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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徐子青、雲冽這類星級弟子,即便天資超卓,即便仿若有無限前程,也不得在此地久留。
徐子青暗忖道:難怪這裡散仙居多。
只因散仙要經歷九次雷劫才可能飛升,其間數萬年,皆與宗門綁在一處,要想避過雷劫,也少不得宗門相護。
於他們而言,對宗門自然比起尋常的弟子來,還要更忠心許多倍的。
畢竟,他們與宗門,才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多時,已然到了群殿之下,再要往前方走,卻是走不過去的。
許多城池都會封鎖虛空,有禁空法陣,倒是此處,禁了在雲層上行走了。
領路人騰空而去,又道:“跟上。”
師兄弟兩人不敢怠慢,只緊隨其後。
徐子青赫然發覺,在這一路遁行時,途經之地,也有許多法陣隱隱閃爍光芒,散發出極為危險的意味。
若是一旦不小心沾上,恐怕即使是他們這大乘期的修士,也會非死即傷!
——宗門重地,果真防守嚴密,叫人再不能侵犯的。
很快,三人就到了更高之地,距離那主殿,也越發近了。
前方突兀現出一道天梯,也如同白雲造就,一階一階,直蔓延到那主殿之前。
徐子青和雲冽,就和那領路人一般,拾階而上。他們走在此處,如履平地,倒也顯出幾分悠閒。
過了一刻鐘左右,終是到了那主殿門口了。
三人才剛到得門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出現在了主殿深處。
這主殿內部之大,幾乎要形成另一個世界般。
徐子青往四處略看了看,只見到一望無際萬里河山,但轉念又化作了漠漠黃沙,廣袤無邊,隨即化作汪洋大海,化作漫天星辰,終究再度做了個古樸的殿堂,卻又在四壁之處,布滿無數紋路,詭秘奧妙,稍一窺看,竟是頭腦暈眩。
這裡,當真是好生古怪!
突然間,一道極耀目的光芒亮起,直接砸在了內殿那高高主座之處。
原來那乃是個一身皂衣的年輕人,看起來似乎只與徐子青、雲冽等差不多的年歲,甚至氣息極其收斂,好似凡人……可睜開眼時,卻仍舊帶有一種極悠遠之感,仿佛滄海桑田,都在其中明滅不定。
領路人悄然消失了。
師兄弟兩個立時明白此人身份,當即行禮道:
“弟子徐子青,見過宗主。”
“弟子云冽,見過宗主。”
那皂衣年輕人微微抬手:“不必多禮,看座。”
語畢,就有兩個石座驟然出現在師兄弟二人身下,把他們直直託了起來。
整個過程,不帶半點菸火之氣。
徐子青略有所覺,這位宗主,並不像紀傾宗主那般和藹,而是頗有威嚴模樣。
這大約,也是因他執掌周天仙宗這龐然大物之故,因格局更大,自也威勢更重的。
不過,對於這般人物,他們這些做弟子的,還是少說話為妙。
皂衣人道:“爾等來自下界,卻可勤奮自守,苦修不綴,更於短短時日裡得成大乘,可見奇遇連連,亦闖過無數危難,不論資質氣運,俱是絕佳,當為我宗此代最出眾之弟子。本座關注爾等久矣,如今適逢其會,也當與爾等相見。”
徐子青恭聲道:“但憑宗主吩咐。”
雲冽雖無言語,卻與師弟一般,等候這宗主所言。
皂衣人方才贊了兩句後,也不多說,微抬手,便將兩道銀光打來。
這力道不大,氣息也無惡意,顯然是有物相贈。
徐子青立時接過,雲冽同樣為之。
師兄弟兩個垂目一看,就見到手中所託,乃是一塊兩寸長的令牌,通體銀色,卻絕非銀子打造,而是一種極潤澤的觸感,看不出是什麼寶礦所制。
而令牌中心,卻寫了幾個字:
一面為“徐子青”,一面即為“雲冽”了。
很顯然,此物正是兩人分別持有。
只是,這令牌,卻有什麼用處?
