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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之上,到底是手持長簫的女修更勝一籌,將另一女子打得後退。那女子冷哼一聲,縱身下台,就算認輸。
緊接著,再有個身著玄色法衣的魁梧男子上去,使得一柄撼天刀,刀罡兇猛,任憑那音波如何凌厲,也是連綿不絕。
後來女修秀美一挑,張口發出一聲尖嘯。
那嘯聲極為刺耳,正是她一種音攻神通,只要釋放而出,就能動搖神魂,勢不可擋!魁梧男子亦不能敵,他只是稍稍被震動一瞬,已有更多音波前來,讓他潰敗下去。
那女修連勝兩場,似乎遊刃有餘,下一個男修晃身上台,昂然而立,不待女修如何出手便是一指點來。
這一指何其了得,指風破空呼嘯時,有狂猛霸烈的極強法力直衝而去,任那女修如何奮力使出音攻之力,亦是在這蠻悍力量里被盡數吞沒!
女真人大驚失色,當即將長簫擎起,吐出一片屏障,為她堪堪抵住那一指之力,而她自身則趁此機會連連後退,認輸下台。
那男修神情倨傲,這般站立台上,就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在眾多金丹真人之中,也頗為少見。
許是這一指聲勢太過浩大,徐子青驟然睜眼。
丘訶真人一驚,以為是他被驚醒,正很是可惜,不曾想一細看時,才發覺他雙目中青光蘊蘊,仍是空明一片。便曉得,他原來並非是驚醒,而是頓悟之時,由外物引內果,讓他更增幾分體會。
果不其然,那男修占了石台,又與對手相抗,都是一指點去,就將人打到台下,好不威風瀟灑。
徐子青兩眼明亮,似是有無數規則在其中運轉,漸漸形成了一條鮮明的痕跡,仿佛有一種神通的雛形,還在醞釀,又好似有青雲針在他識海之中不斷翻騰,沾染上新的意念軌跡。
見到後,丘訶真人便以手指噓之,低聲笑道:“子青當真天資絕佳,竟似從這‘霸天指’中得出一些領悟,可見是有極造化的。”
這一套指法乃是霸天老祖所創,共有三式,威力無窮,台上之人能夠習得,必是親傳弟子一流。
其餘等人見識不及丘訶真人,卻也並不多問,滿腔的心思,都被這經常無比又快速無比的比斗吸引而去。
那霸天指果然十分了得,一連八人上去,盡皆被那指法點中落敗。
這才不過一炷香的工夫,竟然已是被退去了十餘人之多,足見金丹真人之間比斗控制之精妙,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對手,都是估量精準,既不傷及自身,又顯得從容自如。
再過得數人,有霸天指者也是落敗,換上拳意震天之輩,連番輪轉,石台上眾多真人手握元氣,狂霸靈壓翻天覆地,勇猛無匹!
這場場對戰,也是精彩絕倫!
漸漸有劍修上台,一身氣勢如精鋼,如疾電,如高山,如悍流。
比斗便越發兇猛,殺氣鋪天蓋地,劍氣沖天。
然而終於到雲冽上場,目中神光一動,劍意悍然劈下,就將對方劍之意境盡皆絞殺,人也給掃落台下,竟是連反應也不能!
剎那間,場中一片寂靜。
若說之前在五十人一場的比斗中,雲冽那般表現還不算絕無僅有,但此時面對同樣戰勝數十金丹的真人,仍能一擊即中,就是大為驚艷!
跟著又有第三十六位金丹真人要與雲冽比斗,也是劍意縱橫之下,跌落下台。
隨即第三十七位、三十八位……四十五位,連續近十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第四十六位真人並未上場,已是認輸了,第四十七位則實力強橫,先頭勉強撐住,並未直接因元神被震而落敗,但下一刻,雲冽眉心放出金色巨劍,橫掃之下,再無勝機!
如此反覆再三,雲冽神情不動,只一道劍意,一個神通,就是屹立如山,鎮守台上,萬夫莫敵。
眾看客起先驚異震撼,到後頭已是頭皮發麻,心血上涌,但各個都是振奮無比。能見識如此力壓群雄的金丹真人的機會,數千年來,都是難得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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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的虛空fèng隙之內,有三尊高大無比的存在端坐其中,身形巨大,幾乎是頭頂天,足挨地。
他們圍在這場地三側,低頭觀看比斗。在那龐然的身軀之下,那般巨大的石台竟只好似一張棋盤,渺小無比。
其中有一尊存在笑了笑,聲音沉悶,迴蕩在虛空之中,有如雷鳴:“紀老兒,這便是你看中的弟子麼,果然天賦驚人!才不足百歲的年紀,一身劍意竟已至十成,趨近完滿。如此英才,為何你卻不親自培養一番?”
他對面之人聲音溫和,好似一個文雅的書生,卻是如水擊澗石,字字清晰:“此為我核心弟子之首,潛力無盡,但寶劍還需磨礪,他心志堅定,該走之路,還是自個去走為好。”
另一尊存在聲音醇厚:“你二人不必爭執,如此弟子,若能堅持本心,來日必定一飛沖天,成祖成仙。到時紀兄身為一門之主,也是極為榮耀。”
之前那人便又笑道:“來日方長,前途未知,兩位道兄門內亦有佳徒,且看誰人能夠飛龍在天,奪這萬年之內氣運魁首!”
