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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要長時間壓制容瑾的緣故,徐子青的神識頗為強大,拓印起來也是很快。他此時並不詳細觀摩圖形,只生生將那些線條一分不差記錄下來,包括其中一些奇異的小字、表述等,全都沒有放過。
約莫過了有半刻工夫,那張小小碎圖上的一應述說盡皆拓下,徐子青又細細察看一看,確信毫無疏漏,方才作罷。
隨後徐子青直接將玉簡交予雲冽,他想著,以師兄洞察之能,定可看出真假。
果不其然,雲冽神識探過,就一點頭:“不錯。”
徐子青心中便是一松。
那邊九玄媚狐也抬手將碎圖召回,張口再度噴出粉霧,將其一卷,吞入腹中。
雙方都不曾使出什麼下作手段,彼此也都有些滿意。
九玄媚狐眼波一轉,又是開口:“交易已完,兩位也知我誠意,不知這位道友可否為我將劍意除去了?”
他此言一出,徐子青便有躊躇。
這劍意本是為了拖延時間,以免狐王翻臉,而如今狐王已是顯出誠意,他們若是仍不肯解除此事,似乎就有些不太厚道。可萬一狐王之前種種也不過是假面相欺,之後立即翻臉又如何是好?
這樣想著,徐子青就頗不能立刻決定。
正在思忖其中利害關係時,那九玄媚狐的神色忽然一變。
他失聲叫道:“不好!莽獸異動!”
徐子青一愣,隨即就感覺足下土地震動,似乎有千軍萬馬自遠方而來,還未接近,已是讓大地動搖。
他也極為詫異,仰頭去看雲冽:“師兄,這可是……獸cháo?”
雲冽面色也有一分凝重,他不多言,只一抬手,把一道劍意打入九玄媚狐體內,霎時將他體內遺留劍意擊碎八成。
“你好自為之。”他說完,拉了徐子青一把,開口道,“走!”
徐子青不及多想,立時化作一道青色遁光,而雲冽也化作金色遁光,同時而出。此時兩道遁光一前一後,不多時就遠去了。
那九玄媚狐往兩人離去方向看了一眼,體內神通極快運轉,不過幾個呼吸間工夫,已然將劍意驅逐得乾乾淨淨。
也正是這幾個呼吸間的延遲,他即便要追,也是來不及了。故而他一個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疾奔而去。
這雙方走了不多時,後方的踩踏聲也越來越接近了。
無數黑色的莽獸如同滔滔浪cháo,瘋狂地往前方亂奔過來!它們頭頂都是一模一樣的獨角,黝黑髮亮,鋒利非常。
如果只有區區一頭甚至一群,這些一角莽獸並不能讓人懼怕,可當它們匯聚起來,變得成千上萬,甚至十萬、百萬的時候,就形成了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就算是那些強大的元嬰修士,也要焦頭爛額,殺得四肢疲軟,而待到真元耗盡時,恐怕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這就是獸cháo,自一角莽獸開始,如同海浪一般,滾滾而來。
將整個莽獸平原,都變成它們狩殺的樂園!
再說那軒蠡屬下幾個元嬰老怪電掣而行,放開神識於平原上大肆搜尋。尊王亦是催動法力,尋找九玄媚狐體內禁制所在。只是九玄媚狐似乎有一種神通,將禁制上氣息波動牢牢壓制,尊王用了許多力氣,也不能將他的蹤跡找到。
軒蠡見狀,也有些急切,勸道:“不如尊王前輩也同我等一齊出去,到了外頭再來施法,或者更為便利。”
如若找不到九玄媚狐,他是萬萬不會同尊王合作的,但此時他已然同尊王交了不少底,就只能先配合於他,以圖儘快尋回地圖碎片了。
之後乾脆心一橫,軒蠡說道:“尊王前輩,我等立刻去罷!”
尊王周身氣勢鼓盪,一瞬站起:“走!”
很快,妖獸巢穴里,竄出了許多身影,盤山大王清點許多六階以上妖兵,駕著妖風在平原上寸寸尋找。尊王與軒蠡等人也是隨後就到,或者使用天賦神通,或者使用法寶,都絕無停歇。
眾人只將這一片平原分作數個領域,一一找來,這些老怪仗著自身修為強大,並不把一些五角莽獸看在眼裡,即便遇上莽獸群落,也不放過一處。
如此過了有半個時辰,已是天要大亮之時,驕陽高升,正要灑下一片紅光。
忽然間,天色陡然變黑,無數莽獸群落里響起高亢獸鳴,連綿不絕。
軒蠡神情劇變,驚聲叫道:“怎會是獸cháo?分明還有年餘光景,為何現下就已爆發!”
尊王等妖獸也是眉頭深鎖:“這獸cháo規模,比往年皆要大上不少,莫非是那些個金角有了什麼變化?”
這時候黑壓壓的獸cháo撲面而來,嘶吼聲、踏步聲如同天邊驚雷,轟隆隆響個不停。那無數黑角之後,赤角莽獸化為洪水,好似生出巨浪紅cháo。
隨後無數金色光點在獸群中閃爍不休,那些強大的氣息隱匿在眾多濃黑中格外清晰,但很快又一閃而沒。
如此浩大的聲勢,幾如大海驚濤,拍岸不絕。
其聲驟響,如平地旱雷,震耳欲聾。
許多孤身在平原狩獵的武者、修士皆是驚慌失措,口中驚恐叫道:“是、是獸cháo!”
“獸cháo來了!”
