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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也正該是用心積累之時,亦是要從丹田處著手,使自己提升潛力才是。至於境界……區區一年間,他實力突飛猛進,再這般下去,恐怕要有隱患,卻是不急於往上走了。
徐子青原本就是耐心極佳之人,並不計較一時得失,此時想定了,也就將日後修行計劃決定,除非有何劇變,不然就會細細琢磨下去,再沒有更改的了。
於是他就肅聲說道:“師兄提點得是,不過……”
雲冽聽他遲疑,就看他一眼。
徐子青說道:“不過,我卻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師兄……”
雲冽開口:“說罷。”
徐子青便道:“我於修仙之途,了解不深,而師兄已是結丹,比我經驗充足許多。我便想,日後每隔一段時日,就請師兄為我探看一番,若是有何不妥,也好及時改過,以免走上岔路,反而浪費光陰。”
他心裡確實想著要與師兄並肩而行,故而便想要更加謹慎一些。然而讓他人真元進入體內,也經歷了許多險惡的徐子青,卻是只能相信師兄一人。
好在這探看體內世界也不過是呼吸間就能做到之事,原本師兄就頗為照料於他,便是他不提起,想必也會如今日這般,偶爾為他查看。此時他這請求,不過是讓師兄查探的次數多些,以他同師兄之間的情誼,想必師兄定不會拒絕。
雲冽果然沒有拒絕,就應了:“也好。”
徐子青便微微笑了起來,眉目之間,就有十分溫柔。
雲冽又看他一眼,不再多言。
將這修為之事商量過了,徐子青想起在那一片樹林中所聞之事,覺得頗為重要,面色就凝重起來。
他說道:“說來還有一事,要說與師兄知道。”略一頓,續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師兄布下最強禁制,以防外泄。”
雲冽見他這般謹慎,微微頷首,隨即右手飛快掐訣,頓時一道凜然劍意直衝而起,就把整座小院籠罩了住。
而後,他再一抬手,袖中飛出一十二柄烏金短劍,分屬四面八方,布下了一個劍陣。此陣之外,但有神識、力量衝擊而來,都要被它絞殺!
徐子青見到師兄如此安排,這才放下了心,深吸一口氣後,就把沐無心與郎天齊之事娓娓道來,包括沐容華身份、余儂情與郎天齊互相算計云云,一字不漏,全部說出。
這一說,就是足足半個時辰,方才說了個清清楚楚。
雲冽向來沉穩冷漠,此回卻終是在聽得“沐容華乃是仙魔之女”後,幾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
徐子青見到,立時住了口,臉上也露出一絲苦笑來。
如此大事,莫說是他了,就算是師兄,也遠遠不能為此事做主。
顯然雲冽也是這般想法,他並不遲疑,直接說道:“此事非我等可以插手,還需儘快稟報宗主。”
徐子青一聽,便是點頭:“師兄所言甚是。”
雲冽就站起身,對徐子青說道:“我祭劍符將人召來,你莫要出聲。”
徐子青也知如今情形,立刻應道:“請師兄放心。”
下一刻,雲冽就抬手打出四道劍符,分別往四個方向破空而去。
約莫不到半刻工夫,門外就有數道氣息由遠及近,很快到來。
雲冽揮袖將門大開,頓時有四個氣度不凡的男女修士前後走入,面上都帶著幾分急切神情。
正是那幾個五陵仙門的核心弟子,亦是雲冽的一個副手、三個護法。
歐暮栢在其中地位最高,當即開口詢問:“大師兄發動劍符召我等前來,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另外三位護法隨之也說:“請大師兄示下。”
雲冽直言:“我新得一個消息,十分緊要,需得與爾等共同開啟通靈寶鏡,聯絡宗主。”
那幾個核心弟子面面相覷,歐暮栢又問:“不知乃是何事?”
雲冽說道:“此事不可與爾等細說。”
眾弟子都是金丹真人,修行也有年月,聞言便知乃是他們這等人不可決斷之事,就紛紛不再追問。
歐暮栢道:“既然如此,就開啟通靈寶鏡,由大師兄與宗主詳說罷。”
其餘人等亦無異議。
雲冽就屈指一彈,面前現出一面六棱寶鏡,寶光流轉,靈氣逼人。
他率先將手指點在其上,指尖便迸出一滴鮮血,落在鏡面,霎時被吸收進去,使得它光芒大放,幾乎要衝破天去,卻被劍陣擋住,沒使得它光芒外泄。
歐暮栢等人看雲冽這般小心,更不敢遲疑,也都是逼出指尖之血,送入鏡面。這滴血的人越多,鏡面的光芒就淺淡幾分,終是在最後一人滴血後,再度只浮在寶鏡表面,並不深入了。
寶鏡上白光蘊蘊,不多時,裡面就傳來一道極悠遠的聲音。
“雲冽,你開啟寶鏡,有何事要說?”