餘下兩人聞言,也是笑聲滾滾,暢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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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下,兩名身著黑袍的司刑掌事並肩而立,看著台上雲冽大顯神威,都是神色複雜,目光深邃。
其中原泰和面色有些難看:“我原本還想與雲冽斗上一回,如今看來,竟是不能匹敵,真真讓人很不甘心。”
曾翼眼中神光爆she,顯然也是心情激盪:“他分明金丹初期,就有如此威勢,幾可稱之為‘元嬰之下第一人’!莫非那無情殺戮劍道就這般厲害?”
原泰和深深呼吸:“以如今你我的修為,若是硬抗,必死無疑。”他隨即嘆了口氣,正色道,“不過你我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輩劍修,倘使並未領悟劍意,遇劍意時自要矮上三分。若是想要當真與他一戰,只消你我閉關苦修、領悟劍意,未嘗不可去試上一試!”
曾翼不再說話,神情卻是堅定下來。
待到他兩個上台時,也都是首先認輸,並未強自出頭。之前曾在司刑峰與雲冽對戰過的一些司刑掌事,也是心知不敵,紛紛認輸。
因此自打雲冽登台,共遇得對手六十一人,或被他擊落台下,或是徑直認輸,再無一人,能站在台上。
金丹真人大比終了,及至最後,魁首正是雲冽!
第十二卷:如意仙莊事
第174章 如意仙莊
小戮峰峰頂略下,洞府內。
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年靠坐在一方山岩上,右膝微微屈起,手中則捏著一枚玉簡。他雙目微微閉著,神情溫和平靜,姿態也很是悠閒舒適。
正是徐子青,在以神識閱覽玉簡。
當日金丹真人大比結束,雲冽拔得頭籌,得到不少珍奇寶物,讓人嘆為觀止,也是一鳴驚人,使許多從前只聞其名不知其人者,終於看到了他的厲害。
一時之間,戮劍雲冽之名真正在內門中掀起了風浪。
徐子青那時巧在陷入頓悟,並不曾親眼見到師兄大發神威,事後頗覺遺憾。不過他亦是聽說,師兄所得獎勵中,最為重要的便是一件寶器,只是眼下師兄還未結嬰,不能使用,待到結嬰之後,就能入宗門秘庫,親手挑選。
如此厚重的賞賜,又讓徐子青為之高興不已。
至於再後來有元嬰老祖的大比,因其舉手投足間就要引起天地異象,聲勢略微放出,就可能擠壓得築基修士吐血而亡,便不曾公開,而是藉助一件上品寶器,飛到高空之中任他們比斗。
這般等級的大比,早已是他們這些弱小弟子不得插手的境界,因而許多修士便不再徘徊,回去了各自的洞府之中。
徐子青亦不例外,他在金丹真人的大比中,也有了許多心得,更得了一段頓悟,正是要閉關好生沉澱精修。
出關後,他的經脈已是擴充了一倍,柔韌度也有增長,便是曾經探查師兄體內世界得到的體會。隨後,他又前往丹閣、器閣,將從前想要習練的一些丹訣、器訣以及許多常理、雜識盡皆挑了部分,也要慢慢修習起來。
他如今正覺得時間緊迫,但凡有一絲空閒,都要壓榨了來勤學苦修才好。
這一日,徐子青便是在閱覽一種丹道書籍,乃是詳盡述說丹道雜識。
譬如世上丹藥,皆要分個層次。
其按珍貴程度,自上而下為天、地、玄、黃、人五階,而每一階再分為高級、中級、低級三等,每一級丹藥又有許多種類,每一種則有極品、上品、中品、下品之分,極為詳盡細緻。
每一種丹藥若要煉成,就有丹方。
丹方上所載材料多以靈糙為主,輔以自禽獸之物身上采來的靈材、天地之間的珍奇之物等,還有火候、丹訣、各種步驟,極其繁瑣,偏偏缺一不可。
另外更有丹爐品級、丹火種類,諸多要求,全數都要精細做到,才能收取丹藥,此時還有收丹訣,丹藥若是品階高了,譬如天階丹藥、地階丹藥之類,甚至有丹劫產生,一個度不過,所有心血,亦是白費。
而為這煉丹之故,就連靈糙也是自下而上分出了十二階,與禽獸的等階相類,只是每一等階里,不同資質的靈糙被分為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又與丹藥的品階相類了。
如此許多雜識浩如煙海,真真是看得徐子青一心只撲進這許多玉簡之中,是如痴如醉,只留了一瓶辟穀丹在手,便已廢寢忘食。
正全心品味時,徐子青心中忽有所覺,便放下玉簡,將眼睜開。
這時候,洞外正有一道極熟悉的氣息傳來,清靜冰冷,應是師兄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有一個白影晃身而入,站立在徐子青面前。
他忙要起身,不想身子一重,起身不得。緊跟著,那人影已是坐在了他的對面,他便笑一笑,不做無用之功了。
徐子青看向對面之人,目光柔和:“我多日不曾練劍了,師兄來此,可是要督促我的?”
雲冽盤膝端坐,神情平淡:“你本非劍道中人,如今遭遇瓶頸,多練也是無益。”
徐子青見師兄一本正經,就微微而笑。他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方才將心思都用在加厚積累、鞏固根基之上,不然他豈會不去與師兄相聚、求師兄指點?
如今他劍術之上若想要再有所得,便要出去行走一番,或可尋得契機。不過師兄素來沉穩,並非時有閒暇之人,如今特特前來尋他,定然是有事了。
他想了想,也不再頑笑,就說道:“師兄若有吩咐,子青無有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