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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也是嘆為觀止,這許多東西,他往往都只在玉簡內看過,如今在拍賣大會上見到了實物,也算是增長見識了。
而最後一批,則是秘境所得,也算是一種暗拍。
這傾隕大世界十分廣大,多少年來也不知出過多少遺蹟密地,又有多少上古洞府、陵墓,無數修士前赴後繼,在其中尋到不少東西。若是能得用的寶物,眾多修士自然拿去用了,可也有些看著不凡的,或是有上古禁制、只能開啟一次便要損壞的。前者因上古之時太過久遠、曾經秘錄遺失,讓人並不認得,只好售於拍賣行;後者則不知內中究竟何物,被有些急於得到某種事務之人拿來同拍賣行交換所需之物……故而這些東西就成了一種“暗寶”,被拿來暗拍。
至於拍下之人最終能得到什麼,就全靠各人運道了。
曾經有煉器師以一塊無名礦石煉製了上品寶器,卻也有人血本無歸,拍得的不過是如今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東西,更有人得到上古獸卵,卻可嘆其生機早已斷絕,無法孵化出來。
此間各種悲喜,都是一言難盡。然而上古之物太過誘人,即便如此,仍是有無數修士,心甘情願地競拍。
不過拍賣大會上也不是次次皆有暗拍,因此那主持拍賣的元嬰老祖剛剛道出“暗拍”之事,已然有許多修士蠢蠢欲動起來。
——但凡是有些地位的修士,都有自己的渠道,他們之中多數早已得知此回大會有暗拍之事,也早已準備了足夠的財物。
徐子青側頭一看軒澤,這位天成王雖說雙手仍在覆在膝頭趴伏的女子雪背上游移享受,實則他的雙眼之中,目光卻是凝重了些許。
他如此勞師動眾,果然也是衝著暗拍而來!
暗拍之時,規矩與明拍又有不同。
但憑主事怎麼定價,每回加價則不得少於一千下品靈石,同時所拍之物用途不明,因此介紹之時,也都十分簡略,從不詳述。
很快,那一身花袍的元嬰老祖手掌一抹,掌心裡就出現了一個匣子,約莫一尺長,半尺寬,三寸厚。
他便言道:“此物來自三百八十二年前長闐陵,元嬰修士方可破開禁制,底價十萬下品靈石。”
那匣子樣式極為古樸,著實看不出什麼好壞來。
可下方報價之人卻並不少,幾乎花袍老祖話音剛落,就已是此起彼伏。
“十萬一千下品靈石!”
“十一萬!”
“我等可出十三萬五千下品靈石,諸位還要同我等爭搶麼?”
“十三萬五千算得什麼?我出十五萬下品靈石!”
幾乎只過了半柱香工夫,價位已至“二十一萬三千下品靈石”,畢竟眾人並不知曉那匣中何物,只是憑藉一些推測和自己的眼力來進行判斷。說到底,卻是有些“賭”的意味在其中了。
不過想一想,既然是元嬰的修為才能破開禁制,那麼至少其中之物應不會太差才是,因此才有這個價位。
說來暗拍之事雖是極受眾人追捧,可除非十分特殊之物,價格卻不太高,不至於和明拍時一樣炒出那般高價。
而暗拍更與明拍不同,其往往是隨性拋出各類被禁之物來吸引眾多修士,就讓許多人不得不從頭至尾地枯坐,以防與所要之物失之交臂。
只是饒是暗拍比明拍出價低,以徐子青的身家,仍是無法參與其中。但軒澤也好,追隨於他的諸多門客、客卿也罷,卻都紛紛出價,也得到一些物事了。
暗拍大會行到此事,已有八十餘件可拍之物流出,據說總共有百件物品,剩下的,則是不多了。
徐子青一件件看過,只覺每一件都的確是神識不能穿透,所謂的暗拍之物,也的確名不虛傳。
那台上花袍修士再度拿出一物,才剛剛抹去他布下的一層防護、將其暴露於眾人眼前,徐子青的面色忽然變了!
此時他的丹田中一片翻江倒海,居然是容瑾躁動,似乎想要自那處鑽出一般。自打徐子青修為越發精進之後,苦竹笛相助之下,容瑾已然許久不曾這般不聽話了,可是今日,卻是怎麼回事?
這種反應,分明是它再度被本能操控……
徐子青心中大急,卻是立刻調動心神,將容瑾強行壓制,同時頭頂清涼之意順頭皮傾瀉而下,一瞬混入丹田,同容瑾相觸,安撫於它。
這時候,容瑾的意念方才零零碎碎傳了過來。
“娘親,要要……要!”