那皂衣人身居高位,說話時也是簡潔:“爾等天賦卓絕,意志不凡,正為千年來極出色的年輕後輩,故而可得這一令牌,前往道元大會。”
第726章 道元大會
十年一度群域小比,百年一度風雲榜戰,千年一度道元大會,皆為省事。
前兩者倒是容易,但那道元大會,卻是頗為神秘的。
當年杭域主等人告知他這等事情時,只言道那道元大會極難有修士得到邀請,但一旦受了邀請,便立時地位大漲,往往好處極多——宗門的賞賜,也極其豐厚的。
但具體那道元大會是如何行事,內中有如何安排,所邀修士需得有什麼特殊之處云云,都是不曾透露在外。
只大約明白,那需得是極優秀的修士,方有那等資格。
因徐子青與雲冽來到乾元大世界總共也不過只有數百年,自己年紀也遠遠不及千歲,經歷事情卻是極多,少有能閒暇時,自然也不曾如何留意。
可這便好似“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們並未留意,反倒在今日得了這令牌。
徐子青心裡不解,自然詢問:“宗主,不知那道元大會……”
皂衣人聲音淡淡:“唯有千歲以下得成大乘者,方可受邀。道元大會非為一界所設,而是上三千大世界,諸多一品大宗聯盟起來,開闢出一塊領域,千年一度,邀請一時人傑。而每一位受邀者,一生之中,也只得一次罷了。”
這位周天仙宗宗主,就好似一位無情無欲的謫仙般,言語中雖是表明對這師兄弟二人很是看重,但卻未有什麼情緒,比之雲冽修煉劍道時那般無情無心、無懼無怖之態,也不遑多讓。
不過,他卻也將那道元大會之事,說得十分清楚。
原來那道元大會名氣甚廣,而知曉詳情者甚少,便是因為它牽扯到一件乾坤至寶。
那至寶敢以“乾坤”為名,非是有絕強攻擊之力,也非是有絕佳防禦之能,反而是一件能夠承載元神,相助修士參悟之物。
當年至寶出世在界外虛空,震撼九千大世界,但因其所在之地與上三千極是接近,且這上三千之人也對那至寶志在必得,就有上三千大世界無數散仙想盡辦法進入虛空,使出了百般手段,將其得到手來。而其餘中下三千大世界中人,在還未嘗看清那至寶模樣時,已然失去至寶蹤跡,只能黯然返回了。
可是這樣的至寶,但憑哪個上三千大世界想要獨吞,都會引發眾怒,隨後經由商議,就又遣來數十萬散仙同心協力,把那至寶與上三千大世界氣息相連,獨自安放在一處特殊所在,由這些大世界安排散仙進入其中看管,數萬年一度交換,每千年發放令牌邀請傑出弟子進入其中,做一個道元大會,也是分享至寶之意了。
是以那道元大會實為贈予好處的一個大機會,唯獨那麼少之又少的一群人,可以前往。每千年間,一個大世界裡能出現一二個資質那般不俗之人已然了不得了,因此在每一次的道元大會裡,至多也不過就數千人數罷了。
可進入道元大會後,究竟那至寶如何賜予好處,就連這周天仙宗的宗主,也是不知——通常能受邀之人,都能成功飛升,周天仙宗歷來宗主,皆是散仙……
所以,即便是宗主,也是不知。而就算有那些自道元大會歸來的奇才,他們也同樣受了約束,是絕不可以將其中詳情告知外人的。
……這才是導致道元大會儘管無數人知道它乃是千年一度,卻是無人能夠描述的緣故。
徐子青聽了後,有些恍然。
這應當又是他與師兄的機緣了。
既然那道元大會如此特殊,那至寶應當也極是不凡的,且要求所去之人俱為大乘……應當,是對渡劫有極大用處。
想到此處,徐子青朝那皂衣人行禮:“多謝宗主指點。”
皂衣人神情亦是淡淡:“此後你二人莫要閉關,約莫四五日後,此令便有異象。到時自會將你等送入過去,也無需其他準備了。”
徐子青再道謝:“是,弟子明白了。”
之後,這皂衣人就將師兄弟兩個揮退,並不留人。
那引路人再度出現,帶領他二人離開此地,再經過無垠雲層,穿過傳送陣法,才與他們告辭。
待兩人回到五陵山域後,杭域主含笑迎來:“未曾想,你二人居然都能受邀前往道元大會,當真讓老夫欣慰。”
徐子青一怔,這麼快杭域主竟也知道了?他原本還要自行說來的。
杭域主看穿他的疑惑,就笑道:“方才爾等去後,又有人頒下宗主法旨,因你二人受邀之事,厚賜許多獎賞於我五陵一脈,十分榮耀。老夫等人,自也都知曉了。”
徐子青這才明了,也就和師兄一起跟隨杭域主,再來到那泉水邊,把宗主傳召後,所言之事,盡數說知。
杭域主知道這些,也不會說與他人,只吩咐兩人此去切切小心,也就是了。
徐子青與雲冽聽得,自也受教。
隨即,他兩個便只打坐觀想,並不沉浸到那意識深處閉關的。
待得整整過了五日,正卯時,兩人置於儲物鐲中的銀色令牌,忽然不聲不響鑽了出來,在他們面前放出萬丈白光。
師兄弟二人同時睜眼,便見到白光里,令牌驟然化作了兩頭足有十丈大小、好似真鳳一般的銀禽,栩栩如生,極是美麗,就連那一雙眼,也很是靈動,仿佛當真是活物一般。
徐子青與雲冽對視一眼,身形微晃,已然盤膝坐在了那銀鳳之上,旋即銀鳳張開雙翼,就仿佛掀起兩團雲霧般,猛然扶搖而上,直衝天際!
那一瞬,就似乎有兩道星光騰空,乍然明亮。
如此情景,杭域主自也發覺,他抬眼一看,便見到自己那兩位弟子這般招搖,面上不禁露出兩分笑意來。
然後,眼見兩道銀光消失,他才重新垂眼,再來不斷積累起來。
只望著兩個弟子,能在道元大會上,大有所得……
?
銀鳳飛得極快,周圍風聲呼嘯,哪怕徐、雲二人修煉有成,也被那罡風颳得衣袍獵獵,長發飛舞。
徐子青的心情,卻頗是愜意。
平日裡,修士行動往往是用遁光,縱使在趕路時,也時常僅只撕裂虛空,卻少有這等暢快之感。
現下有銀鳳代步,反而叫人心思開闊,就像是被罡風將一應雜念,也都吹去一樣。
不知飛了多久,兩側風聲始終不停,而那銀鳳飛得,卻慢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