“快跑——”
徐子青與雲冽兩人遁光而行,直往平原外鎮邊城掠去,一路急速趕路,片刻不敢耽擱。但饒是如此,卻在即將逃出平原的不遠之處,被兩群莽獸包抄而來。
原來在獸cháo爆發之時,那些散落在外的獸群便自發集結,開始向平原中所剩的異族下手。
在兩人身後的較遠處,還有更壯闊的獸cháo襲來,他們必須在短時間裡除掉這兩群莽獸,才能繼續遁逃。
徐子青與雲冽不必商量,就一齊停了下來。
轉瞬間,三十二根血色藤蔓沖天而起。
另一邊,一尊巨大金劍狠狠斬下——
第230章 獸cháo
那些藤蔓雖只有手腕粗,一旦入得莽獸群里,卻是猶如龍游大海,十分囂張肆意。其所過之處掀起一片血海,無數莽獸被其串在一處,極快地沒了性命。它們體內的鮮血更是多得似乎讓藤蔓都吸取不及,順著精條淌落,滴滴答答,黏膩而充滿了詭異的瑰麗之感。
而金劍更是有無比威風,只消一個砸下,那處就有數頭莽獸被生生砸成肉餅,其劍罡縱橫八方,在空中絞出無數劍痕,“嗤嗤”不絕。劍罡所指之地,連連穿透數具肉體,盡皆殺了個乾乾淨淨!
師兄弟兩人不約而同都使出了自己的神通,用御風術於半空漂浮,妖藤與金劍大展神威,不多時已有數百莽獸死於他們兩人手中。
然而也並非全然安穩。
許是運道不佳,這兩群包抄而來的莽獸雖也不過只有一角、二角,但其中卻有不少赤角、金角的莽獸,這些莽獸因著頭頂犄角色澤不同,也有一些奇異的神通,能將遁在空中的修士留下。
只見在黑壓壓的莽獸群里,忽然爆發了一個光點,正是有一團血光自赤角上迸出,頓時化作一條光柱,直衝徐子青與雲冽二人!
雲冽並指成劍,抬手一點,就有一道劍意衝出,正與光柱相撞,將它絞殺。
而另一頭,又有金光自莽獸金角中出來,同樣化作光柱,而這光柱里力量極為邪惡,破空而出時,內中更有一絲黑氣,竟是一種劇毒!
往日裡修士奔逃時,往往就容易被這些光柱一擊打中,隨後或是紅光里火毒焚體,或是金光里毒氣直攻六腑,都是只需要幾個呼吸間的工夫,就要讓那些修士隕落。
徐子青遁術雖快,之前也是給幾道光柱打來,不得不停下步伐。
此時他便只能與莽獸不死不休!
金色光柱一瞬撲到徐子青面前,他卻不慌不忙,並指引出眉心青雲針,道一聲:“咄!”
那青雲針被徐子青祭煉那許久,比往日更加厲害得多,它於空中個幾個竄動,已然直直撞上光柱。
霎時間,青光大放,一瞬把金色光柱吞沒,幾乎將方圓數丈內都染成了青綠之色。兩側諸多野糙亦是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就此瘋長起來,許多抽長糙精,直把眾多莽獸腿腳絆倒。
而那些莽獸見兩道光柱不曾奏效,都是一陣躁動,很快再度仰頭,放出了有百道紅光、金光,轟然而起,要把空中二人包圍。
徐子青心神一動,青雲針倏然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嗖嗖”變作了數十青針,爆she而出!
這些青針俱是青雲針分化之物,每一根也都有不比本體弱上幾分的力量,紛紛也放出青光,迅速散落在徐子青的四周,將光芒同那些光柱相抗。
雲冽周身也有許多光柱逼來,他卻是眉心一動,很快放出一種玄而又玄的無形領域,籠罩四面八方。
轉瞬間,那些光芒侵入領域之中,只來得及閃動一下,已是被擠壓成碎屑齏粉,消散成風了!
師兄弟兩人這番聯手,連連出招。
總共不足一炷香的工夫,已是把兩群莽獸全都殺滅!
眼見那遠方的獸cháo越來越近,徐子青一招手把容瑾收回,而雲冽則彈指散去金劍,之後兩人身形一晃,就再度化作了金青遁光,投向那朗朗長空。
一路行去,零散的莽獸也是一路集結,那般放肆作亂下,不少武者修士都因此隕落,並被分而食之,十分悲慘。
師兄弟兩人因有神通在手,比許多同道走得容易,故而若是遇上要遭難之人,就由雲冽出手,半空劈下劍意,為他們創出逃離契機,隨後又是化光而去,並不停留。不過即便如此,也救下不少人來,畢竟許多修士並非不能逃脫,只是因著莽獸太多,沒有機會罷了,現下有人略略相助,也就能夠保命。
如此做了一通,雲冽與徐子青並不記掛,因而也不知曉,他二人之舉已是傳到不少有心人耳中。
大約疾遁有兩個時辰,二人終是來到了平原盡頭,亦是鎮邊城外。
此時軍營里眾將也已知道獸cháo提前爆發之事,才過了這些工夫,平地里已有了一座數十丈高的城牆壘起。
這牆上寶光流轉,不少地方都有陣旗布下,顯然是做好了極周到的防備。城牆上更有無數兵士手持長弓,嚴陣以待,更有許多氣息強大的高階修士來回巡視,正是在不停地推算獸cháo相關諸事。
一時間,眾人都極為忙碌起來。
下方城門大開,迎接於平原上歸來的武者、修士,徐子青和雲冽也是遠遠遁來,眼見城牆莊嚴,就一齊落下了地,自下方列隊而入。
不少歸來之人身上都沾滿血跡,極其狼狽,少有衣衫整潔的,卻也是面帶苦笑,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