性情不合,行事間必有影響,也是極為不妥。
這位雲冽之事,卻非是於浩然可以代勞的。
眾劍仙眼中也有期待之意。
雲冽就朝眾師兄略略頷首,轉身與於浩然而去。
同時,徐子青卻被杭敏河喚了過去,他便詢問:“杭師兄?”
杭敏河面上露出一分笑意:“徐師弟,為兄等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答允。”
徐子青有些訝異,隨即莞爾:“杭師兄但說無妨。”
杭敏河摸了摸鼻子,神色開懷:“我五陵一脈,為兄並眾多師兄,皆有心到兩位師弟宮中混一處安身之地,不知徐師弟意下如何?”
徐子青這回,當真是有些怔愣了。
杭師兄的言下之意,他哪裡會聽不出來?
這些五陵一脈的師兄們,居然是想要成為他宮中天兵!
一轉念,徐子青越發明白。
同為五陵一脈,自當團結一處,他與師兄得了少宮主的身份,他們加入進來,乃是進一步為兩人提升實力,也叫他們有了臂膀,有可信之人。
此中深情厚誼,絕不可輕忽。
而且,其中牽線搭橋、主動提議者,恐怕正是杭師兄。
當年在下界杭師兄便極回護一脈中人,如今到了仙界,他亦處處為兩人打算。
青雲宮的天相,果然非杭師兄莫屬!
心下想定,徐子青自不會辜負眾師兄好意,當下立時說道:“眾位師兄不嫌我這宮苑簡陋,大可一直住下來!”他又對杭敏河真心實意道,“杭師兄好意,子青明白。這些時日,又讓師兄勞神了。”
聽他這般言語,那五陵一脈的師兄們,都覺有趣。
那蓬飛聽了後半句話,更是挑了挑眉:“徐師弟倒是謙遜得很。”
徐子青禁不住笑道:“哪裡哪裡……”
一時間,眾師兄弟之間,氣氛親近不少。
其中有一位羅天上仙,名為“杜愜”的師兄開口道:“還有八人各有要事在身,待其歸來後,也當來此,為兩位師弟一盡心意。”
他姿態雍容,說話時,其他的師兄們,對他似乎都頗信服。
徐子青聞言,也再度笑著謝過。
此後,杭敏河又道:“徐師弟早先有言,叫我來做個天相,但我實力不足,卻是當不得大任,若是一直待我提升境界,那天相之位空曠太久,也是不好。若是徐師弟信我,不妨聽我一言。”
徐子青洗耳恭聽:“子青自然深信杭師兄。”
杭敏河便從容道:“在我五陵一脈中,諸位師兄弟品級不等,但若論起籌謀智計來,無人能出杜愜師兄其右。再有蓬飛師兄與司恆師兄,實力出眾,可為左右天官,鎮壓眾多天兵。”
他細細說來,蓬飛乃是大羅金仙,看似散漫,實則也是極有成算。司恆品級稍遜蓬飛,但實力在同品級仙人之內,也屬上乘,他為人細緻,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