這乃是一道男聲,卻似遠似近,又似威嚴、似平和,讓人一聽就心生敬畏,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眾人並未分辨,但竟然就已然都明白,此乃宗主出言。
雲冽見寶鏡已有功效,就讓歐暮栢等人先行退出。
隨後他封起院子,再下禁制,才看向鏡面。
鏡中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像,分明只是側影,卻給人一種重逾高山之感,好似裡頭的人即使遠在天邊,也只需要伸出一指,就能生生將人點死。
如此威勢,當真是難以言喻。
雲冽此時說道:“子青,你來。”
徐子青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湊到了雲冽的身畔:“小竹峰徐子青,見過宗主。”
他很明白,此事到底是他發覺,而他們修為擺在此處,若要將事情稟報宗主,就絕無半分隱瞞可能。只是他從來不曾見過宗主,此刻就難免有些緊張。
宗主在鏡中見到這一身生澀的年輕修士,竟也沒有訝異,只說道:“既然只有你能說清,便說與我聽罷。”
他的言語並不溫和,但也並不嚴厲,出乎意料的,是他似乎並沒有溢出很強勁的威壓,也沒有讓徐子青感覺到任何不適。
一剎那,徐子青心裡的慌張,也少了一些。
宗主他的確高不可攀,可也的確是祖宗前輩一般的存在,他可以敬仰,卻好像不必過分畏懼。
整理一下思緒後,徐子青就如同方才說與師兄聽那般,又將事情來龍去脈說給了宗主知道,其中並不夾雜一絲自己的念頭,而是一五一十,一次不錯地將沐無心與郎天齊的對話重複。
他想著,他與師兄原本與他們並非同一境界之人,但若是宗主,或者能從那兩人對話之中,得出一些不同來。
宗主極有耐心,並不打斷徐子青的話語,待到聽完,便略有沉吟。
他先是說道:“徐子青,你能聽得如此要聞,足見氣運極佳;不過修行一年便有如此修為,可見天資不凡。雲冽,你既然愛重師弟,日後也當好生教導於他。”隨後他又開口,“此事除你二人之外,再莫說與他人。仙果會前,我當派遣數位長老前來,爾等只管爭奪婆娑果,不必再操勞此事。”
雲冽與徐子青都明白,就是應下。
白光閃過後,宗主的身影,也消失在通靈寶鏡中。
雲冽將寶鏡收起,看向徐子青:“若有人問及,只說不知。”
徐子青自是點頭:“是,師兄。”他略一遲疑,再度說道,“不過我總覺得其中還有暗流,似乎事情遠比如今所呈現而出的更加複雜。”
雲冽神色不動,目光亦是無波無瀾:“此後數日,莫要離我身邊。”
徐子青一怔,旋即微笑起來:“是,謹遵師兄之命。”
第191章 婆娑神木
三日後,有人叩響了小院的大門。
而後從外面走進來的,乃是幾張眼熟的面孔。他們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麼不同,但若是有人仔細去看他們的眼睛,便會發覺裡面充滿著說不出的奇異味道。
徐子青站在門邊,他的木氣極為純淨,感覺也極其敏銳,故而將人引進來之後,心裡就微微有些異樣。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還是只是錯覺……
雲冽自屋中走出來,看到那五人,就頷首為禮:“見過幾位老祖。”
徐子青心裡一驚,也連忙行禮:“晚輩見過諸位老祖!”
原來不知道宗主使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五位修為在元嬰期以上的長老無聲無息地替代了隨著那些金丹真人而來的幾名築基、化元期的弟子,混入了如意仙莊之中。
此時他們便是來與雲冽溝通一二,也讓他心裡有個把握。
這五位長老均是男子,竟然將氣質都模仿得十分相似,不過這時候正在這院落里,說話時就不會那般隱藏。
為首的一位“哈哈”一笑,說道:“好小子,我等到來之事旁人不知,可不要隨意走漏了風聲。”
雲冽說道:“自不會泄露半分。”
徐子青也是跟隨師兄,趕忙應和。
那五位長老修為極高,叮囑雲冽之後,便回去各自院落,以免被人瞧出疏漏。
待他們離去之後,徐子青才鬆口氣,說道:“師兄,看來宗主心裡已有計較。”
雲冽略點頭:“你也需更加謹慎。”
徐子青正言道:“必不會露出破綻!”
之後數日,果然沒聽到一些不妥,那五位長老似乎隱匿手段極高,即便是裝作小輩,也能惟妙惟肖,不讓人瞧出分毫。
由此徐子青心裡越發感嘆,只覺得這些長老與他從前所見強者大為不同,既然肯為宗門之事放下身段、在晚輩身邊佯裝弱小,心性之上,必然是極為堅韌了。
不管他如何嘆服,時日總是飛快而過。
晃神間,就已然到了仙果會將要召開之時,期間的光景里,也並未有什麼異常之事發生,可隱約之中,卻讓人生出一分不安。
這一日,晨光熹微,天空中驟然產生異象。
徐子青緊隨雲冽來到門外,就見到重雲累累,層層疊疊,自四面八方往一個地方急速蔓延而去。就好似無數河流匯入大海,形成了一個中樞一般的核心,隨後就有無數天地靈氣捲起風暴,被那處瘋狂吸入,形成了猶如龍捲一般的倒錐漩渦,巨大無比,那狂放的力量甚至幾乎凝結成實質!
這景象與徐子青日前突破時略有相似,但卻遠遠比他當時的情形更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暴亂的靈氣在這時顯現出天地間力量的恐怖,那些雲層堆積在一起,竟似要碰撞起來,釋放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