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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青左右看了一眼,忽見一名大漢走上前來,抱拳為禮:“這位仙長可是頭回來此?”

    他微微一怔,便頷首道:“正是。”

    徐子青此時眼裡遠非當年可比,再見到後天武者,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其內息修為。乃是後天九重,若按凡俗人分法,便是一名九級武者,外功很是不錯。

    只是雖說如此,武者在修士眼中到底只是略大的螻蟻,其人功至先天便是極限,而先天武者力量只能抵修士鍊氣五六層修為,且再無進展可能,故而就是個剛入仙途的修士,也往往瞧他們不起。而武者見到修士,若非家僕,便要口稱“晚輩”。

    那九級武者眼中一喜,抬手請道:“仙長初來,不如由晚輩一盡心意,陪仙長走這一遭?”

    徐子青回想十三歲那年初見後天武者,那人雖為僕從,見他也只是面子上恭敬,與此時境遇何止天差地別。

    不過他見此人眼中有所希冀,並不為難他,只笑道:“那便勞煩。”

    九級武者也是歡喜,他在此地接人待物已久,難得見著性情和悅的修仙之人,不由態度也越發親近幾分:“晚輩陳樘,不知仙長如何稱呼?”  

    徐子青原要說“姓徐”,後想了一想,改道:“我姓雲。”說出之後,就在心中暗向友人抱歉,要借了他的姓氏。

    陳樘並不懷疑,直笑道:“雲仙長,請隨晚輩。”他便講這坊市中事一一介紹分明,“此處都為小巷,橫兩條,豎五條,分為三區。左區乃是眾仙長以物易物之處,不用金玉靈珠,可自行商議。中區是丹糙藥物、符咒法器鋪面所在,內中有高人坐鎮,防衛很是嚴密。而右區便是其餘百工之人鋪面,或有左、中兩區不售不收之物,亦可去那處。”

    果真有人言說與自行探查大不相同,若非有陳樘在此說明,要徐子青一人慢慢摸索,恐要耗費許多工夫。

    略一想,徐子青便有決意:“我日前得了一株靈糙,欲在此地售出,不知陳君可能薦一個好的去處?”

    陳樘見他溫和,頗有受寵若驚之感,當時便道:“秀糙堂終日收購靈糙,價錢也算公道。不如晚輩引雲仙長前去?”

    徐子青微微一笑:“正要煩勞。”

    陳樘臉帶紅光,健步如飛,很快就將徐子青領到一處岔道。從此道進去,靈氣登時濃郁許多,徐子青左右一望,便見到各鋪面俱是整潔寬敞,裡頭或用玉板、或用玉盒、或用特殊禁制安置許多靈糙。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這一條道上似都是收售靈糙的糙堂藥堂丹堂,極顯齊整。

    那秀糙堂便在當中的位置,頭頂懸著一塊金匾,上書店名三字,鐵畫銀鉤,筆鋒犀利。而鋪面大,地板乃青石鋪成,更顯潔淨。

    鋪面里有兩名女修,身上靈氣淺薄,卻都生得相貌清秀,體態纖濃合度。櫃中則站了個頜下有須的掌柜,面相頗老,也是個有些修為的修士。

    徐子青在外一望,就猜到此店必是有靠之店,想來信譽也該不壞。他就抬步走進去,那陳樘有幸,也跟了進去。

    其中一名女修見有人來,便要迎客,雖見徐子青形貌落魄,但因瞧不出他的修為而不生半點鄙薄,甜笑而來:“客人請進,不知有何指教?”說話間,卻是半點不曾招呼陳樘。

    徐子青溫和一笑:“我有一株靈糙出售,不知此處可能收取?”

    那女修並不驚訝,來此處的修士或是售出所得靈糙,或是購買所需靈糙,左右不過這兩件事罷了。當即說道:“如此便請客人隨我去見掌柜,請他老人家做一個品評,再來議價。”

    徐子青笑道:“如此正好。”就隨她走到櫃檯前,見了那相老的修士。  

    那老掌柜上下打量徐子青一眼,說道:“客人請。”

    徐子青便假作在袖中攏攏,實則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葉包,內中便是一株靈糙。因此葉素來不親靈氣,故而能將靈糙靈性多留存數日,乃是保存普通靈糙必備之物。

    那老掌柜將葉包接過,伸手打開,頓時一股靈氣迎面撲來,煞是新鮮,糙氣清香動人。他不禁眯起眼:“成熟千稷糙,上品。”

    其實以徐子青這等不入流的保管手段,雖有這葉片在,卻仍是讓靈氣流失了幾分。但這千稷糙到底是秘境之物,便是到如今地步,亦不比曾經賀老頭百糙園中差。因而這老掌柜一見,就知不凡。

    仔細瞧了又瞧,老掌柜眯眼道:“此物能值白玉十五斤。如何?”

    徐子青說道:“掌柜買賣公道。”

    如今修士之間易物,常以黃金、白玉、青玉最為尋常,其中黃金白玉價值相等,而青玉稍次,一斤白玉能兌十斤青玉。而靈珠價更高,一粒靈珠值百斤黃金。這一株千稷糙品相極好,能換來十五斤白玉,確是不錯了。

    如此便說定了。  

    旁邊女修隨即伸手一招,那儲物袋中就放出三塊白玉磚,每塊五斤,再精確齊整不過。徐子青也伸手招過,那玉磚就都收入他儲物戒中。諸人只道他將儲物袋藏於貼身之處,並無絲毫懷疑。

    得了玉磚,徐子青不在店中多留,便招呼陳樘一聲,兩人走了出去。

    陳樘見他並不離去,便問:“雲仙長還欲何往?”