“要要要要……”
……好強烈的念頭。
徐子青心思微動,立刻看向花袍老祖手心,在那上頭,托著的正是個圖紋極為精緻的繡花錦囊。
此物之上毫無靈光,若說是儲物袋,則似乎並無那種靈光內蘊之感,而若說只是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卻好像又有些不同。
因此一時之間,倒是讓人猜不出那是何物。
不過很明顯,不論那是何物,能做得那般精巧美觀,必然不會是男子所有,其曾經的所有者,多半是一位女修。
那花袍老祖續道:“小羽天秘境所出,金丹期修為可破開禁制,底價兩萬下品靈石。”
此言一出,便又有許多人沒了興趣。
上古之時男女修士比之如今更加兇橫,而因著女子先天所限,除非是自幼便投身名門,否則她們往往前期修行艱難,更要躲避男子加害,所以低階的女修手裡,是難得存到什麼好東西了。但到了後期便很不同,既然初時受到迫害,修成之後自是百般報復,反而是那時候能搜刮出無數的好東西來。
眼前這個錦囊,能得自名門女修的可能性太小,其禁制只在金丹,足見那女修也非是極為強大之人。
這就讓許多修士猜測,這錦囊,說不得只是一個女子類似妝奩之物,興致自不會太高的。
可徐子青卻覺得,那其中定然並非如此簡單。
若真是女子妝奩,容瑾這一尊上古凶物,斷不會這般興奮,居然連本能都壓抑不住了。這就讓他想著,莫非,這裡頭的東西對容瑾有極大的幫助麼?
容瑾是他徐子青的本命之木,它的力量越強,於徐子青而言,也是越加有利的,他經過三年苦修,更是隱隱明白,自己今後必然要收取眾多從木,到時候,容瑾同他的意志就在一處,可說容瑾更是代他發號施令之人,自然是不能再同從前那般虧待了。
略思忖一瞬,徐子青當機立斷,叫價出來:“兩萬一千下品靈石。”
如今眾人對此物不甚感興趣,便是他的機會,他總共五六萬的下品靈石,才有可能能將此物競拍到手。
然而他卻沒有料到,即便大多數人都不愛此物,卻也有許多財大氣粗的修士,寧可將其拿到,也不願放棄機緣,居然同他競起價來。
短短片刻,已是有人叫出“四萬下品靈石”,徐子青暗暗皺眉,也只得盡力而為:“四萬二千。”
“四萬三千……”
“四萬五千。”
又有個藍衣公子模樣的青年修士彬彬有禮:“我出四萬八千,此物我有心送與小師妹,諸位若只是瞧個新鮮,就莫要與在下相爭了罷。”
其餘之人笑了一回,也就作罷。
只有徐子青,並不能放棄此物:“五萬。”
那藍衣公子面色微變,但隨即繼續叫出價來。
徐子青目光沉靜,也不相讓。
終於,那藍衣公子叫出“六萬”的數字來。
可徐子青此時,已然沒有更多靈石了。
他心裡暗嘆,已是盡力而為,看來,此物果然無緣……
有一瞬靜默後,那藍衣公子眉頭微挑,神色略有自得,以為已是他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嗓音響起:“十萬。”
第247章 心障
此言一出,就像是冷天裡又結了霜一般,頓時讓那藍衣公子打了個哆嗦,那得意的笑也僵在了面上。
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讓他一瞬放下了爭勝之心。
……殺氣。
不過,是有殺氣而無殺意。
可是藍衣公子向來謹慎,深知世事變幻莫測。正如這殺氣,此時雖說並無殺意,安知繼續下去是否生出殺意來?
只是一件多半無用的拍賣之物罷了,著實不必拿來結仇,藍衣公子亦是金丹真人,能修行到這地步,早已不會將諸事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上。
故而察覺到那人乃是他所不能應付的之後,他便不同於之前與徐子青對峙那般強硬,反而不再繼續僵持下去了。
餘下之人更早在藍衣公子和徐子青競價時就已放棄,此時也再無人開口。
待藍衣公子噤聲後,那錦囊自然就歸了出價之人所有。
徐子青先是愣住,隨後心中一暖,側頭看向雲冽:“多謝師兄相助。”他略想了想,就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儲物袋來,內中裝著一兜靈石,遞出去要交到雲冽手裡,“此中約莫能合五萬五千下品靈石之數,還請師兄收下。另四萬五千的數目,我日後定然聚齊,再還與師兄。”
他的確情願與師兄不分彼此,只是心中所想如此,行事則不能如此。他雖說對師兄生出妄念,卻自信心意至誠,情愫純粹,故而即便師兄對他親厚若此,也不能視為理所當然,師兄對他諸多襄助之情,他亦是感恩在心。
雲冽看他一眼,開口說道:“且存於你處。”
徐子青微微一怔,剛要說話。
雲冽又道:“你修為尚弱,靈石可供足靈氣。”
徐子青手指一頓,才將儲物袋收回。
他心裡暗暗苦笑,師兄一旦提及他修為不足,他便無話可說了。
自從愛慕了師兄,他就越發察覺自身與師兄相差之遠,即便那般刻苦修行,也難以將兩人差距拉近,因而有時亦會遺憾,自嘆生得太晚,不能於最初便與師兄相識。可轉念過後,他更明白若非如此,他也不能遇上師兄,就算當真遇上,也無法同他相熟,才又將這遺憾壓下。
在王府修行時,靈氣的確旺盛,可惜此處同五陵仙門不同,軒澤的確擁有一條三階靈脈,只是那靈脈並未遍布全府,而是盤踞在天成王所居宅院之下,周遭幾處院子,則是讓給那些個散修元嬰老怪。如徐子青這般同師兄一處的,自是不能享受那般待遇了。
徐子青從前跟隨雲冽居住於小戮峰,擇取的是其中靈氣極為旺盛的靈竅之處開闢洞府,而今天成王府中靈氣雖也不差,到底是不如靈竅中的靈氣更加精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