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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剛運轉靈力,便只覺得天靈之處有靈氣滾滾而下,在這露天之處修行,竟比在洞穴里吸引而來的木屬靈氣更多數倍。而秘境之中果然不凡,那靈氣猶如長鯨吸水,直貫而入。
而後忽然間好似有什麼障礙被不斷靈力不斷沖刷,終於豁然破開!頓時身體更輕盈兩分,而那原本運轉時十分澀塞的靈力,也像是順暢了些許……
一入定便是一個時辰,徐子青睜開眼,將胸中震驚都收斂起來。
這樣短的時間裡,他不止衝破了第九個穴竅,竟連第十個也是搖搖擺擺!在如此充裕的靈氣之下,這穴竅之間的滯礙便如同紙糊一般,不多時就能有所功效。
若非明知不可能,徐子青都想要在秘境之中長居修行了!
賀老頭見他收功,笑問:“小子,如何?”
徐子青赧然道:“秘境中靈氣果然非比尋常,晚輩自覺有所進展。”
賀老頭“哈哈”一笑:“你頭回來到此地,自然不知。這秘境之地最為神秘不過,內里的靈氣只怕比外界多十倍有餘。故而但凡是進來秘境之人,便沒得到什麼奇遇,也是好處無盡!”
徐子青亦有所感,微笑附和:“晚輩能得此好處,還要多謝賀管事好意帶我前來,晚輩感激萬分。”
賀老頭點了點頭,不在這些話上多費唇舌,而是轉了個話題,有兩分肅穆,說道:“你在外頭度了一夜,可長了什麼見識?”
秘境開放只有三日而已,如今已然去了三分之一。他帶徐子青進入這秘境之中,原本便是為了讓他長一長見識,因而有此一問,也算考校。
徐子青略思忖,他之前為得保命,一路戰戰兢兢,其實沒有細看,不過也並非全無所得。他背了那許多古籍,對許多靈糙名稱、特性等等早已爛熟於心,即便只是驚鴻一瞥,也能辨認出來。
他便整理一下,說道:“秘境之中,靈糙眾多。晚輩所見便有那龍爪花、千稷糙、金絲糙……此類百糙園中便有。另有珊瑚糙、芸豆糙、毒蛇糙……這等靈糙之中最不起眼的雞肋之物。而百糙園中未有之物……晚輩只見到一種火蛇糙,可惜年份不久,像是還未長成。”
賀老頭眯眼細聽,微微點頭:“不錯,於見識上,你底子不薄。”
徐子青道:“還要多謝賀管事栽培。”
兩人正在這裡說話,賀老頭更將徐子青引到山谷之側、有簇簇靈糙生長之處,要他一一辨認、細述,以作指點。
還有若干徐氏族人卻是不同,他們來此秘境並非單為吸取靈氣而來,而是要來山珍奇寶。這些個靈糙雖說品相多數不錯,可一來他們不擅辨認,二來也並非那逆天珍品,因此還不在收取範圍之內。
徐氏族人早在徐子青打坐之時便都四散離去,只每晚要在山谷中避難。一些子弟更是求了傳訊玉符,一旦當真遇見危險,就會求助,自然有附近的徐氏族人前去援救於他。
徐紫楓卻仍在打坐,看他這情狀,像是對秘境中諸種寶物並無性質。
過了一陣,山谷中有名氣的靈糙都被徐子青辨認過去,他功底紮實,賀老頭頗為滿意。到了午時,徐子青已飢腸轆轆,賀老頭神色緩和,把他帶到一旁,遞了一枚淡黃的丹藥過去。
徐子青一怔:“賀管事,這是何物?”這般說著,卻也知這老頭兒不會害他,已然接了過來。
賀老頭說道:“辟穀丹,可保你十五日不飢。”
徐子青聞言,也是一喜,就吃了下去。
辟穀丹此物,他也曾聽聞。金丹期以下修士都要進食,且非要食用帶靈氣的食材不可。因此但凡是世家大派,便要栽種靈谷等飽腹之物。而這辟穀丹則是以幾種普通靈糙煉製而成,下品能飽腹半月,中品半年,上品一年,至於極品……則是傳說中物,人服下後十年不知飢餓。
徐子青手中這枚,賀老頭既說能維持十五日,自然就是下品了。
如今煉丹士極為罕見,徐家乃是大族,也不過只有十數人而已。煉出的丹藥數額有限,也是定期發於門內優秀子弟。如徐子青這類最末等的,即便聽聞,也是從未親眼得見。
不過徐氏煉丹之術自古便與百糙園不可分割,丹藥品級與煉丹士技藝修為有關,與爐火丹鼎有關,亦與靈糙品相有關。賀老頭掌管百糙園,他若想要什麼丹藥,當然也是不難的。
可煉丹士到底是很難提升品階,多數也只能煉製出下品丹而已,徐氏家族中的煉丹士們,至多也只能煉製出中品丹罷了,且數量也是極少。
而徐紫楓之所以對賀老頭如此客氣,便跟他妹子為他帶來的那株好品相千稷糙、煉製出了中品補氣丸有關。這些卻是徐子青不知曉的了。
徐子青服下辟穀丹,頓時一股熱流自喉頭而下,汩汩帶著一股清香。隨後胃部發出一聲滿意的呻吟,那熱氣盤亘於腹中,久久不去,使他身子也暖了起來。一時間,飢餓感全消。
這丹藥果然非凡!
正滿心驚奇,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賀老頭與徐子青聽見,都是往那裡看去。
第17章 陣盤
原來是有五六名徐氏族人踏法器破空飛來,降落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休。徐紫楓亦站在一側,聽那些人在說話。
有一個身穿綠裳的女子,面帶不忿之色:“徐前輩,分明我徐家也尋到了那一處洞府,偏因他田家人多勢眾,就敢霸占,將我們都驅走了!”
