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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最後仍不可得……再來考慮他人也是無妨。
兩人商定了,就不在此事上糾纏。
次日,因陳霓裳姐妹已屈身為仆,在這蘆川城裡自要跟隨他們一同來去,故而雲冽與師弟前往求劍會館時,兩姐妹也隨著一起進入會館之中。
這一舉,就叫那些劍修訝異起來。
他們只想著:談論劍道乃如何莊重之事,怎麼卻將侍妾帶到此處?
原本心裡玩笑兩句歸玩笑,但真正遇事,卻不能這般輕佻。
當下有性情耿直的劍修皺起眉頭:“徐道友、雲道友,因何將侍妾帶來?”
這一問,就叫徐子青愣住了。
姬文靖也提了一句:“這兩位姑娘並非劍道中人,就算留在此處,也不過讓爾等徒生雜念罷了。雲兄與徐道友若是有意,待論劍大會之後,我姬文家旁支亦有美貌與資質並重的好女子,到時便送一人與兩位做個妾室就是……現下還是莫要叫她們留下了罷!”
徐子青哭笑不得,這真是越說越不成話。
他連忙說道:“幾位道友莫要誤會。昨日我在城外修行,將她二人自惡徒手中救下,因她們無處可去,故而立下血契,收作了僕從,可不是什麼侍妾。”他頓了一頓,續道,“姬文道友好意心領,不過我與師兄……”
雲冽神色不動,直言道:“早已對天盟誓,仙途共享,永生長伴,絕無二心。”
徐子青聞言看去,目光柔和,情意繾綣。
那耿直劍修見狀,當下慚愧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多言,反而污了兩位姑娘的名節。真是對不住了!”
陳霓裳姐妹也知這些劍修多半都是元嬰境界上的高人,忙稱“不敢”“無妨”。
她們如今的境況,凡是有些眼力的人一見便知,惹人疑竇實屬平常,自然明白對方並沒什麼侮辱的意思。
姬文靖也是詫異,隨即就知自己日前誤會了,立時也賠了不是。
想一想也不奇怪,他自己一心追尋劍道,除非族類事務,對其他事情並不掛心,亦不曾親近女色,如他這般有些道行的修士,大多都是心無旁騖,嗜好美色之人甚少。如今這位新識得的雲兄有那般劍道修為,有知心道侶已很奇異,再說侍妾,著實不太可能。而能被這雲兄看中的道侶,又怎麼會是貪圖溫香軟玉之輩?
早先果真是他急於與雲兄結下交情,才想岔了路,如今拋去那些,倒覺得先前的念頭有幾分可笑起來。
誤會解除了,陳霓裳姐妹既然是僕從,跟隨主人便也無妨。只消不是在論劍時反而把妾室帶來玩樂、玷污劍道,僅僅旁聽罷了,卻是不算什麼。
故而眾人不在這話頭上耽擱,只各自比劃,又論起劍道來。
從此陳霓裳姐妹就隨著二人,白日裡總是徐子青先行隨雲冽在會館裡旁聽片刻,之後又到城外林中入定修行。兩姐妹因與雲冽並不十分熟悉,往往陪在徐子青身後,也是苦修不綴。而若是有什麼不解之處,她們也能詢問,徐子青不吝指點,短短數日間,就叫她們兩個解決了許多疑難,一些平日裡積攢下來的滯礙處皆是迎刃而解,體內修為也增長許多。
這般的日子過了來,竟要她們有了從前與陳彩練大姐在師門裡修行的感覺,正是她們許久不曾體會的輕鬆愉悅。
盤桓了半月後,雲冽又在論劍大會上闖蕩一回,因著無人抵擋、許多劍修的劍道劍術亦已見過,所得漸漸不多。而求劍會館裡,眾人劍道已說了數回,再講不出多少新意,雲冽與姬文靖彼此切磋也有多次,總是在伯仲之間,同樣少有領悟。
到這時,徐子青也已明白,以師兄資質,再在此處停留下去,也不會有所進境了。
會館中人自也看出,雖是意猶未盡,卻不能強留雲冽。
姬文靖尤其頗有不舍,到後來乾脆取出一塊信符,送到雲冽手裡:“難得於劍道上尋得知己,我知雲兄即將離去,就將此物相贈。雲兄日後若有論劍之心,只消憑此到姬文家任一產業之內,我便能得雲兄消息,再同雲兄大戰一場。”
雲冽看他一眼,也將信符收下:“來日再見。”
姬文靖見他這般坦然,也極歡喜:“來日再見了,雲兄!”
徐子青在一旁見到,對這姬文靖的觀感就好了三分。
且不論此人心思是否深沉,身後背景又有多少牽扯,但對他師兄確是一片赤誠,於劍道上也是師兄難得的對手。如今他這般示好,師兄若是真與他相交,似乎也無不妥。
這般想了,他卻不曾顯露出來。
一切只看日後的緣分罷。
告別求劍會館眾人後,雲冽與徐子青便帶了新收下的兩個僕從,一齊往周天仙宗飛回。
一路而行並不急促,過了些日子後,也就順利回歸了。
因著此回有陳霓裳姐妹隨同,故而不能直入內門,只能在外門處,就降下了雲頭來。
但周天仙宗那一品仙宗,本身又在上三千世界裡,相比起中下大世界裡的大型宗門可要強了太多,就連傾隕大世界裡的巨頭五陵仙門,也不過是其旗下的一處分支罷了,堪稱龐然大物,叫人見之駭然。
陳霓裳姐妹也算見多識廣,可如今不過僅僅只在外頭隱約見到了這宗門輪廓,就已然震驚不已。
哪怕只是區區外門,占地之光也已是難以想像了。
待落下地後,更是驚異無比——她們在上空見到外門裡門派、家族林立,可站在地面,所見每一處勢力都十分巨大,其巍峨景象,比之她們原本的師門,都要強上許多。
而這竟然不過只是外門中的某幾個不甚出頭的門派罷了。
也是直到這時,姐妹倆方知自己能做徐前輩的僕從,都堪稱極有造化。
同時,她們也對日後多了幾分信心,亦多了幾分忐忑。
一行人立在一條街道上,徐子青就回過身,對兩姐妹說道:“我與師兄為內門弟子,但更有幾位師兄同居一處山域,不好將你二人帶入。如今我有心叫爾等在此處經營勢力,不知爾等意下如何?”