    徐子青道:“我欲尋一件法衣蔽身。”

    陳樘也知這位仙長所穿衣服不算合體,只是原以為這仙長特立獨行,亦或是才與人鬥法,方顯狼狽。此時聽徐子青這般直白說出,倒覺得這仙長確實極好相處,就慡快說道:“雲仙長請往這邊走,但凡普通法衣之類,通常併入百工之屬,乃在右區。雲仙長若尋不到心儀之物,便可去左區與中區碰一碰運氣。左區或有仙長因修為大增亦或是屬性不對,將法衣拿來與人交換。中區則偶爾有煉器師將法衣煉成有品級之法器,不過卻要貴上數倍乃至數十數百倍了。”

    徐子青一笑,就隨他過去。自然還是先去了右區,徐子青只求能穿戴整齊,並不需法器之類。

    右區之處,有三兩家成衣鋪面,須知若是家族中的公子小姐,修道資源皆由家族提供,這衣裳自不例外。是故唯有散修方要在坊市做衣,而散修之類閒錢不多,若有所需,更願去求煉器師煉製一件刻錄法陣之法衣,因此成衣鋪自然極少。  

    陳樘引徐子青去那家口碑好的,鋪主乃是一名女修,相貌不醜不美,修為在鍊氣四五層之間,也是不高不低。她鋪子裡並無幫手,統共就她一人,只聽陳樘說此女手藝頗為不錯,雖價錢略高些,卻仍是物有所值。

    進得鋪面,那女修便笑問道:“客人要成衣?”

    徐子青道:“正是。”

    這鋪面里並不與凡俗界般將綢緞成卷、放置於櫃面上,而是設有禁制,將成衣樣品懸掛其上,任人挑選。

    女修聽徐子青此言,又問:“敢問客人所需乃是五行之何屬?”

    修士修習功法,各依靈根屬性挑選,所穿法衣自然也是同屬方可。而普通法衣素來皆為天蠶吐絲所成,天蠶乃天生靈獸,亦分五行,為金蠶、木蠶、水蠶、火蠶、土蠶。百工之衣工尋幼蠶養之,馴其為靈寵,待其成熟,便可日日吐絲,足夠製衣而用了。

    徐子青便笑道:“我五行屬木。”

    女修明了,素手一揮,掌心便現出五個繡筒,只有拇指長短,粗細也不過如鴿蛋罷了。而後她念了個咒訣,那繡筒打開,吐出五件成衣懸於半空,各個絲料柔滑,分靛、青、翠三色,光華內斂,細緻而不招搖。  

    徐子青一眼掃過,便選定那青色成衣,一指道:“便是它罷。姑娘予我三件,不知作價幾何?”

    女修再招手,當前繡筒盡數收起,另有三枚交予徐子青:“白玉五斤便可。”

    徐子青便給她一塊玉磚,到隔間換衣去了。

    再出來時,只見他身著一件青色長衫,乍瞧去樸實無華,細看則另有溝壑。如此既不張揚,又顯他氣質溫潤,笑語平和,見之可親。

    女修見到他這般氣度,也頗讚賞,笑道:“都說我等修士乃地上人仙,可平日裡也少見當真如仙人脫俗者,如今見到公子,方知此言果真不錯。”

    徐子青便也一笑道:“姑娘的法衣才是巧奪天工,多謝了。”

    兩人說了兩句,徐子青道別,就此出去。

    陳樘方才不敢在二位修士交談時插言,如今出來了,不禁贊道:“雲仙長這般著衣,風華更盛了。”

    徐子青則笑道:“你在這般誇我,我倒要害羞了。”竟是與他開了個頑笑。  

    難得見到如此親和的修士,陳樘正欲再與他多親近親近,忽然他見到不遠處有一人鬼鬼祟祟,在這巷口處打了一片華光來。

    陳樘面色頓時一變,立時對徐子青道:“雲仙長現下可還有事在這坊市?”

    徐子青見這條巷中鋪面也都氣氛嚴肅,不由心中揣測。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尚要四處走走。”

    陳樘嘆口氣,連聲道:“您若並無要事,聽晚輩一聲勸告,還是莫要在這坊市里逗留為好。”

    徐子青疑道:“這是為何?”

    陳樘更是焦急,說道:“也罷,您若信得過晚輩,便與晚輩先出了這坊市,之後晚輩再為您解說如何?”

    此人乃是久居坊市之人,他的勸說自然要聽。徐子青便點了點頭:“也好。”

    陳樘當下毫不遲疑,引著徐子青飛快從小道而走,七拐八彎後,就自一個偏僻處離開坊市。兩人往前匆匆趕路數里,到回頭見不著坊市的影子,陳樘方才停了下來。

    “晚輩讓您見笑了。”他先致歉道。  

    徐子青安撫一笑:“無妨,到底發生何事,你不如先與我說說?”

    陳樘頗有無奈,說道:“雲仙長想必是一位散修……”他見徐子青頷首,放下心來,續道,“難怪您不曉得。我等上衢洲里坊市有十數家,多依附世家大族,這一家坊市,原本就是那五大世家之徐氏做了靠山。”

    原來此處是徐氏的產業。徐子青不由暗自慶幸,之前不曾將真實名姓說出。

    那陳樘又道:“近幾年來,徐氏與田氏交惡,兩家臉皮撕破,不能共存。約莫一年余前,這一家坊市里便時常有田氏族人前來作怪,可我等乃是武者,來此開鋪子的仙長修為又不比來人,往往就吃了大虧。後徐氏便留下數名外堂之人,但有田氏主人來此,就有信發出,派遣徐氏宗族人前往此地,與田氏相抗……那之前大放華光者,便是給我等通風報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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