另一名儒衫青年也說道:“正是他田家太過跋扈,若非只是我幾個在那裡探路,他哪敢如此!”
餘下幾人也是紛紛附和。
“我等心有不甘,就爭辯幾句,不想那姓田的小子竟然出手傷人,真是將我等的臉面都踩到地上了!”那綠裳女子氣憤不已,一把將身旁那魁梧男子的臂膀拉過來,聲線也更高了些:“徐前輩請看,成武大哥這手臂被斬成這般,當真是欺人太甚!”
徐紫楓看一眼徐成武,果然他臂膀被人狠斬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如若再用三分力,恐怕便會齊口斷下。
儒衫青年恭敬行禮:“還請徐前輩為我等出頭,殺一殺田家的驕橫之氣!”
徐紫楓略一沉吟,抬手彈了粒辱白丹藥,直入徐成武口中:“先服下此丹,將手臂治好。”
徐成武也是飛鷲山上子弟,自然認得這能續經絡肉白骨的生肌丹,當下打坐運功,不多時,就見那臂膀上創口迅速癒合,其中殷紅血肉也立時生發,霎時連斷裂的筋皮都續連起來。短短兩息時間,皮肉表面已經是一片平滑,連半點疤痕也無了!
他立時滿臉喜色,拜謝道:“多謝徐前輩賜藥!”
徐紫楓一點頭:“再說洞府之事。”
那綠裳女子與徐成武交好,見他無礙,也很是感激,方才的沖頭怒意也消弭了些許,便略冷靜下來,說道:“回稟徐前輩。今晨我與成武大哥、成漢大哥、成孺等幾人出去尋訪,秘境中寶物眾多,自然有幾分收穫。那時我等正追著一頭獨角金犀時,竟發覺前方有靈力涌動,猜想或有不凡,便拋了金犀前去查探。果然見到山壁上有一洞府,靈光大作,十分驚人。”
她歇了一口氣,續道:“我等自然想進去尋寶,沒料想田氏有數十人一起行動,也來到了此處。雖是我等先了半腳,卻因他們來人遠勝我等,就將我等……餘下之事,徐前輩也知道了。”
徐紫楓臉色冷了冷:“田濤可有來?”
綠裳女子很是憋忿:“那位田……前輩。”她極不情願那般稱呼,故而咬牙切齒,“也是來了的。不然以我等的修為,也不會懼他田家人多。”
徐成武一行確是徐家俊傑,一共六人,每一個修為都在鍊氣七層到鍊氣八層之間,極是了得。若不是遇到了築基期的高手,斷不會被逼迫到此。
徐紫楓又問:“傷徐成武者何人?”
綠裳女子回道:“乃是田亮。”
徐紫楓聽到此人名諱,霎時爆出一團殺氣:“是他?”
綠裳女子直面壓力,不及防後退一步,已是臉色煞白,垂首道:“正是他。這廝原本只有鍊氣五層的修為,不知怎地提升到了鍊氣七層,與成武大哥也只相差一籌罷了。”
徐成武乃是當事之人,更有言語資格,便為她補充:“成碧所言不錯,雖說田亮修為境界不穩,但當我想要抵擋時,卻被一股大力壓住,動彈不得。”
如此便瞭然了,定是田濤出手,讓徐成武被田亮這處處不如他之人所害。倘若不是儒衫青年徐成孺離徐成武近,伸手拉了他一把,那手臂定然是保不住了。他們這般淺薄的修為,身上的部位一旦真被斬斷,便有生肌丹,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番對話並未有太多遮掩,留下的徐氏子弟都能聽聞。
那田氏之人如此卑鄙,徐子青也難免有些不齒。
賀老頭見他眉宇之間有所義憤,對其心性肯定兩分,又覺得這果然還是個小小少年,雖說行事還算有度,但許多事上仍是有所欠缺。
繼而想起一事,便道:“你可還記得田亮?”
徐子青略一思忖,很是耳熟,忽然“啊”一聲,想了起來。此人可不就是那田氏家主田塍之子、提婚被拒卻使田徐兩家撕破臉皮的罪魁禍首麼!方才聽徐紫楓等人一席話,似乎此人已因什麼手段成了鍊氣高階的修士。
想到此處,他難免露出一絲苦笑:“我自然是記得他,卻只願他莫要記得我。”
賀老頭觀他神情,便知所以:“田氏一族大多心胸狹隘,田亮田塍父子在徐家大失顏面,正卯足了勁兒要找我徐家的麻煩。你得罪了田亮,田塍固然因要操縱秘境鑰匙之故不曾進來,可田亮卻是躲不開的。”他面色有些嚴肅,說道,“這幾日你莫要離我身邊,以防小人毒手。”
徐子青感激不盡:“是,多謝賀管事。”
兩人這邊說完話時,徐紫楓那邊也商討盡了。
眾還在谷中的徐氏族人,但凡是修為在鍊氣五層以上的,若是有意者,都受了徐紫楓的命令與他同去洞府尋寶,餘下眾人則就在谷中休息,若不懼危險,也可儘自出谷尋寶。
跟隨在徐紫楓身後的徐氏族人總有三四十人,一同用法器騰雲上天,可謂浩浩湯湯,聲勢極大。
賀老頭抓住徐子青臂膀,與他縱身一躍,就上了一桿搖搖晃晃的巨型煙槍。那槍口還吐著煙霧。徐子青認出來,這便是賀老頭平日裡拿來吸菸之物,沒料到竟然也是一件法器。