這兩姐妹多年走南闖北,心性堅韌,更善忍耐蟄伏,想必應有幾分手段。
第415章 回宗
陳霓裳姐妹一聽,登時心領神會。
這位新主人乃是叫她們在外門尋個營生做了,更要經營起人脈勢力來。
她們這些年見識許多,約莫都明白些,只是具體如何行事,卻還要多加揣摩……但這畢竟也是表忠心的機會,她們可得小心謹慎,定要做出一番能為來才是。
徐子青見她兩人領命,又叮囑道:“在何處經營、做什麼經營,都由你二人做主,我也不要你二人定下時限,只管放手而為。不過外門勢力眾多,爾等不可胡亂招惹,可若是有人欺上頭來,卻也不必如何忍讓。”
說時就往兩人肩頭分別打了一掌,種下“五陵”二字,陷於肌膚之中。
兩姐妹只覺肩上一熱,那字跡已沁入深處,肉眼不能見到,但一旦將真元運轉那處,就可顯現出來。
徐子青這時又將內門中五陵山域歸屬也說了一回,勢弱之事亦不曾隱瞞,只是五陵山域自有風骨,就算是這兩個僕從,也不能任人欺凌--實在不可周旋時,便能捏碎劍符護身,又可捏碎玉符傳訊。
而這劍符自是雲冽以劍魂注入硬玉里煉製而成,每一枚里俱有一縷劍魂,使用出來,威力無窮。玉符則為徐子青以己身木氣煉製,打碎後木氣急速溢出,但只要有糙木之地,就能迅速傳送,一直到內門五陵山域諸多山峰之上。
陳霓裳姐妹分別接過兩枚劍符、一枚玉符,十分感念,越發忠誠。
徐子青略想了想,又交予二人一條三階靈脈,用以經營及兩姐妹修煉之用,另有上品靈器各三件,攻防一體,極為厲害。
兩姐妹再接過,心裡更加踏實,再因她兩個見識徐子青出手這般大方,眼界開闊不少,到底明白些大宗門與散修、小宗門中處事之不同之處,辦起事來也有了許多底氣。
盡數交代過後,徐子青回首看向雲冽:“師兄,我可還有遺漏?”
雲冽略思忖,就打出數個影像來:“將這些記下。”
陳霓裳姐妹頭回聽這冷酷劍修出言下令,心裡都是一凜,絕不敢怠慢,急忙把那些影像全都記下。
徐子青見狀,就笑道:“這些乃是我五陵山域裡諸位師兄,並杭域主、刑尊主等人,日後爾等若有危難而我與師兄不在此地,玉符捏碎後,說不得就是這些師兄前來相助,故而你二人需得牢牢記住,多加敬重。”
姐妹二人聞言,自然肅容應聲。
雲冽也再無補充之事,徐子青就並不多留,略一告別後,就與師兄一齊騰空而起,直往內門而去。
這陳霓裳姐妹目送兩位主人身影消失之後,對視一眼,也就往外門坊市里行走。
若要做好主人交代之事,可並非動動手指就能成就,非得要好生努力方可。
再說徐子青與雲冽兩人,轉瞬間就進入內門,又不多時,已回到五陵山域之內。
修煉之事刻不容緩,他們有了機遇,自要早早告知域主與諸位同門,也好儘快尋覓人手,早日進入劍靈塔苦修才是。
仙途雖是悠長,可也不能虛度光陰。
而且……徐子青心裡也有思量。
眼看再過不足十年就有百年一度風雲榜戰,他眼下已然結嬰,黑榜上萬萬人中當有其名,師兄亦是早已上榜。但以他與師兄如今實力卻未必能殺入金榜,奪得八百名詞,便還要刻苦修煉才是。
如今這劍靈塔為師兄的機會,而他如今則是奔著那九虛之界而去。
若是那九虛之界中只有劍靈塔在,他身懷數條靈脈,去了只管尋一處所在修行就是,並不妨礙什麼。可若是九虛之界裡,還有其他機緣……未必他不能得上一個。
就算只是九虛之界的名頭,也值得他去上一回了!
如此想過,兩人已落在了主峰。
杭域主總在屋前垂釣,並與龍鯉戲耍,十分悠閒。
徐子青落地後,已是笑道:“域主,又要勞煩。”
杭域主轉過頭,含笑開口:“不錯,不錯,雲冽亦有進境,看來此行頗為值得。”這兩人果真極是優秀,不過來了二十餘年,居然有進境神速,叫人嘆為觀止,隨後他憶及先前徐子青所言,又是笑問,“子青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徐子青微微赧然:“請域主召來諸位師兄,我與雲師兄這回得了際遇,還要請教師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