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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可說是誤打誤撞,才叫他一次閉關後,忽然有了這些領悟。
兩人就往外面走去,一路之上,徐子青也聽雲冽提起凝鍊劍魂之事來。
他已知劍意分四境,待劍意圓滿之後,就可將劍意同元神結合而凝鍊,使其最終化為劍魂。
而劍魂之強,更勝元神幾分。
若是元神暴露於烈日之下,日日消磨,終要散於天地之間,但劍魂之穩固,即便並不寄託於靈物或他人軀殼之內,也可以長久存在,以劍意對抗磨損,千年萬年長存於世。
就算是有人要將其滅去,劍魂也可發出護體劍意,抵住攻擊,火燒水淹,盡都不懼--這幾乎是不滅了。
但能做到如此的劍魂,乃是大成之劍魂。
雲冽冥冥中生出一絲明悟,就知道劍魂可有九煉。
待劍意同元神全然融合,便是第一煉完成,此後每一煉中,都要以嬰火煅燒,還要藉由外力鍛鍊,十分困難。
凝鍊次數越多,劍魂越強,可瞪眼殺人。
劍魂一個劈斬,無形劍意脫體而出,其強悍程度,比之圓滿劍意更加厲害,甚至十倍、百倍也未必到了極致。
劍修之可怕,便在於此。
如今的雲冽,他劍意雖強,也早已凝結為實質,可其威力卻仍是有些分散。
不論是分化為劍意細絲,分成無數細劍形成劍陣,又或者化作一柄巨劍橫空劈斬,都火候不足,也浪費太多力量。
待凝鍊劍魂之後,就有更大提升。
徐子青在劍道上造詣不高,但聽了這些,倒也明白不少。
總之,他這位師兄潛力還遠遠未盡,那本來被他看作最強的劍意,其實還有許多可精煉之處。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為師兄歡喜萬分。
歡喜過後,徐子青思及先前師兄的表現,就問道:“不知師兄現下如何了?”
雲冽說道:“第一煉尚且不成,還需得多日打磨。”
徐子青點了點頭。
也是,劍意進境便不容易,更何況是更為強大的劍魂?而且一聽要將劍意同元神融為一體,就知非是易為之事,短短一月時間,就算以師兄天資,也不能輕易做到。
但師兄既然先前顯露出那等威勢,想必已然摸對了路子,日後就是水磨工夫,倒不怕什麼。
兩人說了這一回話,腳步卻沒停,就一起走了出去。
洞天前禁制解開,他兩個就立在山腰一處平坦糙地上,各自盤膝打坐起來。
若是有人要來賭鬥,刑尊主自會招呼眾人,只消稍作留心就是。
徐子青一面吸收山間木氣,一面以手指比劃,神色很是肅穆。
他只願能讓自己對所習術法更為熟悉,就要這般苦練。
與此同時,雲冽卻是不知使出了什麼法門,頭頂半空靈氣形成巨大漩渦,足足擴展到方圓千丈,倒灌下來。可見他如今丹田之深、經脈之寬廣,幾乎是與天地爭奪靈氣了。
如此又過去三日,果然,就有人找上門來。
只聽得刑尊主一聲朗笑,喚道:“五陵門人,速速前來!”
徐子青與雲冽同時張目,對視一眼後,就地化作一青一金兩道遁光,眨眼之間,就到了那主峰之上。
杭域主仍在垂釣,見到人來,不過是微微一笑。
不多時,另外七位師兄也都立時趕來,前後相差不到一個呼吸工夫,看來都是經驗豐富。
見到了兩位小師弟,宓興等人笑道:“徐師弟和雲師弟來得好快。”
徐子青便也一笑:“前些日子出門在外,累師兄們辛苦相替,如今回來了,自要好生表現一番,可不能叫師兄們等著。”
另幾個師兄就齊齊笑出聲來。
今日來賭鬥者,同前次竟是同一班人馬,乃是火元山域之人。
眾人聽說,就有些不解。
五陵山域的確比那幾個時常來找晦氣的山域弱些,從前也是輸得多些,然而後來時日長了,漸漸五陵弟子實力也更為強大,不同天柱間或者互有勝負,但總體居然是贏面居多。因而這幾十年來,那些人來的次數也越發少了。
之前雖說接連來了幾回,不過眾五陵弟子也很明白,那乃是他們聽得有新弟子加入,就想趁機試探、打壓罷了,後來雲冽徐子青兩人也幾乎能將天柱守住,慢慢也站穩腳跟。
再後來,就恢復從前那般並不緊緊相逼的時候了。
因此,同一個山域來賭鬥後,往往中間要隔上好幾個月,才會再來。
可這火元山域分明上月剛剛來過,還賭鬥輸了……怎麼現下又來了?
莫非以為五陵山域眾人重傷未愈,想來打個翻身之戰?
只是五陵弟子們是受了不少傷,卻非是難愈之類,早已都盡好了。
那火元山域再來,實在殊為不智。
這般互相猜測一番,但既然人來了,就只好打回去。
眾多五陵弟子將疑問按捺心底,各自騰身,就分別遁到那些天柱上去了。
徐子青和雲冽,也來到了他們慣守的那根天柱。
在這天柱上,就有六人。
其中三位元嬰中期,兩位元嬰後期巔峰,一位化神。
徐子青剛剛站穩,便覺出有一股惡意視線掃來,他一抬眼,就見到個滿面冷笑的修士,眼裡很是陰毒。
他一看之下,覺得有幾分眼熟。
稍稍一想,就記了起來。
一月之前,他和師兄歸來時,不就有一個小人對他兩個叫囂?可不就是此人麼!
忽然間,他就有些察覺,這次仍是火元山域前來賭鬥,是否與此人有關?
徐子青並未猜錯,還當真是這人的緣故。
這人名叫蔡同光,在火元山域地位不低,本身修為也很不凡,更因本身不過四百歲出頭就有元嬰後期巔峰修為,向來心高氣傲。那回被徐、雲二人落了面子,記恨在心,回去後多番籌謀,才說服域主再來挑釁。
而為了親手摺騰他兩個,蔡同光特特選了這根天柱賭鬥,要親自教訓他們。
蔡同光獰笑一聲,身形一晃,就現身在二人之前,另有個元嬰初期的修士被他拉來,正與徐子青、雲冽兩個相對而立。
在他後方,另一個元嬰後期巔峰的青年皺起眉頭,神色有些凝重。
若是一月前徐子青有所留心,當認出這青年乃是勸蔡同光不要生事者。此人名叫聞天華,本意是想拖延一二,卻沒料到蔡同光會生生讓火元山域與五陵山域連戰起來。他心裡頗有不快,火元山域上回許多修士都有重傷,本應休養生息,這回將未受傷者全都調來,若是再帶了一身傷回去,山域內幾乎沒得幾人守柱,對他們就很是不利了。於他看來,先前齟齬不過小事,如今反而弄出這樣的陣仗,真是太過任性妄為了些。
但不論聞天華如何作想,蔡同光已是興致高昂。
徐子青並不理會他那狠毒眼光,一揮手,照舊以無數植株將場地兩側控住,再一捏拳,眾多植株化作許多猛獸,伏趴在地,口中“嗬嗬”有聲,看來十分兇猛。
他這回用出的術法,比從前快了不少,也更為自如流暢。
徐子青的對手乃是一位元嬰初期,見狀立刻放出飛劍,手指一彈,飛劍化作十三柄,形成一個小型劍陣,就將周身上下盡皆護住。隨後猛獸驟然撲殺過去,那飛劍上下穿梭,就戰成了一團!
而蔡同光,他一張口,就噴出了一個捲軸。
這捲軸約莫小指長,迎風迅速拉伸,很快近丈,懸浮於半空之上。
蔡同光伸手一拉,那捲軸霎時展開,狂風四起,飛沙走石,將方圓之內都弄得迷濛起來。
幾乎是眨眼間,蔡同光的身影就消失了。
雲冽此時,微微闔眼。
一股絕強殺意如同流水鋪開,往那狂風、飛沙中穿透過去,殺氣延展之地,風吹糙動,俱不能將他瞞過。
很快,就尋到了蔡同光所在之處。
原來那蔡同光隱藏在風沙之內,正在喃喃念動法訣,而他身前身後,則現出一尊巨型火人。
狂風越大,那火人竄得越是雄壯,形貌猙獰,熾熱難當。
無數流風灌入進去,讓那火人凝聚得越發清晰!
雲冽神色不動,整個人氣勢陡然一收——
剎那間,就有一道厲光自他身後劈出,其快如閃電,其形亦如閃電。
只一瞬,那凌厲之光已穿過風沙,直擊捲軸!
本以為有狂風絕殺陣阻在前方,能有足夠工夫施展這天火之術,但蔡同光萬萬沒有想到,術法未成,陣法已破!
眨眼間,捲軸被厲光打中,化作無數碎片消失。
風沙立時消散無蹤,只留下一個還在施法的蔡同光。
下一刻,那擊碎捲軸的厲光徑直向下,狠狠斬向了蔡同光的頭顱!
那在後方觀戰的聞天華一見風沙散去,就知不妙,此時看到蔡同光如此危機,當下大驚。
他暗道一聲:不好!
隨後立刻往天柱之外看去,他如今十分惱怒,那本該馳援的本域李尊主,為何不見?
第388章 對戰結果
旁人已是這般擔憂,身處那厲光之下的蔡同光,又該是何等駭怕!
他本以為能教訓那兩人,沒料到教訓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個的頸項交到了他人劍下。
這一刻,蔡同光驚慌無比,他分明已然察覺到那森森寒意自頭頂而來,每接近一寸都仿佛要將肌膚割裂,甚至立時就要劈開他的腦袋!
多少悔意都道不盡蔡同光此時心情,聞天華不知,他蔡同光怎會不曉?
李尊主原該在外護持,他卻為能狠狠折騰那兩人,而叫李尊主前去阻截五陵山域刑尊主去了,如今反倒是他性命危殆,偏偏救命之人卻是被他生生趕走!
厲光越近,蔡同光便越發絕望。
那般凜然殺機,濃重至極,幾乎瞬時滲入他每一個毛孔,讓他五臟六腑都像被凍結一般,竟被那股恐懼之意所攝,絲毫不能動彈——他經歷那許多對戰,從不知離殞命如此接近!
聞天華眼見厲光越來越近,立時就大呼一聲:“劍下留人,我等認輸!”
若是蔡同光死在此處,他自己怕也別想討好了!
呼喝過後,他卻不能自己出手,否則違犯了斗天的規矩,整個火元山域,都要落下罪過。如今他唯獨期盼對方非是嗜殺之人,好歹留下他這師弟的一條命來!
雲冽冷哼一聲,那厲光驟然偏移些許,生生自蔡同光頭顱邊緣划過。
蔡同光只覺得頭皮一涼,髮絲挨著頭皮,盡皆被劍意削落,隨即右邊身子就是一陣劇痛,立即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